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隐隐传来谈笑声，苏焱的耳朵先于意识一步醒来，恍惚听到顾严理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脑子立刻就清醒了。
昨晚的那种感觉依稀还停留在身体里，苏焱打开门看到顾严理时又是一阵气血上涌，他招呼都顾不上打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正在餐桌上吃油条的苏岚望着他莫名其妙，“焱焱一大早抽什么风呢？”
程登峰淡定地喝着豆浆，“谁知道？青春期吧。”
卫生间里，苏焱捧起凉水狠狠浇了几把脸，将脑子里残留的乱七八糟的思绪甩了个干净才慢吞吞走出来。
他妈去了厨房收拾，他爸在电视机前看新闻，坐沙发上低头刷手机的顾严理抬头看了他几眼，察觉出他似乎有些异样。
苏焱被他盯得不自在，匆匆解决完早餐，苏岚从厨房出来收拾起他的碗筷，问：“你们俩上午还补习吗？”
顾严理望向苏焱看他的意思，苏焱不想被他瞧出来自己不对劲，点头说：“还补习。”顾严理便和他一同回房间。
“继续讲昨晚那题？”顾严理在书桌旁的椅子坐下，将书翻到昨天结束的地方，苏焱在门口停了下才进来，见到顾严理在房间心里莫名发虚。
昨天晚上就是在这个房间，自己居然想着顾严理那个了……
“怎么了？没睡好？”顾严理看他一早上老是愣神。
“没，没有。”苏焱慌忙收起所有思绪坐到椅子上，紧盯着本子上的笔记。
“这里用这个公式……”顾严理立即进入学习模式，指着书上的内容给他讲解。
他一开口苏焱心便咯噔一下，想到昨晚满脑子都是顾严理的声音……
这书没法看了！苏焱啪地一下埋起头，再这样下去身下又有要抬头的趋势，我这是怎么了？
顾严理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一跳，立即去扶他的头，“哪不舒服吗？”
苏焱像鸵鸟一样不肯抬头，声音闷闷地回：“没有，我不想学了。”
顾严理松了口气，笑着说：“既然不想补习了，那我们出去吧。”
“去哪儿？”苏焱抬头，脸上还有些烧。
“跟我来就行。”
顾严理走出房间，苏焱听到他向苏岚说：“阿姨，我跟苏焱去趟书城买辅导资料。”
苏岚立马答应：“好，去吧。”
出了门，离开那个装着一晚混乱梦境的房间，苏焱终于缓过劲来，面对顾严理也自然了些，他叫住准备去骑自行车的顾严理，“我们坐公交去吧！”
顾严理回头望了他一眼，点头说：“好。”
到了书城苏焱还是没什么话，琳琅满目的书海，嘈杂喧闹的环境，他脑子里却只装了一个顾严理，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跟随着他。
顾严理按苏焱的水平挑了几本辅导资料，走到一家店前停住脚步，转身将手里挑好的书给他，苏焱下意识接了，顾严理抬手在书架最高处的一排里抽出一本放到他捧着的书上。
“砰！”
“啪！”
几本书齐齐落地。
连带着顾严理刚给他看的那本——封面上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做出露骨的动作，和郭子给的那盘碟片里的如出一辙。
怎么给我看这个？！
苏焱惊慌地抬起眼看向书架，书城里鱼目混杂什么书都有，这种杂志不敢公开售卖，只得藏到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他刚才全部注意力都在顾严理身上，没留意这些，现在才看到这家店很小，在最偏僻的拐角连门头都没有，乍一眼很普通，但仔细看的话，最上面摆的全是类似的杂志。
顾严理弯腰捡起掉一地的书，看着受到惊吓的苏焱就明白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对发愣的某人颇有意味地一笑，“晚上到底看什么电影了？”
“没什么，就是郭子给的……”苏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顾严理挑眉，听到是郭子给的完全确定下来，嘴唇徐徐吐出几个字：“爱情动作片？”
“小点声！”苏焱红着脸要他闭嘴。
“诶，你们到底要不要啊！”店里的老板不耐烦地催促道。
“不要！”
苏焱飞快将那本杂志往书摊上一扔，拽起顾严理就往外冲，顾严理被他炸毛的样子逗笑了，这图片对纯情小少男的冲击力竟然如此大。
直到走出书城到了偏僻的后巷苏焱才停下来，对还在发笑的顾严理瞪起眼，没好气地说：“逗我很好玩是不是？”
见他脸都涨红了，好像真的生气了，顾严理收起笑脸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只是看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好奇你昨晚干嘛了。”
苏焱磕巴起来：“这，这很正常，你难道不看吗？”
顾严理笑着看他不说话，他也看过，不过类型不太同。自从他发觉自己对苏焱的心思后便去网上搜了些资料，当然也包括那种……
不过苏焱看的是这种，想到这顾严理就笑不出来了。郭子这小子教苏焱什么不好给他看这个，顾严理把账记在了郭子头上。
正百无聊赖在超市里看店的郭子忽地打了个喷嚏，后背有点发凉。
大白天的谁在骂我？
“以后少看点这种东西。”顾严理收敛神色认真说道。
看他以为自己是看了这种片子才不对劲，苏焱僵硬的表情放松了些，顾严理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对他有那种冲动吧？
苏焱确实被这种想法吓坏了又不是很明白，苦恼地问道：“你也会有莫名其妙的冲动吗？”
顾严理拍了拍他脑袋，语气轻松地说：“青春期这很正常，少想点这种事就行。”
这是正常的？
就是因为青春期吧。
他和顾严理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关系最好，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冲动，苏焱安慰自己。
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应该与顾严理保持点距离？
期中考后，苏焱说什么也不肯再补习，之前总有事没事围着顾严理转的他，最近也不老是往顾严理跟前凑了，郭子和小飞对于他的转变受宠若惊，三人帮又重聚在一起开始了打打闹闹的日常。
课间班上几个女生正热烈讨论着什么，苏焱对八卦不感兴趣，却敏锐地听到了“顾严理”三个字，他走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
女生笑答：“我们在说辩论赛的事。”
“辩论赛？”苏焱奇怪，“这和顾严理有什么关系？”
有个女生说:“顾严理也参加。”
顾严理参加辩论赛？苏焱觉得不敢相信，向她确认道：“你怎么知道？”
女生很肯定地说：“我去老师那看了名单，顾严理也报名了。”
问完苏焱便转身出了教室，上楼到顾严理班上，径直走到他跟前问：“你要去参加辩论赛？”
看着眼前惜字如金的顾严理，苏焱难以想象他在辩论场上滔滔不绝舌战群儒的样子，不确定地问：“你能吵得过别人吗？”
“辩论又不是吵架。”顾严理被他一脸好奇加担忧的样子逗笑了。
“辩论不就是两边吵架，谁吵得对方无话可说谁就赢了？”苏焱直白地道出自己对辩论的理解，接着又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参加。”
“我想锻炼下口才，提前实战一下，看我适不适合走律师这条路。”顾严理说。
“你要当律师？”苏焱第一次听顾严理提起未来的打算，他还没想过将来要从事什么职业，也不清楚自己喜欢干什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从什么时候想当律师的？”
顾严理回答：“我爸是律师。”
苏焱只知道他爸很忙，一年到头出差在外，原来是律师啊，他于是点头，“原来你想成为你爸那样的律师。”
“不是，我要成为和他不一样的律师。”顾严理神情严肃，眼神别想一边，显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苏焱也不再追问，而是另起了个话题：“那你们什么时候比赛？去哪比？”
顾严理摇头，“还不确定，正式比赛前要集训一段时间。”
为了迎接这次的全市高中生辩论赛，学校安排报名参赛的同学接下来的几天进行集中演练。
顾严理走进小会议室，里面的几个同学看到他进来和他打了招呼，纪启星瞧见他冷哼一声扭过头，他这样阴阳怪气不是一两天了，顾严理选择无视。
他俩虽然在一个宿舍，但纪启星是大忙人，天天忙着组织或参加各种活动，整个人总是风风火火的，长得挺秀气性格却特别要强，他对成绩被顾严理压一头的事一直很不爽。
学生会有几次活动邀请顾严理参加，顾严理不喜欢热闹又不爱出风头都拒绝了，这让纪启星很没面子，对顾严理更加吹胡子瞪眼。
“人都到齐了，大家过来集合一下。”
带队的小何老师刚工作两三年，大学时就是学校辩论队的，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辩论赛，这次是市里第一次举办高中辩论赛，他自然是热情高涨信心满满，听说已经向校领导打过包票要冲刺第一名。
小何老师清了清嗓子，他个子不高但声音洪亮。
“一听就是个吵架好手。”
苏焱听了肯定得这么说，顾严理不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