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失败后,沈淮之身体各功能数值时常不稳,容易感冒发热,对A类信息素敏感。
今晚陆辙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逗弄陈声声逗弄得兴起,两人的信息素浓度都超过了正常交际友好范围。
后颈尖锐的疼痛刺得沈淮之身体不自然地绷直,他忍不住将脸埋进枕头,竭力忽视疼痛过后,腺体深处陡然窜起的阵阵酥麻。
周祁珞的牙齿又尖又软,不加力气地撕咬含弄,磨得他头皮发麻。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眼皮就突然一沉。
沈淮之醒来盯着头顶的吊瓶反应了几秒,才转头看向傅斯扬。
傅斯扬脸上带着难掩的倦意,见他醒来,抬手将手中调好的药推进输液袋,“醒了。”
沈淮之没说话,撑着床缓慢坐起。
傅斯扬收拾完药剂针管,顺手扶了他一把。
沈淮之蹙眉。
傅斯扬啧了声,松开他,“过来得急,没带抑制剂。”他在酒吧浪了一晚,身上信息素味道混杂,有Alpha的,也有Omega的。
“右边第二个抽屉有。”沈淮之声音沉沉,带着刚睡醒的喑哑,傅斯扬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抑制剂。”沈淮之看他一眼,重复,“抽屉里有抑制剂,你看你能不能用。”
傅斯扬挑眉,狐疑地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的抑制剂是易感期Alpha专用,他现在也能用,只是抑制时效长了点。
“不是,你备这么多阻隔贴干嘛?”傅斯扬拆开一支抑制剂给自己注射完,将外包装盒放回去时,看见旁边的阻隔贴,诧异道,“也是给周祁珞的?”
沈淮之听他问才想起来,“不是。”
“那是怎么……”傅斯扬话没说完想起什么忽然顿住。
周祁珞手上还戴着抑制环,分化一个月后的易感期也还没到。
沈淮之本来打算过两天去医院找他,结果没想到他先过来了。
“……后颈的伤口愈合缓慢,偶尔会发痒难耐。”沈淮之声音沉静。
傅斯扬皱眉看他。
沈淮之不想把腺体的某些反应说得太过明显,他抬头看了眼傅斯扬。
傅斯扬示意他侧身,“平时都觉得痒?”
沈淮之摇头。
“大概什么时候会有这种感觉?”傅斯扬伸手轻轻按了下他遍布咬痕略微泛红的腺体。
Beta的腺体大多平整,肉眼看着和周围皮肤一样,用手仔细触摸才会找到一处细小的凸起。
沈淮之看他一眼,脸上没有表情。
傅斯扬和他对视两秒,到底没忍住,努力控制嘴角扬起的弧度飞快道,“没事,你这是正常反应,假性标记即使没有感知到信息素,也会让你对周祁珞产生依赖。”
“……”沈淮之沉默。
傅斯扬憋着笑继续道,“你不用过多担心,虽然我之前说周祁珞跟你情况特殊,他的信息素会对你产生影响,但Beta的腺体本身是无法储存信息素的,况且周祁珞现在还戴着抑制手环……”
“傅斯扬。”沈淮之忽然冷着脸打断他的话。
傅斯扬扑哧就笑了,边笑边起身,“好了好了,我一会给你开点涂抹的药,伤口没发炎也没见血,就是牙齿印和淤血看着严重,我先去换身衣服。”
他已经受不了身上的味道,见沈淮之醒来没什么问题,就准备往外走。
沈淮之看着他立马就要走的背影,出声叫住他,“你还没说我怎么了。”
“哦,对。”傅斯这才想起来抬手看了眼时间,“你因为安眠药和感冒药混吃,导致镇静药效加强,失去意识直接昏睡到现在。”
沈淮之愣了一瞬。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吃这个药之前不要吃其他药,也不要喝酒。”傅斯扬说。
沈淮之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傅斯扬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之前没有在意,正准备再多说两句,忽地一顿。
“诶你是不是前两天刚跟我说过你好像记不清睡觉前发生的事?”傅斯扬说着拧眉,“不对。”
他回想了下时间,“就是周祁珞去看心理医生那天早上,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顺便提到的,不过你那天主要是想问我,周祁珞有没有可能已经恢复了记忆。”
沈淮之也想起那天早上和周祁珞的对话,他当时注意力都被放在周祁珞忘记戴上的抑制手环上,误以为周祁珞可能已经恢复了记忆,一时没有多想,最后默认是因为感冒发烧,导致意识不清。
“你那天前一晚跟我们在秦述的俱乐部喝了酒。”傅斯扬说着身体站直,沉着脸道,“二代安眠药的副作用就是会出现事后遗忘的无意识行为,类似于酒后的断片,我记得我帮你换药前就和你说过。”
“抱歉。”沈淮之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以后会注意。”
傅医生对待不遵医嘱的病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轻哼一声后便不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外走。
卧室里拉着窗帘,只床头开着盏落地灯,傅斯扬准备去开门时才发现房间门没有关好,从走廊外泄进来一圈光影。
周祁珞站在门外,不等傅斯扬伸手便主动推开门,笑着喊了声“傅医生”。
沈淮之听见动静望过去,正巧和周祁珞对上视线。
周祁珞目光澄澈,挂着浅笑的脸上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熬了一晚的疲惫,眼底青色明显。
傅斯扬见他手上端着粥,没有多想,往旁边让了让,跟他说沈淮之已经醒来后,就先出去了。
周祁珞安静地看着倚坐在床头手上打着点滴的沈淮之,嘴角的笑意收敛。浴盐。,走过去捞起一旁的枕头垫在他身后。
“……谢谢。”沈淮之顿了下。
周祁珞举着碗递到他面前,“哥哥先吃点东西吧。”
沈淮之看着洒满葱花的白粥稍顿,伸出另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拾起瓷勺。
粥煮得浓稠绵软,大米的清香盖过了葱花的味道,沈淮之吃起来并不觉得奇怪。
但也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吃不下?”周祁珞疑惑,“是不是味道不好?”
沈淮之看着他顺手拿起他用过的勺子凑近尝了一口。
周祁珞是照着记忆做的,可他可能最近两年都没怎么进过厨房,虽然以前经常给母亲做,但现在进厨房却笨手笨脚,连调味都分不清楚。
这次煮的粥的确有点过甜。
周祁珞喝了一口就收了碗放到旁边,“我出去让她们重新给你做一碗。”
他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不太饿,粥煮得很好。”沈淮之见状道。
周祁珞转身看他。
两人突然沉默,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逐渐变得逼仄尴尬。
沈淮之心底微叹,刚才他和傅斯扬说的话,不确定周祁珞听到了多少。
“祁珞你……”
“我刚刚……”
沈淮之稍顿,见周祁珞抬头,顿时止住话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周祁珞抿唇,“我刚刚都听到了。”
沈淮之并不意外,“嗯”了声。
“门没关好。”周祁珞说。
沈淮之知道,他和傅斯扬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即使周祁珞全听见了也没关系。
“没……”沈淮之想到这,开口想说没事。
周祁珞却忽然倾身靠近。
沈淮之从那双漂亮潋滟的眼眸里清晰地看见了他此时的神情。
略带慌张,嘴角微微崩紧。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周祁珞下压的身体越来越近,呼吸交缠,沈淮之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
在这足足一分钟的时间里,沈淮之大脑犹如失去思考能力一般忘了反应,任由周祁珞目光紧盯着他,身体笼罩着他。
“怎么了,哥哥在想什么?”周祁珞抬手,指腹轻轻从沈淮之唇边擦过。
沈淮之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回神,不经意地错开视线,“没什么。”
周祁珞直起身,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擦手。
“哥哥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头还晕不晕。”
沈淮之看着他答,“好多了。”
“那就好。”周祁珞点头,看了眼输液袋的余量。
沈淮之神色疏淡,转眼间便收好情绪,“希挽呢?”
周祁珞反应一会才答,“哥哥有事找她?”
他说话的调子始终漫不经心,喊沈淮之那两个字时语气也很平缓,跟其他的话没什么区别。
真的就只是在正常说话而已。
沈淮之渐渐察觉,他按捺下心底隐约的异样,“嗯”了一声。
希挽一直在隔壁房间处理工作,见周祁珞过来找她,忙起身过去。
沈淮之看着周祁珞和取针的护士关门离开后,才开口问希挽昨晚的事。
希挽反应得很快,不用他细问,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事情就是这样,夫人发现您昏睡过后,便给我打了电话。”希挽微垂着眼低声说,她接完电话赶到江御时已经凌晨。
周祁珞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看见她,说了一遍两人的情况后,皱眉问是不是因为他,沈淮之才会突然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Alpha和Beta本身就不可能存在任何标记行为,但希挽跟随沈淮之多年,十分清楚他身体的特殊性。
所以当时也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周祁珞的原因。
沈淮之听完蹙眉,“傅斯扬不是说他戴着抑制手环,不会有信息素?”
希挽想到她过来时,房间里隐隐残留的Alpha信息素,道,“救助协会的人说抑制药起作用的时间虽然是一个月,但并不保证这之间会不会出现特殊情况。”
之前都是希挽在和救助协会那边交涉联系,救助协会对周祁珞使用强制抑制药物时跟她解释过。
沈淮之一直没有过问与救助协会有关的事,现在听希挽说起,不由地一顿。
他稍怔之后,正准备开口,卧室门忽然被人敲响。
希挽过去开门,不意外又是周祁珞。
沈淮之认出周祁珞手里拎着的枕头是他在次卧房间睡觉用的那一个。
他刚才睡醒时还疑惑他怎么睡一觉醒来就躺在了主卧室的床上,现在听完希挽的话,已经明白原因。
周祁珞重新换过一身干净的睡衣,手腕上的黑色抑制环显眼,他进来后没有去看旁边的希挽,视线径直看向床上的沈淮之。
沈淮之被那炙热明晃的眼神盯得一愣。
周祁珞嘴角带笑,“哥哥我困了。”
希挽闻言顿时自觉转身出去。
沈淮之也说不清为什么,他看着才离开不到几分钟便又折返回来的周祁珞,莫名从他走过来的步伐里看出了急躁和不安。
周祁珞自从失忆后,情绪变化很大,每天早上睡醒看向沈淮之的眼神和晚上睡前看向沈淮之的眼神都不一样。
沈淮之很难向傅斯扬或者其他人说清楚这细微的差别。
“祁珞……”沈淮之在周祁珞上/床前试图叫住他和他说话。
周祁珞却没有任何迟疑地掀开被子躺上去,翻身抱住了他。
沈淮之顿了顿,还是想要开口。
周祁珞烦躁地拧眉,突然张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沈淮之被他小孩子似的幼稚语气凶得一怔。
周祁珞说完就后悔了,手上力气加重,紧紧箍紧沈淮之的腰愈发贴近他,忍不住地低头埋进他颈窝。
沈淮之身上带着木质的冷杉香,后颈处也是同样的味道。
周祁珞不知道香水抑或是香薰,是不是真的能让人里里外外都是同样的味道。
但他的潜意识里就是固执地记得沈淮之是他的Beta,所以才会每次睁眼醒来都下意识地先找他。
可沈淮之不是这样。
沈淮之醒来和傅斯扬说了很多话,却没有问他在哪,连希挽都记得问,却压根没有想要问他的意思。
周祁珞越想越觉得生气,但他一晚上没睡,大脑迫切地催促他休息,他一想到等他醒来又会什么都不记得,就忍不住牢牢圈紧沈淮之。
沈淮之感受着颈侧逐渐平缓的呼吸,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试着动一动,颈侧忽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