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快到七夕。

  九里去年的愿望是一辆摩托车,今年他想了想,写上——遇到更多有趣的事情。

  倒不是现在的生活很无趣,而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用共感了。

  都是些没价值,也不让他感到好奇的人或物。

  下课后,九里惯例询问小弟小妹的愿望。

  打算如果简单点的话,他这个老大就帮他们实现了。

  竹子杵在教室外,谁都能看到。

  因此二人也不隐藏。

  园子想要变漂亮。

  九里点点头,打算之后找红子问问女孩变漂亮的方式。

  新一的愿望是老爸的《暗夜男爵》新系列能早点写完,他还等着男主下一次的经历。

  九里点点头,打算以读者身份匿名给优作叔叔寄刀片,让对方在恐惧中文思泉涌。

  小兰的愿望是希望妈妈早点回家。

  马上又是七夕祭了,去年七夕祭,她就是和妈妈一起去逛的。

  爸爸因为警视厅命案,没能和她们一起,今年爸爸辞职了,他们二个可以一起逛。

  九里点点头,决定放学后就去找英理阿姨。

  这次有了小兰的愿望,他就可以把之前合唱比赛时想到的办法说出来了。

  放学后,九里在校门口告别二人,坐上司机的车直奔妃英理的律师事务所。

  妃英理当律师快一年了,接手的案子不多,但每个的结果都是胜诉。

  九里有听正人哥哥的爸爸板口正义——一位负责青少年案件的律师说,在律师圈子里,妃英理已经开始有名气了。

  九里还听爸爸说过,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会变优秀,和糟糕的人在一起会变糟糕。

  小兰跟糟糕的毛利叔叔在一起,肯定会变糟糕的!

  老大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妹堕落。

  ——

  妃英理律师事务所。

  妃英理看着九里放到面前的、自己喜欢吃的基古巴巧克力,轻轻叹了口气。

  “真不愧是九里学姐的孩子……”这么小就懂得人情世故了。

  “综上所述,我觉得如果阿姨你不想回家,那就让小兰和你一起住,毛利叔叔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根本照顾不好小兰。”

  九里说完咂咂嘴,举起纸杯喝了口水。

  妃英理双臂抱起,声音微冷,“我太忙了,没办法照顾小兰。”

  “小兰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啊。”九里皱眉。

  “她在家里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毛利叔叔,您觉得这是一个孩子该做的吗?”

  妃英理:“律师太容易得罪人,万一有人报复,我保护不好小兰。”

  “小兰在学空手道,她不仅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您,而且我也会保护小兰,新一也会、园子也会。”

  九里不等妃英理说,就继续道。

  “

  更何况,难道侦探就不会得罪人了吗?危险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不管是您还是毛利叔叔,都没办法24小时跟在小兰身边。”

  他的逻辑和理由都是对的。

  作为律师的妃英理甚至无法和那双蔚蓝的、仿佛能看透人心想法的眼睛对视。

  九里盯着她,将妃英理内心、占了更大份额的理由清晰说出来。

  “您只是在和毛利叔叔赌气,知道叔叔他不会照顾自己,又知道小兰懂事,在你离开后肯定会照顾好那个家……你和毛利叔叔,只是两个为了自己的自私鬼而已!”

  在九里看来,英理阿姨和小五郎叔叔的确就是两个自私鬼。

  如果是离婚,小兰被判给毛利叔叔,那他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英理阿姨定期付抚养费就好了。

  但他俩只是分居,而且是为了点九里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只要其中一个人说声“对不起”就完全没问题的小事争执分居的。

  唯一的受害者只有小兰。

  她还被困在那天目睹母亲被父亲枪伤的阴影里。

  一边忍受着辞职后越发堕落的父亲,学着做饭、收拾家务,一边希望母亲快点回来,但又懂事的将委屈埋在心里。

  还要在班上忍受同学们的调侃嘲笑,几乎全班都知道她妈妈离家出走,爸爸只会喝酒、打麻将。[1]

  “你们两个大人,还以为自己是年轻时候玩冷战搞情趣的笨蛋情侣吗?”九里越说越大声,底气很足。

  “你们现在是一个孩子的父母,任何言行举止都会被孩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他说完迅速回忆一遍,确定父母以及研二、松田哥哥的分析,自己一字不落的都说到位了。

  “我就说这么多,如果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那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吧!”

  九里很有气势的冷哼一声,扭头离开律师事务所——大人就分析了这么多,再让他说,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

  “没错,我当时就这么直接告诉她了!”

  维修厂里,九里朝着黑卷毛哥哥气愤挥拳,又每一拳都被对方格挡下来。这当然不是他想打松田哥哥泄气,而是一场很‘正式’的拳击比赛。

  自从听松田说学拳击会让气势变凶狠后,他就开始学,至今也有将近一年了。

  可惜在对上松田哥哥的时候,还是一拳便宜都占不到。

  松田坐着维修厂的木椅,单手格挡着男孩的拳头,像在逗一只无能狂怒的幼猫,那自以为的尖牙利齿,只能留下点微微的痒。

  别说,还挺有意思的,来维修厂的乐趣除了修车,就是逗小孩了。

  “小沐,你真的把我说的话原封不动说给那位阿姨了吗?”

  萩原拍上脸,再回忆自己当时的分析时,总感觉有点过于直白了。

  且不说一个孩子能不能懂‘情趣’的意思,单是让对方误会小沐是被家长教着说这些话的,让两家产生矛盾就不好了。

  “没关系啊,我妈妈也说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九里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在意的问题。

  “就算他们真的产生矛盾,我和小兰也还是好朋友的。”

  “是这样吗?”

  萩原拍拍已经不和松田打拳的男孩脑袋,感慨果然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简单。

  “对了,哥哥。”九里把刚才的话题抛到一边,开启新话题。

  “你们觉得……怪盗基德怎么样?”

  “怪盗基德?”

  松田和萩原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

  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一天是怪盗基德出没的日子,报纸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想不知道也难。

  不过为什么突然就从家庭伦理跳到都市犯罪的话题上了?

  九里补充问,“你们觉得怪盗基德是很坏很坏、需要被抓到监狱里的人吗?”

  他之前一直想的是,怪盗基德是小偷,要被抓到监狱去。

  但看着小兰为父母分居难过,他就突然想到怪盗基德——也就是黑羽盗一的儿子黑羽快斗。

  如果自己把黑羽盗一抓进监狱,黑羽快斗肯定会比小兰更难过吧。

  仔细想想,他身边大多数人、以及网上大多数人,在提到怪盗基德时都没什么恶感,就好像基德不是在犯罪,只是在表演一样。

  他把表演当真,才是最笨的。

  萩原想了想,“单是从基德偷完后还归还赃物的行为来看,就像只是一个单纯想要炫技的中二青年,只不过炫技的舞台是全世界。”

  九里:“所以他不至于被抓到监狱吗?”

  “不管怎么说,他盗窃的行为都是存在的,而且几乎每次都在挑衅、戏弄警方。”

  松田摊手,对基德更倾向恶感,也就是如果能遇到,绝对会把对方抓进警局监狱。

  “这样啊…”九里表示明白,“我听松田哥哥的,要把他抓到监狱去。”

  他说的语气就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基德揪出来一样。

  ……

  维修厂工作结束,九里坐车回到家门口。

  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车灯照亮停在家门口的一辆车厢打开的小货车,家里的佣人正在往屋里搬箱子。

  九里探头,好奇问司机,“这辆车是干嘛的?”

  “这个啊,应该是来送洗好的衣服的,您昨天上学的时候,我们进行了大扫除,把保存在地下室的衣物被单都给洗衣店了。”

  司机一边解释,一边开车超过货车,“外守洗衣店,您看到了吗?”

  “嗯,我看到了。”

  九里看到货车车厢侧面贴着外守洗衣店的标志。

  他降下车窗好奇看了几眼,又让司机停车,要去帮忙搬箱子。

  小少爷是又活泼又好动的性格。

  家主也提醒过家里的佣人们,除了一些危险的工作,其它工作如果他想帮忙的话就让他帮。

  搬箱子并不危险,所以九里跑到货车口举起双臂时,没有一个人去阻拦他。

  倒是站在车厢里、往外拿箱子的洗衣店老板愣了下,转而给他换了个轻点的箱子。

  “拿好噢,小朋友,这箱子很沉的。”

  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却不见九里有什么回应。

  男孩睁着明亮到仿佛微微发着光的蓝色眼睛,直勾勾的、疑惑的盯着老板看了几秒。

  才迟钝露出灿烂的笑容,保证道:“放心吧,我力气很大的!”

  外守一干笑回应,“哈…哈哈,是嘛,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却怎么都忘不掉,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

  九里抱着箱子跑进大堂,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地方,此刻被堆起来的纸箱子占了将近一半。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他把箱子放下,便思索着很重要的事情,嘴上不走心的喊着朝客厅走。

  这家洗衣店的老板不太对劲。

  他魔力感知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是杀人犯才会有的血腥气息。

  不过很淡,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杀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