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扶着栏杆走下旋转楼梯,冷风从对开的自动门吹进来,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身上透光的面料被风吹的晃动,冷的发抖,脸却潮红。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发烧了。

  持续升高的体温,让他走路时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与生俱来的米酒甜香在高热中持续向外扩散,越发浓郁。他路过门口的迎宾处,引起了几个omega的议论与嘲笑。

  “这么饥/渴吗?”

  “好浓的味道,是多想男人。”

  “可惜了,这种特殊时期,连个alpha都没有。”

  “你看,他长得好漂亮,我要是个alpha今晚一定好好疼他。”

  温然的脑子属于混沌状态,旁边的议论声被他自动过滤。他趔趄的走出门口,脚步一歪,跌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梁以霄正要跨进车内,余光一个人影晃过,出于本能他接住了那个柔软消瘦的身体。

  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扑入鼻尖,是类似于omega的求欢请求。他不由皱眉,将人扶起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没事吧。”

  梁以霄今日被合作商灌了很多酒,虽有醉意但意志尚算清醒。在酒局上,他被合作商找来的各种omega弄得烦闷透了。

  好不容易脱身,又缠上来的人更是让他恼火。但出于多年养成的修养,他并未将情绪过多的展现在脸上。

  早就听说这次合作商的手段卑劣,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但给他床上送人的这种不入流做法,让他觉得恶心。

  温然脖颈上挂着的铃铛,在他晃动不稳的站姿下,叮当作响。梁以霄的目光扫过温然,见他穿着的这身露骨衣服,就知道是娱/乐城的员工。

  温然使劲甩了甩发蒙的脑袋,迷离的目光聚焦,惊讶的发现是不久前轿车里给他塞钱的男人,看着梁以霄的眼神有些发怔。

  梁以霄等了半天,对面的人也不开口,还用一种几乎痴迷目光望着他。

  梁以霄冷声问:“他们给你多少钱,让你来……”勾引这个词,实在太过于羞辱。他临时改了词,继续道:“找我。”

  能用钱摆平的事情,他不想废话。

  鼻尖信息素味道越发浓郁,这种明目张胆的勾引让梁以霄仅剩的好脾气被用完。他从怀中拿出一本支票,下笔飞速。将写好的支票,塞进温然的衬衫上口袋中。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上的高温,梁以霄的手指一颤。眉头几不可闻的蹙起,很显然,对方在——雨露期。

  虽然这张脸让梁以霄并不反感,信息素和自己的契合度也很高。但是合作商的做法,让他厌恶。

  他不在理会温然,俯身便要坐进车里。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褶皱出棱角的支票胡乱地往他手里塞。

  梁以霄动作一顿,看着手里皱巴巴的支票,脸色冷的迫人。重新站直身子,正面对着温然。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温然的视线,他抬起头,对上梁以霄压冰冷冷的目光。

  温然似是被那眼神蛰到,不敢与对方对视。视线下移,目光落在梁以霄线条流畅的下颌上。

  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感与疏冷,温然不由瑟缩了一下,紧张道:“对不起,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讹您钱的。”

  梁以霄嘴角的嘲讽弧度稍纵即逝:“那你想要什么?如果是合作项目,那就更不用谈了。”

  温然摇了摇头,说了句让梁以霄难以理解的话:“我不要钱,什么都不要。没有任何企图,可能活不过今晚。你的钱被抢走了,我本来没想要的。”

  “我觉得我还是死了吧,我做不到出卖自己。”

  “钱还不上了,先生,对不起啊。”

  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又轻又柔。说话的时候,眼泪含在眼眶里,几句话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梁以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对于刚才路上的小插曲根本没在意,自然也没有认出他。更何况他现在着装,与之前天差地别。

  梁以霄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退后的动作却很清楚的表示了自己嫌弃的立场。他看着温然无辜委屈的脸,若不是更强烈的信息素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他差点就信了。

  梁以霄的鼻翼轻合,空气中的信息素很特别,有股甜酒的香味,在温然身边站了一会儿便让他不自觉的产生出一种醉意。

  梁以霄身体起了细微的反应。

  “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梁以霄不想再跟温然有任何接触,转身上车,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叫他。

  “梁总,您等等呀。”追出来的男人,边跑边提着裤子。

  是今天给他下套的合作商。

  梁以霄感觉身体正在生出一股难以压制的燥热感,才恍然想到,他的易感期在各种omega的干扰下可能提起了。

  他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抬手关车门,门却被人从外面挡了一下。

  车门被人重新打开半人的宽度,温然捡起梁以霄扔在地上的支票,递给他:“先生,您收好,若是被别人捡了,就麻烦了。”

  合作商已经冲出大门,大喊着“梁总”朝着他们飞奔过来。

  温然还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下一秒便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一把拽紧了车里。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合作商拍着玻璃,脸几乎要贴上窗户:“梁总……梁总……您等等呀。”

  司机小心翼翼的请示梁以霄:“梁总,这……”

  梁以霄冷着脸瞥了一眼怀里的人:“开车。”

  驶入车流,司机通过后视镜看梁以霄冷透的脸色,手指有点发颤,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梁总,去哪里?”

  梁以霄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脸蹭着自己胸口还不停往怀里钻的人,不由得蹙起眉头。将人往一旁扯了扯,不料对方极不情愿地哼唧了两声,再次朝他怀里钻进来。

  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像是羽毛在他心脏上拨动了两下。

  梁以霄的身体在失控,后颈的腺体发胀,怀里的人还在不安分的扭动。他升温的血液汇聚在腰下,某种欲望在迅速膨胀。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此刻的正常状态。压下心中汹涌的欲/望,将人再次从怀里拉了出来。

  后颈的信息素隔离贴压不住了,属于alpha的信息素散发出来。

  司机虽然也是alpha,但优质alpha因先天优势,会压制所有比偏弱的人,另对方毫无反抗之力。车里的空气封闭,梁以霄的信息素和温然的气味混合出一股迷幻又奇特的味道。

  在巨大的压力下,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温然的大脑已经彻底失控,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头晕的像是重度醉酒。

  他觉得冷,骨头缝像是裂开了似的。本能的朝着有温度的地方贴,想要汲取丁点温暖。

  他的头埋在梁以霄的颈窝处,鼻尖闻到股冷冽的松木香味,后劲还带点洇入冰雪中的柑橘味。这股味道中和了自身的甜腻感,让温然觉得很舒服。

  他不由自主的在对方后颈上,蹭了蹭。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动作。

  梁以霄身子颤了一下,胀热的难受。他几乎是在瞬间,用虎口掐住了温然的下颚,强迫对方扬起头。

  温然张开无焦点的眸子,对上梁以霄垂下的冷厉目光,温弱地喊了一声:“好疼。”

  梁以霄没有因为对方的示弱而放缓力道,质问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omega没有标记能力,他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好冷。”温然伸出手,是个求取拥抱的姿势。

  梁以霄此时头涨疼,温然的体温随着他触碰的手掌传过来,滚烫的温度刺激着他的荷尔蒙。他在欲/望暴涨的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松了手上的力道将温然甩在一旁的座位上。

  迷糊中,温然还是感受到了席卷而来巨大威压感。他动了两下,不敢再靠近身边的热度。蜷缩在座位上,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

  车里的暖气开着,他依旧在瑟瑟发抖。

  梁以霄的脸色微微泛青,车内的温度随着他周身的寒意下降。

  司机克制住生理不适,在同一条路上兜了两个圈子,见梁以霄的脸色好些了,才敢问:“梁总,现在该怎么办。”

  车辆正驶过路边的垃圾桶,梁以霄的目光在那堆褪色的塑料桶上停留片刻,余光瞥了一眼身侧蜷缩的omega。沉沉地出了一口气,才说:“找家附近好一点的酒店,把他带上去。”顿了顿:“车里温度在调高一点。”

  车停稳后,司机在外面深吸了两口气,脸色才不那么难看。打开门的瞬间又有些犯难。他年纪大了,力气不如从前,目测车后的omega至少也有一米七五以上,想要一个人抱他上楼,着实有点困难。

  他请求似的看向梁以霄,对方闭着眼,半仰着头靠在车枕上,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司机只好弯腰进去,手刚一碰温然肩膀。几乎是昏睡过去的人,也不睁眼,一只手在空中乱舞,嘴里哭喊着:“别碰我……别碰我……我再也不敢了。”

  温然眉头深蹙,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色尽褪。挣扎着,试图靠近梁以霄。

  蓦地,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温然挥舞的手腕,一股蛮力将他拽入结实温暖的怀抱中。

  梁以霄的语调毫无起伏:“开门。”

  刚才还挣扎的温然,在梁以霄的怀抱中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再次有了血色。

  这一次,他似是很怕这股温暖会因为他的挣扎而消失,极其的乖顺,被抱起来的时候动也不动。

  梁以霄抱着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人,上了电梯穿过走廊,等着司机刷开门卡。侧顶射灯打下来的光,正巧落在怀里人脸上,因为角度关系,温然的眼睛掩在黑暗处,睫毛微微颤动,一只手紧抓着梁以霄的领带。

  梁以霄这才看清,怀里的人眼角有一颗浅棕色的泪痣,一张脸可能还没他的手掌大。五官单另出来都不是最好看的,但合在一起却显得格外精致。

  “滴——”

  房门被刷开,梁以霄收回目光,走进房间将人放在床上,起身的瞬间脖颈的阻力将他又拉回到半俯身的状态,两只手本能的撑在了温然的耳侧。

  他低头发现,领带被对方攥在手里,紧的指尖泛白。

  那股甜酒香充斥进鼻尖,将本就压制住的醉意勾了出来。身下的人,嘴唇轻合,柔柔地说了一声:“别走。”

  细长的脖颈泛着诱人的微红,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缓缓滚动。轻薄的衬衫贴合着身材的曲度,从敞开的两颗纽扣里能清晰的看到线条流畅的锁骨。

  温然的手绕过梁以霄的脖颈,朝怀里拉扯。梦中,他抱住的是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是从小将她遗弃的母亲。

  梁以霄侧头对身后司机说:“你先回去。”

  司机转头就走,还贴心的关了大灯,顺手关紧了房门。

  房间只剩下床头极低的柔光,空气也变得暧昧起来。

  梁以霄没动,盯着温然的脸看了一会,温然滚烫的身子再一次贴了上来。

  梁以霄自然的搂住温然的腰,细腻的触感隔着透明纱质布料传到掌心。腰身纤细,他的手随着腰椎的曲线缓缓向上。

  “我们谈好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梁以霄扯松了领带,抓住温然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手:“说话,我不喜欢没有底线的交易。”

  “冷,抱我。”温然半睁着眸子,透过破碎的目光看着梁以霄,极轻地“哼”了一声,似是某种直白的求取。

  梁以霄仅剩的克制在一声中彻底瓦解……

  处于易感期的alpha症状特别明显,急躁易怒,甚至在信息素大量爆发的时候,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整个房间笼罩在浓郁的松木香中,混合着甜腻的米酒香。结合出一种令人沉沦的香气,像是清晨山中混着薄雾的松木,冷烈中又带着一股温柔细腻的酒曲甜。

  温然的意志在摇晃中支离破碎,脖颈的铃铛声,混合在信息素交错的房间中,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