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谈荔听到有人想成为她。
就……
“小姑娘，你这眼光是真的不怎么样啊。”谈荔小老头般地摇摇头，“看人不要看表面呀。”
傅芸芸只看到她现在为所欲为的样子,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原因。
这眼神瘸的哟……怪不得会在那么多人当中挑中应旭。
傅芸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句真心话,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反馈,不禁懵懵地眨了眨眼。
“表面就很好了，”她低眉轻声道，“人活着,谁不是在演戏呢。”
谈荔想了想，“那你下次也演成我这样不就好了？”
傅芸芸一顿。
“去报个武术教室、拳击馆什么，”谈荔不负责任地提意见，“当你拳头足够硬的时候,很多东西,就不会再害怕了。”
像她这种无限流世界出来的人是这样的。
遇事不决，拳头解决。
谁的武力高,就听谁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枉然。
就像冰花儿，脑子再好又怎么样？在最终决战的时候,还不是被她按在地上摩擦。
只不过……
谈荔不由再一次想道：如果最后她让冰花儿赢了，或许脑子好的冰花儿能从主神系统那里找到双全法也不好说……谁知道呢，也或许，他只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成为了众多系统管理员中的一个罢了。
谈荔在神游，傅芸芸也在深思,一时之间，包间里谁也没发现对方都在自己的思绪中,安静一片。
直到敲门声响起，服务员进来上茶,二人才从各自的思绪中醒过来。
“我会试着去做的。”等服务员上完茶出去后，傅芸芸忽然说道。
谈荔一愣。
“以后，我会试着扮演你。”傅芸芸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我既然羡慕你，就应该去学习你的办法，反正都要从头再来了，我就不信我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
她目光中坚定执着的欲望和野心，微微震动了谈荔的内心。
“你……”谈荔想了半天，终于张嘴道，“来真的？”
傅芸芸点点头，“往事不可追，既然靠天真可爱这套走不通，我就换一套试试，或许能找到个吃这口的长期饭票？”
“而且……”她眼中有一些零碎的光一闪而过，掩藏了之后的话语。
谈荔慢慢坐正了身体，“你说你要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是。”傅芸芸点头。
“你们家是不是还不给你钱？”谈荔继续问。
傅芸芸一愣，“是。”
内心却道，谈荔怎么会知道，刚刚她想说的时候，谈荔也不愿意听啊。
谈荔会知道的原因很简单，她在人生之书中看到过傅芸芸的结局。
阴谋败露，人憎鬼厌，败走他乡。
——后来，她像她那个当人四姨太的母亲一样，在国外傍上了一个年纪大到可以当她爷爷、还喜欢玩SM的老男人当小三，在所有人的鄙夷和轻视中，被豪门圈永远出名——
这便是人生之书给傅芸芸的最终判词。
“我可以给你钱。”说完，谈荔朝外叫唤了一声，童婧立刻推门而入。
谈荔指着傅芸芸，“你和她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她每个月的生活费，从我账上走。”
童婧：？？？
傅芸芸：？？？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谈荔这次给钱可不是单纯为了撒钱，还附带了条件，“你去读一个和谈欣蔓一样的学校专业，获得的成绩不能比她差，如果你同意，我来当你的长期饭票。”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羡慕我，也羡慕谈欣蔓，超越我是有点困难，但达到谈欣蔓那个水平还是可以努努力的。”
谈荔不喜、甚至恶心，主神系统在人生之书中，用简短的一句话来概括一个人的余生。
她看向傅芸芸，“你要接受我这个条件吗？”
霎时，傅芸芸好像被谈荔的目光锁住，移不开眼来。
扑通、扑通、扑通！
她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响，浑身的血液叫嚣着要沸腾起来。
转变人生的机会，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傅芸芸有一种大脑缺氧的感觉。
同样感到呼吸紧张的还有童婧，她虽然不知道谈荔和傅芸芸聊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
她仿佛看到了当初，谈荔在路边让自己当她的生活助理时的情景。
现在的谈荔和那时一样，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想要永远追随的光。
“我接受。”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傅芸芸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让人察觉到的颤抖，“但我也不接受。”
谈荔挑了挑眉。
傅芸芸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改成向你借这笔钱，当作一笔助学贷款，给我5年、不，10年，我10倍还给你。”
听到这话，童婧倒吸了一口凉气。
10年，10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板放高利贷呢！
但同时，她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竞争心理，也不过就是10年10倍的回报率而已嘛，她也努努力，肯定比傅芸芸做得更好！
谈荔对还不还这件事倒不是特别在意，但——
“好。”谈荔应下。
这件对她来说不重要的事，或许对傅芸芸来说，份量却重到足以影响她的后半生。
谈荔一直都说，比起愚蠢的好人，她更喜欢聪明的坏人。
“傅芸芸，我也想看看，这次，你会有什么样子的结局。”
能不能成为除了应恒之外的第二个奇迹？那些永远向上生长的野心欲望能不能得到满足？
还有……
人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傅芸芸不明谈荔话中深意，只是顺着她的话思考，她也想知道，换一条赛道的她，能不能找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局。
**
谈荔回家的时候，应恒和谈欣蔓都在客厅中，一人占据一边，互不相让。
见谈荔回来，谈欣蔓仗着腿脚方便，一下子蹦到谈荔面前，“姐姐，你回来了呀！”
谈荔抬起手指，点在了谈欣蔓的额头中心。
瞬间，无法再近分毫。
谈欣蔓默默后退，只觉得额心生疼。
“阿恒，你在这儿做什么？”谈荔先是倒进柔软的沙发里，才朝应恒问。
应恒：“……你忘了我们约好去做什么了？”
谈荔想了想，“哦，还真忘了。”
“但今天我累了，等改天吧。”
果然……
迟则生变。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出入境把护照先办了？”应恒沉着脸，试图和谈荔重新约定时间。
谈荔把三分钟热度发挥到极限，“我今天累了，得缓一阵子先。”
应恒：……
他恨自己为什么能听懂谈荔的言下之意，这一阵子鬼知道到底是一天、一星期还是一个月，甚至一年啊。
谈荔新奇地瞧着应恒悄悄鼓了鼓腮帮子，决定宠一下小朋友，“或者你过几天再问问我？”
“……行，祖宗。”应恒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对了，”见应恒要走，谈荔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想报复傅芸芸的？”
谈欣蔓还不懂谈荔怎么忽然提起傅芸芸，应恒已经隐隐感觉到谈荔要说什么。
“本来是的，”他诚实坦白，然后询问谈荔的脸色，“但现在应该不会了？”
谈荔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那行，你走吧。”她随便挥了挥手，权当告别。
对此，应恒的反应也只是淡淡颔首，随之离去。
他们二人之间谜语般的对话谈欣蔓一脸懵，等应恒走了，她才好奇问谈荔，“姐姐，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啧。”谈荔嫌弃地摇摇手指。
瞧瞧，虽然都是聪明人，但明显，应恒还是比谈欣蔓要更聪明一些的。
应恒属于一点就通，谈欣蔓这就还差点意思了。
不过，一想起昨天他们在机场对自己谜语人，今天风水轮流转，谈荔嘴角还是微微一扬。
同时，谈荔想到了一个问题。
“谈欣蔓，你没有什么想做的吗？”谈荔问，“你平时就是上班、赚钱，把谈家公司发扬光大，这些是你真心想做的吗？”
比起傅芸芸眼中野火烧不尽的欲望，谈欣蔓的眼中似乎挺无欲无求的？
或者应该说，挺空虚的。
谈欣蔓下意识想回答“是”，只是，在谈荔好像能看穿人心的目光中，最终，那个“是”停在了喉咙口，无法说出去。
谈荔的嘴角勾起一个似是慈祥有似嘲弄的弧度，“你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就别每天关心那么多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你说对吗？妹妹？”
谈欣蔓怔住了。
谈荔站起身，拍了拍谈欣蔓的肩膀，“别整天想着为别人的人生负责，先过好你自己的吧。”
重点：别再整天对她唐僧念叨了！
以毒攻毒这招，谈欣蔓会，难道她就不会吗？
把谈欣蔓说哑然了的谈荔只觉得越发通体舒畅，踩着轻快的步伐，飘飘然而去。
只留下谈欣蔓垂眸沉思。
她一动不动地想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着想通了的光芒。
**
“姐姐，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面对拦住在她面前的谈欣蔓，谈荔的双眼慢慢变成了死鱼眼的模样。
不是，她都拿话戳谈欣蔓心窝子了，她怎么就安静了这么一会？
谈欣蔓的内心这么强大的吗？
谈荔百思不得其解，当初那个小心翼翼的谈欣蔓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失的一干二净的。
清心寡欲的谈荔甚至在此时怀念起以前谈欣蔓的好来了。
一开始小心翼翼躲着她走，后来一心只想着为她赚钱，多么好的姑娘，是经过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谈荔心中骂骂咧咧，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哦？”她扯了扯嘴角，“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就打算绕开谈欣蔓。
谈欣蔓手臂一张，“姐姐，就5分钟，给我5分钟！”
“那5分钟以后你不能再烦我。”谈欣蔓都这么说了，谈荔自然提出要求。
谈欣蔓咬了咬下唇，“好。”
“说吧。”谈荔瞬间变得和善起来。
谈欣蔓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于谈家的公司，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对于我而言，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不是它，也会有其他的。”
怕谈荔没耐心，谈欣蔓快速进入主题，“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能陪在爸妈身边。”
“我想要的只是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所以呢？”谈荔果然逐渐失去耐心。
虽然来找谈荔前谈欣蔓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要说出这个决定，谈欣蔓还是再次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