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三天,沈枝枝越发想念现代的电子产品,她每日长吁短叹,心想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闷死的。

  颜若没了沈枝枝的骚扰,倒是清静了不少,日子过得看似与平常无异,这日颜若召乐局的舞女到凤仪宫跳舞。

  舞女肩带滑落,颜若想起了那日沈枝枝在屋内宽衣要给她看“文胸”……

  舞女转圈起舞,颜若想起了沈枝枝那日穿着暴露的轻纱,给自己转圈问她好不好看……

  甚至想起了沈枝枝那柔软蹭到自己手背的画面,那触感历历在目……

  颜若皱着眉头看完了一支舞,清秋见皇后娘娘不感兴趣,便让人退下了。

  清秋给颜若上了杯玉泉山茶,问:“娘娘,可是舞蹈不合眼?”

  颜若不答反问:“沈修仪的禁足是不是明日就到期了?”

  清秋答:“回娘娘,是的。”

  颜若想了想道:“要是沈修仪明日来请安,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许放她进来。”

  清秋应下,看来沈修仪明天要碰壁了。

  接连受到挫折,沈枝枝毫不气馁,反倒是彻底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发誓要把颜若追到手,顶多就是再败再战。

  次日,禁足解除,沈枝枝起了个大早等在凤仪宫外,却被告知“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想要将沈枝枝打发回去。

  沈枝枝将清秋拉到一边打探消息,语气有些急切和委屈:“清秋姐姐,皇后娘娘为何不愿意见本宫?”

  她桃花眼蒙上一层水雾,却装作倔强地不肯掉下,让人心生怜惜。

  清秋不忍,叹了口气:“沈修仪,您还是回去休息吧,等皇后娘娘愿意见您的时候就会见您了。”

  沈枝枝:“……”清秋也不好骗了,还会拿废话文学来搪塞她了。

  沈枝枝昂首挺胸地来,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自己进不了凤仪宫,但是皇后娘娘不会一直待在凤仪宫的呀,自己要来个隐秘的守株待兔才行。

  她从清秋口中得知,明日初一,皇后和皇上明日一大早要一同给太后娘娘请安,届时皇上会先行离开上朝,留下皇后一人。

  沈枝枝已经有了主意,明日她也要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礼佛,为了安静,将慈宁宫搬到皇宫最偏远一隅,除了每月初一皇上皇后一同来给太后请安,其余人一律不见。

  沈枝枝已经想好了,太后大概率不会见自己的,那她就在慈宁宫门口等皇后娘娘出来。

  ——

  次日一大早,赵世铭就到凤仪宫门口等颜若出来一同前往慈宁宫。

  赵世铭和颜若一样大,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

  少年头戴束发嵌宝玉冠,身上的明黄龙袍通身绣九条金龙,正龙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

  他脸如桃杏,眉目俊朗,姿态闲雅,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狭长的眼眸,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

  只是此刻的他,神情倦怠,步伐虚浮,眼圈下的青紫昭示着睡眠不足。

  不是因为操劳国事,而是沉溺在温柔乡里。

  颜若出来见赵世铭已经在门口等候,赵世铭见颜若出来,立马端正站姿。

  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似是早就习惯了般,颜若也不用行礼,更不用过多寒暄,两人分别坐上步辇,龙架、凤架一同往慈宁宫去了。

  “儿臣给姑母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颜若从未改过对仁德太后的称呼,一直唤仁德太后姑母。

  仁德太后不过三十六岁就已当了太后,她身着高襟的黑色凤凰外袍,缀以明黄绣纹,衣上的纹路以金黄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宛若活物般,青丝用一串细碎的黑线挽起,手上依然盘着那串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的佛珠。

  仁德太后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让他们起身落座。

  赵世铭只在慈宁宫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去上早朝了。

  颜若留在慈宁宫陪仁德太后用早膳。

  “姑母,今日怎么不见紫苏姑姑?”

  紫苏是仁德太后贴身侍奉的姑姑,从颜家到皇宫,她们从未分开过,颜若每次来慈宁宫,紫苏姑姑定在一旁侍候。

  颜若还小的时候,那时仁德太后也还没入宫为后,仁德太后和紫苏姑姑经常带着小颜若便装出去游玩,颜若对紫苏姑姑就像对仁德太后一样尊敬。

  仁德太后闻言,脸上染上担忧:“紫苏身体不适,哀家让她卧床休息去了。”

  颜若忙问:“可宣太医看过了?”

  “宋济仁来看过了,说是疟寒疾,服下药后已经好转,你不必担心。”

  仁德太后让颜若别担心,只是她自己的眉头依旧蹙着,担忧之态明显。

  小宫女进来给仁德太后和颜若行了个宫礼,恭恭敬敬道:“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

  仁德太后:“传膳吧。”

  小宫女应声退下,正在这时,一小太监进来了。

  “奴才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沈修仪在外求见。”

  颜若一听就知沈枝枝,扶额,直觉沈枝枝是为自己而来,这人每次都找准用膳的时间来,也不知是不是御膳房苛待她,难不成闲庭阁就没有膳食?

  仁德太后看向颜若,问:“纯宁,沈修仪可是哀家托你照顾的那个沈枝枝?”

  颜若点点头,问:“姑母可要见她。”

  仁德太后点点头,“那就见一下吧,让她进来。”

  小太监让沈枝枝进去时,沈枝枝还没反应过来,仁德太后竟然肯见自己?

  入宫大半个月了,第一次进慈宁宫,沈枝枝不免好奇地偷偷打量。

  慈宁宫极为安静,与皇后的凤仪宫比起来要威严些。

  跟着小太监沿着廊亭一直走,左拐弯,在门口等候宣见,沈枝枝一进门,果然看到了颜若。

  沈枝枝给仁德太后行了大礼,跪下磕头,声音清脆:“臣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仁德太后笑着道:“快起来。”

  沈枝枝:“谢太后娘娘。”她偷瞄了一眼颜若,好嘛,那张美艳的脸上可谓是冷若冰霜,沈枝枝心里委屈。

  “你就是沈枝枝?”

  沈枝枝乖巧应是。

  “过来,抬起脸让哀家仔细瞧瞧。”仁德太后朝沈枝枝一招手,沈枝枝连忙舔着笑脸上前。

  这眉眼和当时的周氏真的很像,遗传了周氏的美貌。

  仁德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来人,给沈修仪赐座。”

  沈枝枝坐下,看了眼还没开动的膳食,抱歉地问:“臣妾是不是打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早膳了?”

  颜若瞥了她一眼,这人真是,还知道打扰。

  仁德太后和善笑笑:“不碍事,沈修仪可曾用早膳了?”

  沈枝枝忙说:“还未。”

  “那就一起用膳吧。”说着,仁德太后示意身旁的小宫女为沈枝枝上了一份碗筷。

  沈枝枝连忙谢恩,在颜若身边坐下。

  仁德太后喜欢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顿早膳吃得十分安静。

  待早膳用完,仁德太后提点了沈枝枝几句,话里话外是叫她与颜若好好相处,颜若在一旁听着还不能反驳,沈枝枝含笑望向颜若,看在颜若眼里,沈枝枝这是在挑衅她。

  仁德太后没有提认识沈枝枝娘亲周氏的事,她怕沈枝枝会因为此事将自己视为靠山,在后宫横行霸道。

  虽说仁德太后瞧着沈枝枝不似外界传言般不懂礼数,但终归是要防着的。

  颜若和沈枝枝一前一后出了慈宁宫,沈枝枝讨好卖乖道:“皇后娘娘是要回凤仪宫么,臣妾送您回去吧。”

  颜若面无表情:“不必。 ”

  颜若实在是想不明白,沈枝枝称病不侍寝,不讨好皇上,整日在她面前晃悠,究竟意欲何为?

  看着颜若的背影走远,沈枝枝叹了一声,或许自己表现得过于奔放,把人吓着了。

  接下来几日,颜若去赏花,沈枝枝去御花园偶遇,偶遇之后非要跟着颜若回凤仪宫。

  颜若安安静静看书,沈枝枝又是以那万年不变的借口“请安”死皮赖脸进了凤仪宫,非要争那些端茶倒水的活来干,丝毫不在意颜若的不领情。

  在沈枝枝准备拿起糕点要喂到她嘴边时,颜若实在忍不住了:“沈修仪究竟意欲何为?”

  沈枝枝内心:跪求大佬保护and我想被你睡。

  实话是不可能说的,否则又要被赶出去了,她眨巴眨巴那双桃花眼,一脸真诚:“臣妾对皇后娘娘一见如故,不禁亲近了些,多有冒犯,烦请娘娘见谅。”

  也不知道颜若有没有信沈枝枝的话,她突然笑了,又问:“那你为何称病不侍寝?本宫见你气色尚佳不见病态。”

  沈枝枝一秒变脸,从面色红润到脸色惨白只用了一秒,这个演技要不是被打压,沈枝枝不会混了这么久还混不到个女主。

  沈枝枝上前一步,步伐有些不稳,很不经意地顺势靠在坐在软榻上的颜若肩头,“娘娘,臣妾头晕。”

  颜若十分怀疑:“……你当真不舒服?”

  沈枝枝娇弱地喘着气:“娘娘,臣妾胆敢欺骗娘娘,臣妾真的很不舒服。”

  半夏和清秋欲上前扶开沈枝枝,被颜若拦下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宣太医来瞧瞧,来人,传宋济仁。”

  沈枝枝想要阻拦,颜若一声令下:“去。”

  沈枝枝暗道不好,这太医一来,她装病的事不就暴露了吗?皇后真坏,明明看出来人家装病了,还非要找太医来揭穿自己。

  宋济仁很快就到了,身后还跟着个小药童提着药箱。

  宋济仁下跪行了大礼:“微臣宋济仁给皇后娘娘、沈修仪请安,娘娘万安。”

  沈枝枝缩了缩脖子,弱弱道:“皇后娘娘,臣妾只是饿到了有些头晕,真的不必惊动太医。”

  颜若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没惊动太医,但你惊动本宫了,既然太医来了,还是好好瞧瞧吧。”

  碧落将一块白纱覆在沈枝枝手腕上,宋济仁朝沈枝枝躬身,上前为她把脉。

  宋济仁把完脉又对沈枝枝进行“望”“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