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半真半假地你一拳我一腿，引得另外的人也加入其中。
顾严理敲响器材室的门，闹成一团的几个男生停住打闹齐齐望向门口。
“严理哥！”
瞧见他苏焱脸上立即换了副乖巧的笑脸，收起手脚走过来，语带惊讶地问：“你来找我的吗？”
顾严理有意退后了两步，让苏焱站到门口，他来这的目的很明确，没接苏焱的话便开门见山道：“上次蒋旭他们为什么打你？”
苏焱还是张口就来：“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们几个勒索我零花钱，我没答应。”
“在医院你说的是吃烧烤辣椒蹭人衣服上了。”顾严理深深望了他一眼。
苏焱尴尬地挠了挠头，呃，忘了之前是这么说的了。
器材室里的几个好奇顾严理找苏焱干嘛，躲在门口听墙角，一听他问起苏焱挨打的事，郭子腾地站起走出来：“理哥，是蒋旭他们……”
他刚开口就被苏焱恶狠狠甩过来的眼刀刺得闭了嘴。
还是不说实话，顾严理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他：“为了那个叫高妍的女生？你喜欢她？”
苏焱听了一懵，我喜欢谁？高妍？
没听明白的苏焱反应慢了好几拍，顾严理当他是默认了，心里不由窝火，说出来的话也带了情绪:“你才多大就为了个女生跟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难怪你哥让我看着你，你是不是一直逃课打架，嘴里没句真话？”
在这件事上他不自觉代入了兄长的角色，对于不听管教的弟弟话说得很不好听。
少年的心性是最高的，也最要面子。顾严理当着苏焱几个哥们的面说这些让他很丢面。
苏焱确实不算个听话的学生，爱打打闹闹成群结队，但长得秀气好看，人总是容易被他的外表迷惑，以为他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他也乐得享受别人对他的包容和喜爱。
他哥拜托顾严理看着他，顾严理就是他哥的眼线，他当然得在顾严理面前好好表现，甚至刻意与顾严理保持客气的距离，但顾严理却把他说的像个恶劣的混混。
苏焱努气一下蹿了上来，“是又怎么样？要你管！我喜欢谁跟谁打架都关你屁事！”他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朝顾严理怒道：“多管闲事！”
这小子终于撕下伪装，顾严理觉得自己确实吃饱了撑的，“要不是你哥让我看着你，谁管你的事？你爱干嘛干嘛，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上课铃响，顾严理转身就走。
身后苏焱气呼呼地喊了句:“我的事你少管！”
就这样苏焱和顾严理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冷战，偶尔远远碰见，两个人都装作没看见对方。
程林有时会微信问顾严理他弟在学校的表现，顾严理之前每次回的都是［还行］［挺好］，这次回的是［我不管了。］
程林回了个［？］
顾严理没理他。
程林的电话接着就来了：“怎么回事啊？我弟得罪你了？”
顾严理冷笑一声：“你可没跟我说过你弟以前的光荣事迹。”
“他又打架了？”程林提高了声调。
听到这个“又”字顾严理皱了下眉，但他答应过苏焱不能让他哥知道他受伤住院的事，便回了个“没。”
程林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打起哈哈：“我弟小时候确实不太听话，可这不是高中了吗？他再三保证过不会再打架惹事，我就是还有点儿不放心，所以才拜托你帮我看着点儿。”
“你弟嫌我多管闲事。”顾严理没好气地说。
听出来这俩人闹别扭了，程林好言劝道：“你别和苏焱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熊孩子，不服管，我给他说说。”
顾严理挂了电话。
***
天气越来越凉，顾严理有段时间没见过苏焱了，也懒得去管他。
篮球训练结束，小流每次都是第一个闪的，顾严理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走了好一会的小流朝他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问他：“那天被蒋旭打挺惨那男生是叫苏焱吧？”
顾严理漫不经心地答：“嗯，怎么了？”
“我刚在校门口看见他和几个男生往上次那巷子去了，我不是在等公交嘛，过了会儿就看见蒋旭那伙也朝那去了，这架势怎么像是要开干啊，我觉得还是给你说下比较好……”
话一落地，顾严理就往外跑了，他完全忘了他和苏焱已经冷战多天，苏焱让他别管他的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苏焱可能有危险。
“诶！你等等！”小流见状也要跟上，半道上被几个队员拦住了问怎么回事，听小流一说，他们立刻也往外冲。
顾严理赶到的时候，苏焱和蒋旭他们打得正欢。他头一回见识到苏焱打架的样子，苏焱身手灵活，出手狠厉，对个子比他大上许多的蒋旭也毫不手软。
郭子他们对蒋旭偷袭苏焱的事耿耿于怀，这回都憋着口气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一个个打红了眼。
“住手！”
双方的动作随着顾严理的喝止声一顿，暂时先收了手。
苏焱没料到会在这又见到顾严理，他还记得自己正和顾严理冷战，只扫了眼他没说话。
“理哥！”郭子是个没记性也没眼色的，看到顾严理意外又高兴。
蒋旭趁机抽出身来，面向顾严理张口道：“哟，这不顾严理嘛，怎么又来多管闲事，你平时不是挺高冷？没想到还挺喜欢英雄救美啊？”说罢神情暧昧地朝苏焱瞄了眼。
苏焱恶狠狠回瞪过去，他最烦别人说他漂亮，蒋旭倒好，直接来了个英雄救美？
美你个头！苏焱上前就要继续开干，身边的几个也跟着一动，蒋旭这边的也立马动了起来。
“你们有完没完！”顾严理冷声喝道，声音不算大，却足够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闻声蒋旭重新站定，拿起木棍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歪着头对顾严理说：“你非要管这闲事就别怪我们手不认人，你砸我那砖头我还没找你算账，今天你可没那么好运气，你逃不了了。”
顾严理成功把矛头扯向自己，蒋旭他们几个都朝他围了过来。
“你打一下试试？”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顾严理身后的阴影里齐刷刷出现几个高大的身影，篮球队的一伙气势汹汹地立在他身后。
“蒋旭，你欺负到我们篮球队的人身上了？”大个的语调比他的个子更有压迫感。
蒋旭这几个平时欺负新生、骚扰女生、敲诈勒索的事没少干，篮球队的正义少年们本就看不上他，不过蒋旭从没招惹过他们，他们也没理由教训这孙子，这下机会送到跟前，他们霎时摩拳擦掌起来。
局势逆转，蒋旭这边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上回他们趁苏焱落单把他打伤住院，这次苏焱他们几个誓要出口恶气，拼尽全力开打，令他们难以招架，篮球队这帮大个子再加入，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蒋旭可不是硬骨头，打不过就跑，他对着顾严理来了句“你给我等着！”就要带手下的人撤。
苏焱没做出什么表示，他身边的就没阻止，篮球队的人可不会让蒋旭这么轻易走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大个一把提起蒋旭的衣领，抬手就要给他一拳。
顾严理用力按下他的手制止，“让他们走，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他的眼神冷静坚决，大个只能恨恨地挤出个“滚”字。
但在蒋旭他们经过跟前时，篮球队的不是上前给一脚就是顺势来一拳，或者伸脚把对方摔个狗吃屎，蒋旭他们才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等人走远了，顾严理拍了拍哥几个的肩膀，“今天谢谢了，明天我请你们吃一顿。”
他们的到来让顾严理有些惊讶，在篮球队他除了训练和比赛，跟大家交流不多，他不习惯和人称兄道弟也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除了苏焱。
今晚要是没有他们及时出现，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加入混战，谁赢谁输还不一定，但苏焱很可能又会受伤。
“都是哥们，谢个啥，不过大餐还是可以安排的。”小流嬉笑着给了顾严理一拳。
“有事和哥几个说！”大个望向顾严理。
顾严理点头，“好，明晚大家一起来，今天就先回吧。”
篮球队的男生们先行离开了。
郭子蹦到顾严理身边，热络地笑道:“理哥，够义气！”还不忘取笑取笑溜走的那一伙，“哈哈，蒋旭他们可太怂了！”
苏焱过去扯起还要叽歪的郭子，带着另外几个就要走，顾严理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旁边的男生不满地去掀顾严理，苏焱给了他个制止的眼神，“你们先走，我就来。”他们才犹豫着先走一步。
只剩下他们俩，顾严理的目光盯着苏焱，苏焱始终没正眼瞧过他，微偏过去的侧脸仍带着股倔强，他放缓了语气：“你有没有想过继续打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苏焱不予回答。
“到底因为什么事，你们一定要这样打个没完？”顾严理后来冷静下来，有些后悔自己当时说得太武断，话也太难听。
苏焱还是没回应。
“真的是因为那女生吗？”
苏焱一怔，随即抬头看向顾严理，嘴角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我说什么你信吗？”
顾严理很想再说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来得及说，苏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