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沈陷跟着几人在密集的灰色楼房间七拐八拐。
周围都是年代久远的水泥平房,外墙脱落、油漆剥落。
家家户户都盖了二楼三楼,楼体简陋,好像随时都可能坍塌,大概率都是等着拆迁时好分钱。
几个小孩趴在路中间玩弹珠,衣服和脸都是脏兮兮的。
鼻尖冻得流出两道水渍,他们也不当回事,吸溜一下继续玩耍。
他们玩的太专注,并没有发现沈陷几人,还在不停扯着方言叫喊。
黑痣走过去,一脚狠狠踹在了第一个男孩的屁股上。
黑色皮鞋尖硬像锥子,这一下,沈陷看着都觉得都疼。
他的眼皮微微的抽搐几下。
男孩捂着屁股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嚎叫。
黑痣一把拽住男孩的衣领,但狠狠将男孩摔在路边,语气狠辣,完全不像刚刚面对沈陷时的嬉皮笑脸。
“狗崽子挡道了,滚一边去。”
男孩的头“哐”一声砸在铁皮垃圾桶上,额角瞬间涌出鲜血。
剩下的三个男孩惊恐的连滚带爬的到了路边。
黑痣不依不饶的走过去,垂眼看着三个男孩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沈陷看不下去黑痣欺负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犹豫半晌,还是决定上前。
“行了!”
沈陷挡在了黑痣身前,三个小孩被他护在身后。
神情不耐,声音冷淡。
“快点干正事,我还赶时间。”
黑痣也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不到三十公分。
“程爷这是要多管闲事?”
语气上挑不正经却有残忍恶意的惊心之感。
沈陷微仰起头,垂眸俯视着他,“老子说了,赶时间。”
他比黑痣高了半头,乍一看高高在上气质傲然。
两人就这样僵持下来。
沈陷最初还有些心虚。
但强迫自己支撑下去后,心里便滋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一种俯视一切,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的感觉。
仿佛他本就应这样,无惧无畏,不可一世。
最后还是一直冷眼相看的毒蛇发了话。
“老六,程爷是客。”
闻声黑痣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抬手伸出食指虚空对着沈陷点了几下。
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前走去。
毒舌冷冷瞥了沈陷一眼:“走吧。”
沈陷面无表情的跟在了他们身旁。
经过刚才那一茬,四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死寂。
但正顺了沈陷的意,他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的情况,暗自记下了路。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几人穿过了一条极其狭窄的小巷子。
眼前出现了一个还算阔气的房子,除了身后狭窄的巷子,房子其余三面皆是向外延伸的土路,周围生长了不少掉光了叶子的秃树。
沈陷刚走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就顿住了脚步。
一股恶寒贯穿了全身。
眼前一个浑身赤裸的中年男人呈大字状被铁链吊在了半空中。
伤痕淤青遍布全身,看着狰狞怖人。
几个男人站在远处事不关己地大笑,一个老头静坐在椅上喝茶。
“嘭!”的一声响,一个男人挥出了手中的棒球棍。
球如流星般飞射出去,正中赤裸男人的嘴。
那赤裸男人的嘴瞬时满口鲜血,四五颗牙裹着鲜血齐齐喷了出来。
沈陷血液倒流,这在干什么啊!
上次周游被杀,好歹蒙着夜色。
如今惨绝人寰惨无人道的恶行明晃晃的大白天下。
带给沈陷心理上的摧残远远严重于上次。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将从喉头泛出的酸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眼球不受控制爬上了暗红。
“哟,还没玩死呢,这货命可真大!”黑痣快步走上去,笑骂一句。
三个男人闻声转过身来。
其中的矮个问:“老六,你们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旁边的大胡子拍了拍矮个的肩,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着沈陷的方向努了努嘴。
矮个子止住了话题,眼中带着疑惑,“老六,那位是?”
“虎哥说过的,那个程爷。”大胡子将棒球棒扔在了地上,双手抱肩靠着横木。
“老二,这怎么回事。”
毒蛇沉着嗓子道:“这就是那个一个人干翻了东城那几只老鸟的程爷,今天路上碰着了,请来让大伙都认识认识。”
矮个儿走过去舔了舔唇。
“既然虎哥叫你声爷,我们做弟兄的都认,也称你句爷。”
“狗屁的爷。”一直坐在后面没说话的老头冷哼。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罢了,你看他现在这副吓傻了的呆瓜样,也配让你们这样刀尖舔血的汉子称声爷?”
听到这话,沈陷抬眸微不可察的吸了口气,在几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之前调整好了表情。
眼眶血色暗莲,配上一副冰冷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甚至衬得他更加阴翳无情。
几人也都没把这话当回事,这老头是他们虎哥的爸,前几年时被东城的人救了一命,至此一直胳膊肘往外拐。
当时听说老鸟被杀,脸上的阴郁愤怒那是藏都藏不住。
虎哥也不愿意动他,毕竟这是他老子。
这些恶贯满盈的人,对待亲人也不会无情无义。
沈陷问:“他怎么得罪你们了?”
矮个子:“他顶撞我们老大,我们老大不开心。”
他将棒球棒从地上捡起来,从筐里拿了个球,递给沈陷:“程爷也来一发。”х
沈陷盯着矮个子:“没兴趣。”
矮个子笑了:“程爷估计是不会打棒球,那我们先来,你在旁边观赛。”
矮个子凌厉的一击,球砸在赤裸男人的大腿上,一直垂着头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腿上生出了一个乌黑的球印。
“老三,你这球法太烂了。”
“哥给你来一个。”
黑痣摩拳擦掌,抢过了矮个子手上的棒球棍。
一发正中靶心,精准无比的砸在了男人的鼻子上。
沈陷瞳孔紧缩,感觉男人的鼻子一瞬间被砸的凹陷进去。
脸上鲜血滋滋的往外流,这次没惨叫,似乎已经痛昏过去了。
几个恶魔还在大笑的继续着他们的残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