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这次绝对不是自作多情, 不然已温别声的财力,怎么会拿自己的头盔作为生日礼物,而且年纪和自己正好对应上!
凉瓷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浅色眼珠激动到发亮, 一手按在展示台上稳住身形。
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难道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自己?一定是这样!
其实他接近苏苏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凉瓷肯定地点了下头, 不然在医院那里好像也没见两人有什么接触,他也不知道苏苏和那个人的事情,就突然的放弃苏苏了, 反倒一路和自己这个前情敌在一起, 自己生病了他还照顾自己,那个时候自己可是看他不顺眼,没给过他好脸呢。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而且他去13区取东西也是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
现在凉瓷明白了, 为了找个理由继续和自己在一起啊。
“什么嘛~”
凉瓷单手撑着脸颊, 开心到冒泡,真是别扭的温大医生, 喜欢自己还搞得这么迂回婉转的。
他嘚瑟地摇头晃脑, 不过一开始温别声就直接追自己,他那时候念着苏苏还真不能答应。
现在发现的时机正正好。
凉瓷迫不及待地回去了, 拎着可以当做温别声喜欢他证据的头盔。
他要让别扭的温大医生无话可说, 只能承认他喜欢自己。
雄赳赳气昂昂的小猫咪,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杀了回去, 还特意把头盔藏在了身后。
“你干什么去了?”一直守着的温别声跑上前, 语气有些重,眼睛把人从头到脚的打量着。
凉瓷睨着笑, 想起那些生日礼物,温别声可真喜欢他啊。
“咳咳, 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他做出正经模样。
“你说。”
凉瓷脸一仰:“亲我一口。”
温别声怔住,墨色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疑惑不解,过了会儿后居然抬手摸了下凉瓷额头,检查他有没有发烧。
“你怎么了?”
凉瓷憋不住了,手一甩,把藏在身后的头盔拿了出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头盔出现的那一刻,温别声的表情都崩了。
原以为是自作多情没想到是两情相悦,而且对方早早就喜欢他,凉瓷开心的没注意到温别声的表情变化,用头盔撞了下温别声胸口,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脚趾已经害羞卷起了。
“喜欢我,你就直说呗。”
他也不好意思,但两个人总得有捅破窗户纸那一个,他凉瓷担得起这个责任。
“其实我也……”
“我不喜欢你。”
凉瓷嘴巴开合着声音却没了,眼里的光淡了下去。
温别声:“你误会了。”
他说得那么肯定,就好像完全没有余地,永远也不会改变。
凉瓷一身热血凉了一半,漂亮的脸蛋是不愿相信,又晃了下头盔:“那头盔是什么意思?”
“只是很喜欢这个头盔。”
凉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表情,就这么简单?
怎么可能,他能买下全世界最好的头盔,至于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回去拿回这个头盔?
“那那些生日礼物是什么?”
温别声抿了下快要在高温下干裂的嘴唇:“不是给你的。”
他瞧着凉瓷那张快要碎了的脸,拳头紧握:“你真得误会了,我一直拿你当弟弟。”
弟弟?
凉瓷皱眉。
他记得温别声提过一嘴,他有个弟弟,所以那些生日礼物是给弟弟的,不是给他的。
所以他对自己这么好,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弟弟的替代品。
凉瓷后退一步。
从苏苏到吴姨,他以为温别声是不一样的。
他还傻乎乎的喜欢温别声。
凉瓷挺想笑的但又笑不出来,沉默着转身向房子走去。
温别声跟上:“凉瓷,我……”
凉瓷抬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你闭嘴。”
他进到房子随便钻进了间卧室关上了门,一屁股跌坐在地,那双充满灵气和活力的眼睛呆滞又空洞,茫茫然呆坐了好一会儿,腿一点点收起,抱紧,把头埋了上去。
他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呢?
几乎要团在一起的人,肩膀抖了起来,外面的日头落下,可怜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
温别声守在门外,几次抬起手想要敲门又放下。
这个时候进去只会让凉瓷更生气,毕竟他说不出凉瓷想听的话。
他又伤害了凉瓷。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难道他们真得注定不应该在一起,就像那年本该来到自己身边的凉瓷没有到。
从此他们就错过了这么多年,让他想把两人的关系归到正确的位置上都如此艰难。
凉瓷抬起头,哭肿的眼睛里满是倔强,他不信!
温别声在门外他知道,他悄悄打开了窗跳了出去,在夜色中向温别声的城堡跑去,一定有什么他没注意到。
把自己当弟弟?
谁家正经哥哥和弟弟整天睡在一起,又搂又抱的。
温别声你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你!
电梯里凉瓷急得原地踏步,跑进满是生日礼物的六楼,他从第一个向最后一个挨个看去。
“补给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补给你的第二个生日礼物……送给你的13岁……送给你的23岁生日礼物。”
他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头发都抓成了鸡窝,在第三遍时眼睛一亮。
从第一个跑到后边。
补给,送给?
为什么不一样?
他又从头开始捋:“送给你的7岁生日礼物。”
之后全是送了,之前是补。
而7岁是一个分水岭,7岁那年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他被抓去当靶子,他遇到了苏苏,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最开始的原因……
凉瓷想到一个疯狂的可能。
卧室!
他是从楼梯上跑下去的,心脏跳得有些疼,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那温别声是……
他推开卧室的门,扫了一圈,衣柜,书柜,床头柜。
凉瓷先跑去了书柜,上面的书被他翻乱,扔得哪里都是。
这里是卧室,书柜不大,应该只放些温别声近期想看的书。
什么都没找到的凉瓷又跑去床头柜,蹲下时手按到床头柜上,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借着月光发现是一个扣着的相框。
他把相框翻过来,看到里面的照片时所有猜测都成了真。
相框从手里掉了下去,落在地上,照片上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美丽又温柔的女人,英俊又高大的男人,中间是一个看上去很稳重的小男孩。
凉瓷把相框捡了起来,盯着上面的女人瞧。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无数次的梦境中,关于妈妈永远是这张脸。
他没有资格进入第九区的孤儿院,但是他进去过一次。
那天他实在太饿了,他去到孤儿院想要点吃的,到了的同时,孤儿院院长带着一群老师出现迎接着尊贵的客人。
从豪车上下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院长在说话时,漂亮的女人注意到了他,向他招了招手,笑得那么温柔,向院长问道自己也是这家孤儿院的孩子么?
院长承认了。
女人一点都不嫌弃的牵着他脏兮兮的手,带他走进了孤儿院,他和所有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一起拍了张照片,照片被年轻的夫妻带走了。
第二天,院长叫来老师给他洗澡,给他新衣服,和蔼的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妈妈和爸爸要来接他了。
他知道,一定是那对年轻的夫妻,他要有妈妈和爸爸了,他要有家了。
他期待着,等待着,那对年轻的夫妻却没有出现,院长在接了一通电话后收了笑脸,叫人把他丢出了孤儿院。
就是那天他被抓去当靶子,然后遇见了苏苏。
凉瓷伸手向照片上的女人摸去,他们是温别声的父母?那温别声是他们领养的小孩么?他们放弃了自己选择了温别声?
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凉瓷并不觉得难过,温别声很优秀,一定没让他们失望,从照片能看出他们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他嘴巴开合,真得好想叫她一声妈妈。
泪水再次落下,在相框上摔碎。
他又冒出新的想法,温别声说弟弟,难道温别声是亲生的,但是弟弟没有了,所以那时候想领养自己?
那为什么那天没有来接他?
为什么这张照片里没有弟弟?
很多说不清的地方,凉瓷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
房间里太安静了,温别声实在不放心,小心地将门打开条缝,被风吹动的窗帘露出大开的窗户,房间里空无一人。
*
凉瓷放下相框,蹲下打开床头柜,里面的东西不多。
一个小盒子,他感觉好像是助听器,慎重地放到了一旁。
还有一个大相册,一张张记录着幸福的一家三口,没错,一家三口,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小男孩,从小男孩的满月到百天,然后一直到8、9岁左右吧。
他很确定这个小男孩是温别声,简直一模一样,小男孩跟爸爸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别声应该是亲生的。
那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楼上的生日礼物,七岁之前是补,补的意思自然是当时没参与或者压根还不存在。
7岁之后才是送,至少说明那个人出现在了温别声的人生里。
凉瓷继续翻,打开抽屉是一个文件夹。他打开——是死亡证明。
呼吸一滞,在看和不看之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一咬牙打开了。
他怔住,太年轻了,温别声的爸妈居然这么年轻就……
上面的照片简直和他在孤儿院时看到的他们一样年轻。
“车祸?”
凉瓷想起来了,温别声的确说过他父母是死于车祸,也就是说温别声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为孤儿了。
心脏又疼了起来,为这对年轻的差点成为了他父母的夫妻,为小小年纪失去父母的温别声。
死亡证明下是一张报纸。
“第九区幸福路发生严重车祸,5死4伤,其中一对来自第7区的夫妻是要去孤儿院接他们领养的孩子……”
报纸差点被攥碎,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反复看着那几行字。
第九区孤儿院院长:温氏夫妻是很好的人,他们决定拯救一个小孩,给他一个家,只是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愿他们的灵魂得以去往天堂。”
凉瓷站不稳地捂着胸口单膝跪下,他们来接他了……他们没有不要他……
只是……
他们是在来接自己的路上出了车祸,是自己害死了他们,让温别声成为了孤儿……
残酷的真相让凉瓷几乎要昏厥过去。
“凉瓷!”
温别声出现在门口,看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人,看到打开的床头柜和他手里的资料。
跑过去把东西从凉瓷手上抢走。
凉瓷抬起头:“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温别声板着脸把东西都放了回去,压制着同样快要崩溃的情绪:“不是!”
“他们是来接我的路上出了车祸,如果不来接我就不会……”凉瓷喃喃的自言自语。
“是我害死他们,是我让你成为了孤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说了不是!”温别声吼了出来,他最不想让凉瓷知道的真相还是没有藏住,高大的身体看上去那么颓败。
凉瓷被吼得一怔:“对、对不起……”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欺负温别声,他还有脸去喜欢温别声。
想到这儿,他看着红着眼睛的温别声:“你一直都知道?”
他好想问问温别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可是他不敢,他没有资格。
一向耀武扬威的小猫低下了头,恍若一个罪人。
被提及往事痛苦的不止有他,还有在一天之间失去父母成为孤儿的温别声,那时的他还是个聋哑的小男孩。
很多人跑过来跟他说着什么,没人关心他的无助和悲伤,只想从他这里抢走什么。
他被逼迫着收起了自己的任性,接受治疗,助听器的制作过程很痛苦,失败了无数次,他学习开口说话,他必须这样做,才能守住这个只剩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