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去吃的云南菜,那家店沈淮之也是第一次去,希挽将两人送到店门口就先行离开。
店面看上去才开业不久,从商场进去,灯光忽然变暗,有人迎上来询问是否已有订位。
周祁珞本来走在沈淮之前面,但那人开口时,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沈淮之。
沈淮之臂弯挂着西装外套,他对上服务生的眼神,淡声答,“有,姓沈。”
“好的,两位这边请。”
这家店的装修色彩整体偏暗,屋顶的灯光昏黄,只照亮最中间的一小段走道,两边的座位也一样,上面的射灯只照亮桌子中央。
希挽没有订到包间,这家店不提供两人包间,而他们到的略晚,较为明亮的窗边座位也已经没有。
服务生将两人引到走道其中一侧坐下。
沈淮之对此并不在意,他翻开菜单开始点餐,过了好一会,独自去洗手间的周祁珞才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返回。
“祁珞。”沈淮之将菜单递给他,“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周祁珞还没来得及翻开摆在他面前的菜单,手中就被塞入沈淮之的那一份。
沈淮之稍顿,他也是适时才反应过来。
不等他收回,周祁珞就眼疾手快地接过菜单低头翻看起来。
沈淮之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他指尖微凉,周祁珞的手却炙热发烫,只是短促碰了一下,他指尖的温度就好像升高了。
沈淮之晚上胃口很小,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小碗特色洋芋饭,就已经感觉饱了。
周祁珞倒吃得很多,大概是中午打球饿坏了。
沈淮之想到这就不由想笑。
“……”周祁珞以为他听错了。
“吃饱了?”沈淮之见他抬头。
周祁珞摇头,沈淮之收敛笑意,“怎么了,看我做什么?脸上有东西?”他说着就要重新拿纸巾。
“不是。”周祁珞否认,看了沈淮之一眼,就又埋下头。
光线是真的有些暗,可能是刻意想要烘托氛围,两人也不是对立而坐,而是围着圆桌空了一个位,坐的三人座位。
头顶的光圈也很不一样,沈淮之看着看着,目光就不由地从周祁珞脑袋上奇怪的光晕落到他侧脸上。
刚去洗手间时肯定也顺便洗了脸,额前的刘海有些湿润,撩上去后又软嗒嗒地垂下来,精致的眉眼半遮半掩。
是真的逐渐长开了,沈淮之不自然地晃了会神,视线也不知觉地看向那一张一合的嘴唇。
似乎是被辣到了,周祁珞皱着脸急急忙忙地要倒水。
沈淮之想也没想就将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周祁珞喝了一大口,过喉咙时再次被辣到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沈淮之。
沈淮之也忘了,他点的那杯里面含酒精。
“要不重新点一杯?”沈淮之轻蹙眉。
“不用。”周祁珞说完咬着吸管几口就把沈淮之的饮料喝完,“就是有些冰,怪不得你不喝。”他对着沈淮之笑。
沈淮之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嗯了一声。
-
随后的几天沈淮之都很忙,B市的酒店出了问题,他第二天就赶了过去。
周末预约好的心理医生他本来是想让周祁珞自己去,但遭到了拒绝。
“我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这两天睡醒起来的周祁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
沈淮之按了按眉心,试图解释却被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一个人去。”周祁珞对上次的心理诊疗没有记忆,但他根据手机的记录不难想象上次发生了什么,出于Alpha本能地排斥反感。
“明参会和你一起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周祁珞不听,看着视频里的人迫切追问。
沈淮之顿了顿,脸上难掩倦意,“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行程安排这样含糊不定。
“哦,我可以去找你吗?”周祁珞忽然问。
沈淮之沉默,他并不认为周祁珞有过来的必要。
“让陈声声陪你去,好吗?”
周祁珞反扣手机,盯着面前的电脑,“陈声声是谁?”
“……”沈淮之确定以及肯定周祁珞在假装,正好有人敲门,他没再继续聊下去趁机挂断了视频。
周祁珞对着返回去的聊天界面扬了扬眉,点击发送一个乖巧可爱狗的表情包,就退出去点进了另一个对话框。
【没空,不去。】
他手机和电脑同时登录微信,但是他好像忘记同步消息,没找到和陈声声刚刚的聊天记录,他低头打开手机。
手机上的微信却有他刚刚发过去的那句话。
再上面还有他没及时回复,陈声声发过来的一堆问号和轰炸表情包。
周祁珞蹙眉。
沈淮之出差这两天他醒来后习惯先打视频见人。
“为什么这上面没有聊天记录?”周祁珞抬头看向明参。
明参上前合上笔电,垂眸解释,“夫人您没有开启同步消息。”
周祁珞挑眉表示了解,他把玩着手机起身,“我去换身衣服,跟医生约的几点?”
明参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心理医生那边,连忙推了推眼镜,慌乱地跟上去,回答周祁珞,“这次和冉箐医生预约的上午十点,不过刚刚因为您……”明参顿了顿,“改约了下午的时间。”
周祁珞背对他大步上楼,不经意地勾了下唇,明参真的和他手机里写的一样,呆头呆脑的。
“哦,可以提前吗,我现在就想去。”
明参追到楼梯口,抱着笔电仰头望着他,虽然不解他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但还是尽职尽责答,“可以,夫人稍等一会。”
“行。”周祁珞随意应了声,就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却又冷不丁探头催促明参,“你快点。”
明参被他吓到,一时没控制好表情,边错愕边连声应,“好的,夫人。”
周祁珞嘴角弯起的弧度扩大,这次真的转身上了楼。
“你不是不和我一起去吗,干嘛又来接我?”陈声声一上车就有十万个为什么,周祁珞瞥了眼前面正襟危坐的明参,拉了拉陈声声衣袖。
“问你话呢,拽我干嘛?”陈声声小嘴喋喋不休地就没停过。
周祁珞无语,低声说,“你把挡板打开。”
“什么啊?”陈声声大声嘟囔。
周祁珞瞪他一眼,还没接着开口,明参就已经主动降下前后座间的隔离板。
“……”周祁珞忽然觉得明参也不是那么呆。
旁边陈声声还对突然降下的挡板感到好奇,周祁珞盯着他的头发蹙眉,“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陈声声啊一声,扭头看他,“你忘了?就前几天啊。”
周祁珞就说今天见到的陈声声怎么有些不对,“是么?”他转移视线,漫不经心道,“还是粉色好看。”
陈声声却忽然安静,狐疑地盯着他。
“怎么?”周祁珞被他认真盯着,有些不适。
“祁珞宝贝。”陈声声语气郑重,“你昨天也问了我一遍。”
“你是不是记忆又出现错乱了?你不是说没事了吗?”陈声声压低声音问,心也提起来,顿时开始紧张。
周祁珞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怔了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还是粉头发适合你。”
”那我去染回来?”陈声声心大,一下就被转移注意力。
“你这能染回来吗?”
“能吧,就是颜色可能得多褪几次。”
“不是刚染黑吗?”
陈声声愣住。
“没事,黑色也挺好看的。”周祁珞下意识想伸手拍他肩,想到什么,又默默收回。
见他还在纠结头发颜色的事,周祁珞忽然道,“我等会要去看心理医生,你和我一起进去。”
陈声声这下是真愣住,“你去看心理医生干嘛?”
周祁珞还没说话,他又自顾自道,“心理治疗吗?这能行?”他怀疑地看向周祁珞。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周祁珞和他对视。
陈声声啧了声,“需要我做什么?”
“我进去半小时后,敲下门。”
“你确定你醒得过来?”陈声声问,“不过,这是沈总帮你预约的吧,你之前是不是已经去过了?”
“嗯。”周祁珞并不瞒他,“去过了,但我对那次没有印象。”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记忆,陈声声听懂了,果断答应,“行。”
周祁珞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但是祁珞宝贝,催眠中途你可以醒吗,不会出什么事吧。”陈声声突然想到。
周祁珞顿住。
陈声声诧异地望着他。
周祁珞摸了摸鼻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有点不太靠谱。
明参对两人的对话一无所知,看见两人下车时神色怪异也没有多想。
“他跟我一起进去。”周祁珞向明参指指陈声声。
陈声声挤出抹笑,欢快喊了声明助。
明参还没回答,咨询室的门就从里推开。
冉箐站在助理后面,对着几人笑了笑。
“好久不见。”她着重看向周祁珞。
周祁珞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的慌乱,跟在陈声声后面说了句,“您好。”
冉箐脸上笑意加深,她没有多耽误时间,转头便吩咐助理带周祁珞先进去。
陈声声看了明参一眼,总算知道刚刚明参顿了会没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两人在外面等了不到半小时,周祁珞就出来了。
是自己走出来的,看上去精神尚可,神色正常。
陈声声悄悄挪步过去,“我看着时间呢,怎么这么快,还没到半小时。”
周祁珞无语,透明玻璃门,除了听不到,里面在干什么走廊外面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和陈声声之前在车上简直是想多了。
明参落在后面跟冉箐交谈。
周祁珞带着陈声声先上车。
听见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周祁珞脑子里一直崩着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
“祁珞宝贝。”旁边陈声声一连唤了他好几声。
周祁珞回神,眼神聚焦。
“你怎么了?”陈声声看着他额头冒出的冷汗蹙了蹙眉。
“没事。”周祁珞直起身,问他,“票买好了吗?”
陈声声点头。
“嗯,那等明参过来和他说一声,我们就走。”
陈声声不太确定地发出疑问,“这样能行吗?”
周祁珞淡淡地扫他一眼。
陈声声立马噤声不说话了。
没过多久,明参从咨询室出来。
他转头刚想开口询问接下来去哪,陈声声就激动地凑近,“明助,我买了电影票,祁珞宝贝下午和我一起,你就不用管我们了。”
明参听完顿时看向周祁珞。
周祁珞侧头闭眼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