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临出门前,突然有个人从包厢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把抱住自己。
这个人一身酒气,肩背比较单薄,凭感觉,年龄应该不大。
他头发有些长,柔顺的垂在肩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他抱住陆康的腰,仰起醉眼迷离的双眼,含混不清的挽留:
“美人……哥哥,你不要走。”
陆康还不待问什么,就被男孩的同学给七手八脚的拉开。
他们边把他往房间里推,边歉意的对陆康解释:
“不好意思警官,他喝多了。”
这时,那位酒吧老板也走上前,挡住陆康打量男孩背影的目光。
“那是我侄子,今天刚从国外回来。年轻人酒量不行,还爱逞能的很。”
说罢,他转过身,对着男孩的同学吩咐道:
“别让他再喝了。做点别的,开心就好。”
……
“你是他?”
陆康看看欧阳琦死鱼目一样的眼睛,与脑海里回忆起曾经那个拥有一双湛蓝漂亮眼睛的男孩,根本对不上号。
欧阳琦讥笑:“怎么?终于想起来了。”
陆康还是不敢相信:“你,你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
问完,他又觉得多余问这么一嘴。
欧阳琦被囚禁在精神病疗养院期间,对方为了方便控制他,肯定给使用了致瘾的毒品。
毒品摧毁的不只是人的健康和意志,还有容貌的改变。
再加上四年过去,人都长开,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没想到,欧阳琦接下来的话,令他大为震惊。
欧阳琦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想象不到,会和你有关啊?”
林笙很激动,再也听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站起来质问:
“怎么会和陆队有关?你神经不正常,开始疯狗一样乱咬了吗?”
欧阳琦并不看他,而是盯着陆康,咄咄逼人: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把我带走!”
陆康茫然中,再次陷入回忆中。
长发男孩被硬拉着回包厢,他奋力挣扎着回头,手伸向自己,嘴里好似在喊着什么。
可惜,音乐太喧嚣,周围环境太吵闹,陆康根本没有听清楚。
欧阳琦将纸杯子一点点撕碎,洒在空中,像是那日铺天盖地的雪,砸在头上和肩膀。
他眼神空洞,嘴里一字一顿的回顾着那天陆康没有听清的话:
“救……我……,带我……走……”
陆康如五雷轰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欧阳琦是在向自己呼救!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切的问:“后来呢,你被他们拖入包厢,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琦:“你猜能发生什么事?我要是说,他们强暴了我。还拍了视频照片,你信不信?”
陆康头都要炸了。
“怎么会那样?老板明明说你是他侄子的啊?那些人,不都是你的同学吗?”
欧阳琦冷笑:“呵呵。你可真好骗,比我都好骗。”
陆康陷入深深地自责中,喃喃道:“是啊,我怎么就那么好骗?为什么没有跟进去看看呢?”
林笙心疼不已,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哥哥,不能全怪你。那种情况,是谁,都想象不到的。”
欧阳琦脸上露出颓然的表情,自嘲着:“是啊。那种情况,是谁,都救不了我的。”
审讯室气氛凝重,死一般沉默。
林笙突然有些同情欧阳琦。
他曾经也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自己的憧憬和心动吧。
只是,突然遭受人生至黑至暗时刻,被一夜间全部摧毁了。
难以想象,他是忍受怎么样的痛楚,从狼藉中爬起来,一步步走向冰冷刺骨的雪夜……。
怪不得,他会恨,会心理扭曲,会想要毁掉陆康和自己。
倘若,换成是我,也承受不住吧?
林笙想着想着,握住陆康的手,更紧了。
不幸的是,欧阳琦身边没有指引他的光。
他只能在黑暗里,用自己的方式,以更加的痛,回报这个世界。
这就是,两人的不同吧。
许久,林笙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们是谁?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见欧阳琦跟没听到一样,神思恍惚的盯着天花板发呆,又问道:
“是盛成宇吗?”
欧阳琦听到这个名字,才有了点反应。他摇摇头:
“不是。”
“不是?”林笙觉得,除了他为了要挟欧阳震屈服,还能有谁如此恶毒?
欧阳琦表情凄苦:“一个你们永远都想象不到的人。”
“谁?”陆康和林笙几乎同时出声。
“当初你们警察局的局长。”
“不可能!”陆康第一反应就是欧阳琦脑子不正常,胡说八道。
四年前的局长,是何红良。
何局向来正直公正,怎么能干出这样的肮脏龌龊的事情来?
欧阳琦知道他不会相信,眼睛一闭:“我没吃没喝,现在很累。不想再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陆康咬咬牙:“那最后请告诉我,你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盛成宇为了控制你,给你用的吗?”
欧阳琦掀开眼皮,或许是真的累,也或许是过往的怨恨说出来,心里释怀一点。
他没有再抵抗,老老实实交代道:“是大琦在方剑的货运车里拿到的。”
“方剑?”陆康心里一激灵。
他果然和方剑的死有关。
陆康没有直接问方剑是不是他们杀的这么明显的问题,而是问起了藏有“糖果”的货运车:
“那辆车在哪里?”
欧阳琦:“昨天你们没看到吗?就在一楼停着呢。”
陆康和林笙从审讯室出来,没事找事做的许雅然就凑上来:
“队长,他都招了嘛?”
陆康:“没。嘴巴比死鸭子还要硬。你先给他订一份餐食,让吃饱了,我下午继续审!”
“好嘞。”许雅然领了吩咐,高高兴兴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