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果然没有来过。’
诺瓦说不清楚当时看见蝙蝠侠沉默无声时，自己心里是个什么心情。
失望？愤怒？或是释怀？
反正没什么正面情绪。
融合了夏佐咒灵这个由人转化而来的咒灵，或者说这个心眼子比头发还多的咒灵，诺瓦仿佛真正有了大脑。
看透人类社会的大脑。
‘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诺瓦恨恨地想着。
…
所有人都低估了卢瑟对于诺瓦的重要性，包括莱克斯·卢瑟自己。
自打诺瓦的意识产生，睁开那双属于集合体的眼睛时，他就已经被打上了卢瑟的标志。
他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卢瑟，耳朵里充斥着身体里其他咒灵的叫嚣，可眼睛里，只有那一人的倒影。
“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卢瑟见他那副呆呆的样子，下意识以为实验又失败了。
奇怪……
明明这个方案已经是最接近成功的版本，这么会比上一次还要失败？
连话都听不懂了?
“Ican.”
新生之物下意识会把眼前的第一个人当做是母亲，诺瓦也不例外。
咒灵意味不明的低吼充斥着他的耳膜，让他腾不出来大脑里去思考其他问题，只是下意识追随着‘母亲’的身影。
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是母亲。”
恍惚间，诺瓦似乎把心里的感受嘟囔了出去，成功得到了卢瑟面不改色，却怎么瞧怎么不对劲面孔。
“首先，生物层面上母亲是雌性。”
卢瑟想到过诺瓦会对他有雏鸟情节，但他没想到诺瓦能直接开口叫妈，“我不是女的。”
“其次，咱们之间也没有血缘。”
…
“那我怎么叫你。”
诺瓦是个傻白甜，多少也占点甜。虽然那时说这番话是用的他第一幅死人容器，莫名有些诡异。
“……叫我莱克斯吧。”
说实在，卢瑟后来对于直接把名字告诉诺瓦这件事有点后悔。
无他，诺瓦真的有点烦人。
整个实验室天天飞舞着“莱克斯”的叫声，诺瓦是初次来临人世的孩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困住他的是实验室，囚住他的是莱克斯。
是诺瓦心甘情愿做卢瑟的狗。
可当主人放开锁链，烧掉过往，是否有在意过自己的可爱小狗呢？
诺瓦不知道。
但是夏佐知道。
夏佐的视角与记忆极大地补充了诺瓦的视野，使其用人类的视角重新品味了一遍他为数不多有意识的日子。
嘛……是利用吗？
诺瓦一直以为不在乎莱克斯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情感，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了。
践行人类主义至上，杀掉所有超人类，然后由制造自己的人夺取自己的生命。
多么美好的设想。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诺瓦不知道卢瑟想要让他成人的最终目的，在他眼里，自己终归难逃一死，实验失败与否也不重要。
诺瓦也不知道卢瑟和羂索之间的博弈，在他眼里，他就是被算计烧掉家，又被强行塞进另一个部分的被抛弃者。
到底为什么那么对我呢？
——
‘先等等。’
‘诺瓦没有异动之前，先留着他。’
林越看着手机上这串陌生号码，莫名已经猜到了致电人是谁，面带疲惫的亚洲青年长吐出两口气后才接听了电话。
“喂，这里是神盾局咒术顾问lin。”
电话那头的男声似乎隐秘地笑了一下，轻柔又转瞬即逝。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卢瑟没有给林越留台阶，但好在也没继续下去了，“我是莱克斯·卢瑟。”
“卢瑟先生，久仰。”
不就是装傻吗？林越这个活干的手到擒来。
“不过，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
对面没什么声音了，卢瑟似乎懒得和林越玩什么语言文字游戏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诺瓦该还回来了吧？”“闯入别人的实验室，还拿走了实验室里的结果，游行者就是这种强盗风气吗？”
这么急？总不能是担心诺瓦吧？
“咒术师祓除咒灵，天经地义。”
林越把话题瞄准诺瓦的身份问题，试图从卢瑟那里套出来什么，“越界的难道不是你吗？卢瑟。”
“越界？”
对面的人似乎被林越这倒打一耙的行为气笑了，但倒也没失了气势。
“到底是谁越界呢？”
就算卢瑟是保持着已知的视角，看着他们入侵的卢瑟集团底层实验室。可纠其到底，卢瑟和羂索的合作在先，游行者只是探查而已。
只是入侵的手法粗暴了一点嘛。
林越：只要我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卢瑟先生，应该在与那位合作时，就该做好这样的打算。”
羂索是游行者的敌人，敌人的合作者默认为敌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况且，卢瑟真的在做有关咒灵实验唉。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诺瓦呢。”卢瑟已退为步步紧逼着自己想要的结果，“难道要拿去让萨姆斯吸收吗？”
“我们还有一种选择。”林越不领他的情，“祓除他。”
…
卢瑟似乎没想到林越这般决绝，似乎是认为夏佐蹦跶了那么长时间，诺瓦应该也不会这般短命。
可他不明白一点，咒灵和咒术师从来只有敌对关系，亘古不变，如若突破这道线，谁知道到底该如何判别咒灵的好坏。
难道建一个咒灵法庭吗？
咒术师可没那个闲心。
“你们不是在祓除咒灵，”卢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你们是在杀人。”
“我记得……咒术师似乎是可以杀诅咒师。”卢瑟垂眸，神色不明地看着那撑着为诺瓦准备的最后容器，“但诺瓦，应该不符合诅咒师的定义吧？”
人？
诺瓦成为人了吗？
乙骨忧太警惕的眼神飘向仍旧没什么反应的诺瓦，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欺骗自己后，一点点靠近了它。
怎么看都是咒灵的内核……
为什么说诺瓦是人？
“萨姆斯跟我提到过一个项目。
“名字叫咒胎九相图。”
体质特殊的女子无从寻找，但体质特殊之人的身体他还有的找。
氪星人的基因混杂在咒灵里，让这个咒灵集合体成为咒灵与外星人的杂种，然后用人转化而来的咒灵赋予他思维，给予他人的思考方式。
最后给诺瓦人的身体，心脏处连接咒灵内核，使其跳动起来。
除了咒力的来源不符合咒术师的标准，但和人一样运作的身体，一样思维的大脑，何不为“人”呢？
“可是——我们是咒术师。”
我们只认咒术定义上的‘人’。
‘联系一下五条悟吧，看看他——’
！
就在林越打算将此事交给五条悟决定时，瞭望塔内，异军突起。
本在咒力封闭房间的诺瓦咒力突然乱飙起来，甚至将里香都逼了出来。
“蝙蝠侠！”
乙骨忧太先是把里香留在原地对付突然暴起的诺瓦，而自己却一闪而过，直接跳到了蝙蝠侠面前，替他挡下了来自特级实实在在的咒力攻击。
虽然之前有过不愉快，但乙骨忧太拎的清楚情况。
蝙蝠侠的战甲是升级过了，但不代表他真的能抗住特级的攻击，诺瓦吸收了夏佐的术式，只会是强上加强——
等等。
诺瓦吸收了夏佐的术式。
白衣咒术师的脸色如急雨降临般骤变，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喘的大吼声贯穿整个房间，好似什么东西追着一样——
“里香！祓除他！”
明明已经镇静下来，居然还是攻击了起来，并且伴随着一如之前一样的，身体其他部位的咒灵也在叫嚣。
除了处于最低端，与其他咒灵格格不入的夏佐咒灵。
融合完毕的诺瓦能够完全压制住其他咒灵，就像方才从咒具里突破而出时一样，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它自己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有人利用了。
就像当时夏佐·米勒在同一场地里，交换女警的灵魂后又将她的躯壳换到了这里。
夏佐的术式触及了灵魂，这还是后来五条悟告诉的他们，作为真人低配版的夏佐由此晋升成为了真人平替版本。
也正是如此，羂索才要这般匆忙的杀掉夏佐而后快。
脑子又好，术式又强，知道他们计划还不可控的下属……还是死了的好。
然后发挥一下余热，和特级咒灵结合一下，强上加强后再被萨姆斯的身体吸收。
羂索这算盘珠子快崩到人脸上了。
“忧太——！”
在尖叫的怒吼声，祈本里香的利爪已经抓住了‘诺瓦’的肩膀，准备在此刻撕碎来开。
墙壁上的咒力封禁在此刻炸开来！
‘不！’
一旁的黑色身影和乙骨忧太同时反应过来，一同冲向处于癫狂状态的祈本里香处，试图阻拦她的行为。
乙骨忧太的黑色眼仁猛得收缩成一团，只是他呵斥的声音刚被发出，里香的动作已经来不及停下了。
……
“得。”
林越硬生生把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语气十分烦躁地回应了电话那头之人。
“卢瑟先生不用向我要诺瓦了。”
…
“您的那个合作伙伴，
把咱们都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