严升的回答明显停顿了, 静默的几秒让傅知言失去了耐心，忍不住催促着：“说啊，你想什么呢？”
严升笑着问：“傅知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
“我怎么肤浅了？”傅知言反问道。
“以前有人夸你长得好看，你根本不在意。”严升说, “现在竟然和人去比脸。”他忍不住“啧啧”道, “你说你是不是开始肤浅了？”
“我……”傅知言语塞, 严升说得没毛病, 他以前确实不在意颜值这回事，脸长得怎么样都是爹妈给的，好看与否是做明星的必要条件，但不一定是做演员的, 这世界上有正角就有反角, 有美角就有丑角, 只要能当演员, 演什么角对他来说其实也不是必要的。
可今天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如果祈彦真的因为许嘉煦那张脸而回心转意了, 他就用自己这张脸把人吸引回来。
左右都是比脸，傅知言才不怕输。
“行，我承认, 我就是肤浅一人。”傅知言说, “你就说谁好看吧。”
严升不假思索道：“那当然是你啊。”他丝毫不避讳地说，“知言, 对你我可从来不说假话, 可惜哥们是直的，不然一定追你, 或者我是女的, 我也倒追你。”
傅知言顿了顿, 他是gay的事没瞒着严升，也许真是混娱乐圈的接受能力都比较高，严升这个直男不避讳和他开玩笑。
“滚。”傅知言听着他的笑声，骂了句。
严升听见他骂人，笑得更欢了：“傅知言，也有你觉得尴尬的时候啊哈哈哈。”
傅知言干脆果断地单方面结束这通让他不太爽的电话。
第二天有许嘉煦和徐采绮的戏，因为是第一次进组，两人对流程有许多的不熟悉，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进了化妆车。
因为场地有限，没办法临时布置化妆间，只能临时腾出一辆房车供演员们化妆。同时也方便剧组不用来回搬运戏服。
车里挂满了戏服，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傅知言坐在椅子上，透过镜子看见许嘉煦进来，身后还跟着徐采绮。
“就在这化妆？”许嘉煦满脸难以置信。
“嗯。”工作人员人员说，“场地要提供给大家住宿，化妆室只能安排在车里了。”
“这怎么待着啊，这么挤。”许嘉煦出口就是抱怨。他当明星是为了让别人注视和伺候的，现在服务没享受到，倒是一直在受罪。
工作人员一时沉默，明明解释了，还要遭受一个小演员对化妆场地的不满，毕竟连饰演男女主的傅知言和杨璐璐都没有对此发出质疑。
“我们所有的演员都在这里化妆，还请你将就一下。”工作人员又说。
“我不要。”许嘉煦说，“没有酒店住就算了，还要憋屈在这个破房车里化妆。我要单独找个房间化妆。”
“这不符合规矩。”工作人员继续说。
“我可是投资方宜正的人，祁彦祁总你知道吧？”许嘉煦搬出祁彦，“我是祁总的人，凭什么不能有独立的化妆室？”
投资方的人，剧组的工作人员自然不敢得罪。面对难缠的主，化妆组的小姑娘跟身边的同事商量：“怎么办？”
“去问一下制片人吧。”同事说。
两人还在商量，正坐着化妆的人忽然出声了，语气淡淡，一副漫不经心的语调：“从公司闹完了，跑到剧组闹，你还真是没完没了。”
许嘉煦闻声看过去，傅知言正坐在那，梳化师正在帮他套头套。他已经化完了妆，深黑的眉眼让他看起来有些凌厉。
许嘉煦刚刚没看见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个剧组里的男一是傅知言。
“男主角还这个待遇，看来你也不行啊。”许嘉煦阴阳怪气地说。
傅知言只是勾了勾嘴角，不咸不淡地说：“男主角都是这个待遇，你这个男配还想要独立化妆室，你不觉得你不太要脸吗？”
站在一旁的小姑娘们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嘉煦瞟了她们一眼，有点没面子，转过身看着傅知言说：“你非得在这里这么说话吗？”
“那你非得对工作人员这个态度？”傅知言不屑道，他抬了抬手，示意化妆师停一下，然后站起身，面对着许嘉煦说，“这里是拍戏的地方，不是伺候你的酒店。打着祁彦的名声在这耍脾气没什么用。”他笑了声，转回身坐了回去，“祁总的人？我不也是。”
傅知言的这番话把许嘉煦说得很没面子，他是在告诉自己，不管是谁带进来的人，在这个剧组没有任何特权，哪怕是祁彦的人，作为男一号的傅知言，也要跟着剧组的安排。
许嘉煦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不得不往下咽。他没理，总不能在这时和傅知言撕破脸，不然要是临时把他换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悻悻地坐在椅子上，满脸的忿忿。
工作人员跑到傅知言的身边，小声道：“言哥，谢谢你。”
傅知言冲她笑了笑，他在剧组里人缘极好，大家都称呼他一声“言哥”。
“忙去吧。”傅知言说。
话音刚落，傅知言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对面的许嘉煦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下午拍摄不太顺利。
许嘉煦和徐采绮都没有拍摄经验，拍摄过程中频频出问题。梁舒坐在摄像机后面，整张脸皱成了发面面团。
休息的间隙，梁舒跑到傅知言的身边，小声问：“这俩人一直都这个水平吗？”
傅知言喝水，挑眉：“嗯，你当初选他们的时候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怎么，你后悔了？”
梁舒倒也没后悔，毕竟这俩人的气质确实和角色出奇贴合。许嘉煦长了一张愚蠢的脸，徐采绮往那一站，安安静静的，特别天然呆。
“我对我选角向来有信心，只是……”梁舒有些苦恼地挠了挠下巴，“只是他们对拍戏太慢热了，拍摄行程一共就二十六天，现在只剩十四天。”
十四天，没有多少时间能等许嘉煦和徐采绮成长起来。
梁舒掌控的剧组，节奏过快，要求太高，其实不适合新人演员成长，却十分适合傅知言这种看似新手，实际是老手的演员。
“要不你晚上给他俩补补课吧，这么下去也不行。”梁舒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傅知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梁舒说：“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你去比较方便，你都把杨璐璐教得那么好，直接开演技班都行了。”
傅知言抬起手：“梁导，您就别难为我了，我真不行。”
让他去教许嘉煦，后者怕是能把天捅个窟窿。
“你干嘛这么抗拒？”梁舒看出端倪，问道。
傅知言诚实道：“我们虽然在同一家公司，但关系真的一般。”
这话梁舒彻底听懂了，换言之，就是他家不和。傅知言不愿意，梁舒也不能强求，只能找祁彦谈谈了。
祁彦知道这事后，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多出来的拍摄经费，我来出。”
梁舒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嗯。”祁彦点头，“回头你联系唐风，他会把经费打进剧组的账户里。”
剧组拍摄行程周期都是在经费可控的区间内安排好的，一旦因为拍摄周期延长，每一天的人工费，场地费，甚至是餐费，都跟着递增，这是一笔不少的开销。
梁舒本想是让祁彦出面劝劝傅知言，没想到得到的是祁彦爽快拿钱的结果。
然而第二天，剧组里便传出祁彦为许嘉煦追资的消息。
“真的啊？”休息时，有人在树荫下吃着盒饭聊八卦，“我怎么记得以前说祁彦是傅知言的金主，现在这是金主有了新欢，还是傅知言换了金主。”
“肯定是有了新欢啊，”另一个人说，“咱们这部戏的投资方还是有宜正，祁总昨天亲自来送人进组，虽然不是男主，但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想啊，亲自送过来，这不就是在提示所有人，这是我的人吗？”
“说得有理，可我还是觉得傅知言长得好看唉，他还有演技，又刚刚红。祁总怎么会这个时候找新欢。”
“娱乐圈里的明星就是金主们的常换常新的宠物，想和哪个玩就和哪个玩，完全看心情。”
两人一言一语地聊完八卦，吃完饭，然后离开了。
站在不远处抽烟的人弹了弹烟灰，晦暗不清的神色被树荫掩盖，随风晃动一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许嘉煦似乎上了道，今天的连续两场戏都很顺利地过了。
他闲下来抱着手机打字，也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眉眼带笑，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胖子在旁边递水，傅知言偏头问：“祁彦走了？”
胖子说：“祁总还没走，好像是明天晚上的飞机。”
“那他人呢？”傅知言问。
胖子还未回答，有人忽然冲进片场。
“言哥我来了！”方娅穿着一身连衣裙，戴着一个粉色的鸭舌帽，胸前挂着一台单反相机，手里还抓了一沓傅知言的照片。
“怎么就你一个？”傅知言下意识往她身后看看。
“啊，昨晚祁哥教许嘉煦他们演戏，忙到后半夜，他一会儿就过来。”方娅捧起单反相机说，“我先来给你拍点花絮照片。”
傅知言眯起眼睛，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认知，祁彦昨晚竟然和许嘉煦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