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八点过了, 许知暮先去卫生间洗澡洗头发,他洗完了贺鸣舟又去洗。

  而见贺鸣舟洗漱去了,许知暮拉开阳台上的玻璃门, 急不可耐地向宋青青播了语音电话过去,等宋青青一接通, 他立马说了自己的打算, “青青, 我打算告诉贺鸣舟我原来喜欢的不是张翔, 而是他了。”

  “靠, 你为啥要告诉他啊, 告诉他你不就太卑微了吗?心酸地暗恋了他三年。”宋青青身为许知暮的好朋友, 永远站在许知暮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且, 你告诉他这件事,不就等于告诉他你撒了四个月的谎吗?暮暮,你们现在过的不好吗?干嘛说以前的旧事。”

  许知暮原来没想告诉贺鸣舟这件事,就是如宋青青所说的,他们现在过的挺好的, 说以前的事就是等于告诉贺鸣舟他撒谎了。

  但是——

  “你不知道,他每次提到张翔都特别的……”许知暮想了想形容词,“特别的可爱。”

  “可爱。”宋青青对这个形容词惊了。

  “就吃醋张翔醋的样子很可爱啊。”许知暮的声音带着笑意。

  “那既然都可爱了, 你更不需要告诉他了啊。”宋青青说。

  许知暮唇角的笑意消失了,语气变得很轻,“可是有时候他的反应, 也会让我觉得, 觉得心酸。”毕竟许知暮换位思考一下, 要是知道贺鸣舟曾经暗恋了一个男生三年, 用他的名字作为微信昵称,为他学游泳学篮球,在身上纹上和对方有关的纹身,现在和他交往了,但是依然还是想和对方做朋友。

  许知暮觉得自己要炸开。

  男朋友虽然竭力压制住那股酸涩和不虞,但是——

  “青青,我希望开心,希望他无时无刻都开心。”许知暮视线往客厅里看去,贺鸣舟还没从洗手间里出来,所以客厅里是看不到贺鸣舟身影的,不过客厅是距离贺鸣舟的更近的地方,许知暮笑着说,“所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宋青青虽然没谈过恋爱,也不太理解许知暮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确定许知暮做好了决定之后,宋青青便决定支持他,“那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我先让我妈妈给我寄点东西过来。”许知暮说。

  挂断和宋青青的电话后,许知暮迫不及待地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将他房间里衣柜下的一个小箱子给他寄过来。

  挂断和妈妈的电话后,许知暮拉开阳台门,心情有些激动地回到客厅,便看到了擦着头发正在找他的贺鸣舟,许知暮笑着说:“贺鸣舟,过几天我要送给你一个礼物。”

  “是什么?”

  “现在先保密。”许知暮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海城的快递走了两天,星期二的中午,许知暮收到了快递站的取件消息。

  今天晚上贺鸣舟要去实验室一趟,和于莫吃过晚饭后,许知暮先回家,经过小区门口的快递站时,拿了自己的包裹。

  到家了之后他就立马拆掉了外面那层快递包装,露出里面的箱子,箱子是木箱子,长约四十厘米,宽大概二十厘米,不算特别大,也不算特别小。

  许知暮换掉身上的衣服,洗了澡后,穿着短t和短裤盘腿在地毯上坐下,地毯是周日他和贺鸣舟去家具市场买的,原色的羊毛地毯,柔软又舒适。

  箱锁是密码锁,许知暮输入密码后扭开锁,露出里面的东西。

  许知暮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磨砂塑料袋,袋子有他食指厚,许知暮拉开塑料袋的拉链,拿出里面的照片,最上面的照片,是他过年的时候洗出来的,是比较近距离的贺鸣舟的照片,许知暮仔细看了一遍最近的照片后,便是有些日子的照片了,而那些照片因为都是从论坛上保存下来的,有些清晰度很高,有些则有些模糊。

  慢慢地看完这些照片,许知暮又拿起箱子里的一个白色包装盒。

  他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一双黑色护腕,他暗恋贺鸣舟的时间里,从来没有特意为他买过什么东西,暗恋是一个人的事,他从来就不想打扰他,尤其是得知他喜欢的是男生后。

  唯一为他买过的东西就是这双护腕了,这是他有一次,周末和青青逛街时,无意看到的一对护腕,他当时觉得很适合贺鸣舟,便想也不想地买了,护腕颜色是黑白两色,虎口处有一个小翅膀的图案。

  许知暮打开护腕看了半晌,又把它放在了盒子里,他继续看下面的东西,下面是用防尘套装着的一件衣服,许知暮是初见就对贺鸣舟动心,然后随着了解的加深越来越喜欢对方。

  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贺鸣舟的时那个晚上,他辗转发侧了大半夜,最后起床,把第一次见贺鸣舟穿的白色毛衣放在了箱子里。

  毛衣下面就是书本了,许知暮高一不怎么用功的,但是发现贺鸣舟的成绩很好后,就卯足劲学习,高二高三积攒下来的课本加学习资料有很多,他这个箱子当然不可能放下太多高中时的学习资料。

  他放了高二上学期的语文课本,下学期的草稿本,高三上的数学练习册,高三下学期的生物书。

  许知暮慢慢翻开语文书,看见了有些书页上不自觉地写上的贺鸣舟三个字,他笑了笑,接着往后翻,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看见了在一个无聊的午后,他趴在书桌上,暖融融的目光从窗户洒进来,他不知疲倦地写了一页贺鸣舟的名字。

  看完语文书后,许知暮又翻开了生物书,忽然,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响起来,许知暮猛地抬起了脑袋。

  贺鸣舟扭开房门进来,见许知暮盘腿坐在地毯上望着他,他换鞋后去洗手间洗了个手,便几步走到许知暮身旁坐下,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问:“这是在看什么?”

  自从贺鸣舟回家后,许知暮的视线便一直跟着他,见他问出这个问题,许知暮合上生物书,他眉梢轻轻地挑了挑:“在看和我初恋有关的东西。”

  初恋?贺鸣舟第一反应说的是他,他知道自己是第一个,也会将是唯一一个和许知暮谈恋爱的人,但是余光忽然到了许知暮放在身旁的护腕,护腕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翅膀。

  “许知暮。”贺鸣舟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严肃。

  “嗯?”许知暮疑惑。

  贺鸣舟盯着他说:“你对张翔只是暗恋,你们两个都没有相互喜欢,他根本算不得你的初恋。”

  许知暮:“……”

  许知暮忍住了唇边的笑意,他煞有介事地说:“可是初恋最广泛的定义不是指第一次喜欢的人吗?”

  贺鸣舟:“……”

  许知暮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腰,又问:“你要不要看看我刻意保留的,和初恋有关的东西。”

  贺鸣舟觉得男朋友简直是得寸进尺,他瞅了眼许知暮旁边放着的箱子,箱子还挺大,许知暮还留了挺多和张翔有关的东西嘛。

  他冷笑一声,站起身,脱掉了身上的黑色毛衣,起身往卧室里走,同时还撂下几个没有情绪的字,“我不看。”

  许知暮微微直起了身体,盯着他的背影问:“真的不看吗?你就不想多了解一点我的过去吗?”

  贺鸣舟:“……”

  贺鸣舟往卧室走的脚步成功地顿了下来,他转过身,盯着穿着一件短T,坐在地毯上,双眼亮晶晶望着自己的许知暮,贺鸣舟的腮帮子不自觉地用力咬了咬,几秒之后,他认命地走到许知暮身旁坐下,然后拿起那个放在最上面的护腕道,“这个是……”

  许知暮笑吟吟地冲他解释:“这个是我和青青逛街,觉得很适合我暗恋的人,就买了下来。”

  贺鸣舟仔细地端详一下护腕,发现做工和材质都很好,他又问:“多少钱?”

  许知暮报出一个数字。

  这个钱对贺鸣舟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都是一两个月的生活费了,贺鸣舟把护腕扔进箱子里,道:“你可真舍得。”

  “对自己的喜欢的人嘛。”许知暮说着,见贺鸣舟没有把护腕扔进护腕盒子里,他把护腕拿起来,动作轻柔地放在属于护腕的匣子里。

  贺鸣舟不自觉地磨了磨牙。

  深吸了一口气后,贺鸣舟又拿起旁边那个防尘袋,盯着里面的白色毛衣道:“这是……”

  “这个啊,这是我第一次见我喜欢的人穿的毛衣,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就留着了。”

  贺鸣舟:“……”

  “那你有留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吗?”贺鸣舟骤然发问。

  许知暮闻言,避开了贺鸣舟的眼神,他拿起高二上学期的语文书,递给贺鸣舟:“你看看这个。”

  贺鸣舟随意地翻了几页,寒着脸问:“这本书有什么寓意?”

  “就是我上课的时候,有时候会忍不住写我喜欢的人的名字。”

  贺鸣舟:“……”

  贺鸣舟猛地站起身,将语文书塞还给许知暮: “我不看了。”

  许知暮见状,连忙抓住贺鸣舟的衣摆说:“再看看嘛,还有好些东西你都没看到呢。”

  还有好些东西,好些东西!!!

  贺鸣舟觉得许知暮真的是很过分,居然邀请男朋友看他和初恋,呸,张翔都不知道许知暮喜欢他呢,他们两个人才不是什么狗屁的初恋,许知暮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他!初恋自然也是他!!

  贺鸣舟转过脑袋,正准备好好重新给男朋友定义一下什么叫初恋,脑袋刚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恰好是一篇熟悉的字迹,而这些字迹只写了三个字。

  全都是贺鸣舟,贺鸣舟,贺鸣舟。

  甚至有些贺鸣舟的前后,还画了小红心。

  贺鸣舟怔愣了下,他伸手将许知暮摊开在他面前的语文书拿过来,疑惑地问:“这上面怎么有我的名字?”

  许知暮笑看着他:“你在仔细地往前翻一翻。”

  贺鸣舟往前翻了几页,眼神忽然顿住,在苏轼词两首这页下面,有一个笔锋生涩的简笔小人,那个人的神态,神态居然……有些像自己。

  贺鸣舟继续快速但仔细地往前翻,在老人与海这个篇章上又看到了贺鸣舟三个字,贺鸣舟继续翻,但是整本书翻完了,他看见好几页都有贺鸣舟三个字,但是却从来没有看到张翔两个字。

  “这……怎么回事?”贺鸣舟拿着语文课本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甚至也在不停跳动。

  “你看看别的。”许知暮说着,又将那个装在了磨砂塑料袋照片给他。

  贺鸣舟伸手接过后打开,刚打开他就震惊了,因为这全都是和他有关的照片,有些照片是在高二,有些是在高三,还有些是在大一,而这些照片的清洗出来的时间也不同,有些是两年前,有些是一年前,有些是……是在寒假的时候。

  “不是偷拍啊,你高中的照片都是我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上看见的,然后我洗了出来,大学的大部分也是论坛上的。”许知暮先解释道。

  贺鸣舟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个地方,而是在,“你为什么两年前就洗了我的照片,而且……”高二的课本上就写了那么多我的名字。

  见贺鸣舟还是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是不敢往那个方向想过去,许知暮仰着脖子,望着贺鸣舟,语气看似有点嫌弃,“贺鸣舟,你怎么这么笨啊。”

  许知暮声音不重也不沉,但是他每个字都咬的很准,轻软地传进贺鸣舟的耳膜里,“fly为什么就是翔字呢,他可以是喜欢的人名字里有鸣,会鸣叫的是鸟,鸟有翅膀,他会飞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dio,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