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既痛苦又甜蜜，楚七唇角浮现浅浅的笑意，说：“有点冷。”
左灵脱下了自己的牛仔外套递给了她：“受凉了会影响拍照进度。”
楚七不客气地接过。
她直接套在了外面，牛仔外套的版型宽松，很合身，上面有淡淡的果香味，清新可人。
脱了外套，左灵觉得有些冷，她忘了自己里面仅仅穿了件长袖，再看楚七，裹得紧紧的，再要回来显然没可能。
吹了会冷风，左灵身上冰凉。
楚七看她脸色发白：“你饿吗，中午了，我有点饿。”
衣服她不想还回去，上面有左灵的气息。
左灵不是特别饿，听楚七说饿，收拾了一下摄影器材：“去吃饭，你会请客的对吧？”
楚七莞尔一笑，点了头。
下了城墙后，她们找了一家有包厢的陕菜馆。
室内温度适宜，吹不到冷风，左灵穿得单薄，不觉得冷。
楚七垂着眸，在看菜单。
灯光下，她的侧脸白皙柔和，眸色认真，唇角微扬着，似乎很高兴。
过了会，楚七把菜单递给了左灵。
左灵看了眼她勾选的菜，爆炒鱿鱼，葫芦鸡，虾球妃子笑，留香鱼，有些看着辣度不低，她以为女明星吃的都很清淡，其实不尽然。
菜已经很多了，左灵没有再点。
她想省的是一顿饭钱，并没有要坑楚七的意思。
过了会，上菜了。
鱿鱼和留香鱼的辣椒很多，油也特别多，看着就很辣。
“你很能吃辣吗？”左灵问。
楚七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算不上。”
确实算不上，左灵很少见她去夹这两道菜，就算吃了一口，会连喝几口水。
左灵吃的时候，就发现只是辣椒放得多，算不上特别辣，由此可见，楚七是真的不能吃辣了。
“要不要再点两道菜？”左灵问。
她有种错觉，楚七在照顾她的口味，她和楚七只是第一次见面，或许是巧合吧。
楚七摇头：“我吃不了太多。”
吃完饭，左灵热了起来，瞧见楚七还穿着她的外套，一点都没有要脱掉的意思，还有体寒的体质吗？
左灵：“下午要换地方拍吗？”
再上城墙又要买一次门票，左灵拍了很多张照片，看上去都还不错，她认为没有再上去拍的必要，可以换地方了。
“下午不拍，拍了一上午，你不累吗？”楚七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唇。
如果能早点休息自然是好的。
左灵没有意见，花钱的是楚七，她想拍就拍。
楚七结完账，左灵听见了外面细密的雨声，她走出大堂一看，果然下雨了。
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不会太影响到出行，只是她和楚七都没有伞，得去买两把。
楚七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撑起了伞：“走吧。”
左灵记得楚七没带伞。
楚七看出了她的困惑：“老板借的，我觉得还太麻烦了，就买了下来。”
左灵拖着行李箱，和她一起走进雨幕中。
行李箱防水，雨不大，不用担心会被打湿。左灵留意到楚七的裙摆，太长了，极容易拖地。
“我来吧。”她接过伞柄。
楚七没拒绝她撑伞。
左灵比楚七要矮上几厘米，不能维持平日里的撑伞习惯，让她不自在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和楚七之间的距离。
楚七与她挨得极近，几乎贴在了一起，这让她很不自在。
她和人相处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就算是朋友，很少会有贴近的时候，左灵心下怪异，就像被猫挠了一下，很不舒服。
她闻到了淡雅的橙花香，和昨晚嗅到的如出一辙，从她身边掠过的就是楚七。
C表明了身份，她一直没信，直到见到她。
“抱歉，我一直都在怀疑你的身份。”左灵轻声说。
楚七单手提着裙摆，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挽着她的手，听到她如此说，并不在意：“那你见到我，高兴吗？”
若是张媛媛，高兴得恐怕要疯掉，左灵更希望她是一个普通的客户。
她清楚，楚七是冲她来的，她却不知道她图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摄影师，楚七要什么样的摄影师没有，想要拍写真，随便就能拉出一个团队。
“你可是楚七，见到你，我当然高兴。”她说了慌。
楚七似乎信了，眼底的笑意更深。
左灵打到了车，她打算回酒店，楚七跟她一起上了车。
“我房间只定了一晚，我准备回酒店。”她说。
楚七若有所思：“房费需要我报销对吗？”
昨晚的房费就是楚七报销的，接下来的自然也是她报销，这并不会因为她是影后而改变。
“对，明天还要拍不是吗？”
“嗯，最近手头有些紧。”
左灵闻言，不信。
换做任何一个人听了，恐怕都不会信。
“你不想继续报销我的房费？”她问。
楚七笑了：“我只是资金紧张，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我们可以睡一间房。”
左灵凝视着她，不太相信她的说词。
她订的酒店不贵，一百多块，几晚的房费不可能付不起，又不是总统套房。
楚七是故意这样的。
左灵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左家很有钱，可那个钱不是她的，现在父母不提供她任何经济上的帮助，她想了一圈，想不明白。
“你私生活乱吗，还是藏的很好，一直以来零绯闻，感情经历干净得就跟白纸一样。”左灵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你对我很了解？”楚七笑了。
左灵：“片面上的了解。”
她所知道的楚七，都是从张媛媛那听来的。
“我的私生活很干净，我有喜欢的人，已经公开了，我想你应该知道。”
左灵点了头。
不是钱，也不是色，难道真没钱。
“我没有和人睡一起的习惯，是双人床。”楚七说。
“嗯，好。”如果是这样，她可以接受，她也没有和人睡一起的习惯。
“如果是一张床，吃亏的该是我吧。”楚七眉眼弯弯，一颦一笑都充满风情。
左灵别过眼。
话是如此，她也不一定想占这个便宜。
—
到了酒店，重新定了一间双人房。
楚七出示身份证的时候，前台看了她好几眼，完全是克制不住地往楚七脸上瞟，戴着面纱，她差点没认出来，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居然是楚七，她差点就要尖叫了。
“你们酒店的私密性好吗？”楚七特意问了这样一句话。
前台被楚七迷得七荤八素的，疯狂点头：“我们酒店最注重客人的隐私了，绝不会泄露任何信息。”
楚七微微一笑，和左灵上了楼。
左灵拉着自己的两个行李箱，入住新的房间，这是她的全部行李，再看楚七，除了一个容量大点的包，没有任何东西。
楚七昨晚住的应该也是酒店，行李在另一个地方，就这样住进来了，也不回去拿一下行李。
“你不洗澡吗，还是说晚上不住这？”左灵问。
楚七：“我资金紧张，怎么可能不睡这。”
左灵躺在床上，看了眼她。
楚七在打电话。
她没有偷听的习惯，就出去了一趟，去外面买了点切好的水果上来。
楚七电话已经打完了，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怀里抱着她的牛仔外套。
她没有戴面纱，脸蛋娇美，极为漂亮。
左灵多看了两眼，视线移到她的牛仔外套上，或许只是用来盖着肚子，防止着凉吧。
左灵吃完一盒水果，听见了敲门声。
她以为是酒店的人，开门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脚边还有一个行李箱。
“你敲错门了。”左灵说。
看起来像刚入住的客人。
女孩盯着她看了几秒，笑着说：“老板在你这吧。”
“老板？”左灵困惑。
女孩笑了笑，解释：“是楚七。”
“她在。”左灵侧身让开位置。
女孩提着行李箱放在一边，看楚七在睡，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左灵关上了门，原来是特意来送行李的。
她猜女孩是楚七带过来的助理，刚才那通电话的目的恐怕就是这个。
至始至终，她就没信过楚七没钱。
奔波了半天，下午左灵不打算再出去。
她从行李箱翻出一套衣服，去浴室洗澡。
听见水声，楚七睁开了眼。
她眼眸里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抱住牛仔外套的手臂却在用力收紧。
左灵洗完澡出来，见楚七坐了起来，说：“刚才有人给你送行李。”
楚七点头，表示知道。
左灵吹干头发，盘坐在床上，有些不自在。
在宿舍，是三个人在一个空间，另外一个室友在大一的时候就已经搬了出去。
现在只有她和楚七两个人，反而怪异起来。
可能跟楚七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也有关。
左灵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你还是大学生吗？”楚七开了口。
左灵“嗯”了声。
“什么专业？”
“汉语言。”
“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楚七面对着墙，背对着左灵，左手捏着牛仔外套的袖子。
“哪里不一样？”左灵平躺着。
“我以为你会学数学，又或者化学之类的。”
左灵微怔。
楚七猜测的一点没错，她本想学的是数学，但是数学和金融沾边。她不想靠近任何和金融有关的，毕业后也不想进自家公司，于是选了个文科专业，这也是父母最生气的一个地方。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就是一种感觉。”
第六感未免太敏锐了。
楚七给她一种危险又怪异的感觉。
晚饭，左灵用外卖解决了。
楚七想去外面吃，说她请客，一顿饭的钱足以抵消一晚的房费，楚七听她如此说，和她一样，点了份外卖，没有外出。
明明破绽百出，却还是非要装。
左灵也没戳破。
洗漱后，她就躺下了。
张媛媛给她发了消息。
张媛媛：在a城怎么样，对方好相处吗？
若张媛媛知道约拍的人是楚七，会是一种什么反应，左灵不敢想象。
楚七似乎若有所感，看了她一眼。
左灵回消息：还算好相处，除了人有点怪之外。
张媛媛：漂亮吗？
左灵：挺漂亮的。
张媛媛：拍起来岂不是赏心悦目。
左灵：嗯，不用费什么心神，后期的话应该也挺轻松的。
张媛媛：我可以看看大美女吗？
左灵：不可以。
楚七看她聊了有一会：“男朋友？”
“不是。”她说。
“女朋友？”楚七换了一种问法。
左灵看向她：“你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楚七眼眸晦涩，唇角却勾着一抹笑：“你很年轻，也很漂亮，好奇而已。”
“没有对象。”左灵说。
她天生情感淡漠，没有喜欢的人。
楚七闻言，眉梢微扬，眼眸亮了些许。
左灵看不透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继续和张媛媛聊天。
过了会，张媛媛说要去逛楚七的超话，然后睡觉，要是让她知道楚七就在她旁边，不知道作何感想。
左灵关了手机，盖上被子，躺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床位，楚七背对着她，她的外套被她当枕头枕着，明天估计要变得皱巴巴了。
楚七似乎很喜欢她的外套。
左灵闭上眼睛睡觉。
不管楚七找她拍照的目的是什么，交易结束，她们之间也不会再有联系了。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楚七关了，夜晚很安静，能听见风声呼啸而过的声音，雨势似乎也变大了。
左灵闭着眼，有些睡不着，在脑海里数饺子。
楚七辗转难眠，她曾无数次幻想和左灵重逢的场景，无数次在梦里与她相遇，却从没想过她会忘记她，会不爱她。
她悄无声息地擦去了眼角的泪，转身朝向左灵。
外面下着雨，月亮被乌云遮盖，她只能借着微弱的光亮去窥探她。
左灵闭着眼，睫毛长而卷翘，脸部线条柔美，唇瓣饱满。
楚七的眼角泛红，眼底的深情毫不掩饰。
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北国的七公主，不只是样貌和名字相同，连说话神态，习惯以及气息都一模一样。
这趟旅程，她本就有赌的成分，赌她是否是真的七公主，所幸的是，她赌对了。
左灵听见动静，楚七下了床，原来她也没睡。她数了很久的水饺，还是没有半分睡意。
楚七走到左灵的床边，坐了下来，她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左灵。”她轻唤了声。
是试探也是想唤，她已经很久没有唤过她的名字了。
楚七没有听见任何回应。
她脸上还有泪痕，眼睛是红肿的，薄唇紧抿，很想和她说话，想去拥抱她，去亲吻她。
然而面对没有前世记忆的左灵，她什么都做不到。
楚七用手隔着毫米的距离去描绘她的面部轮廓，指尖都在轻微地颤抖，掌心轻轻地覆盖在了她柔软的面颊上，手心的触感温软细嫩，如获珍宝。
左灵没有睡着。
楚七的动作轻柔，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
奇怪的是，她不反感她的触碰。
可楚七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