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柔软的羽绒被上,温然被光刺到,极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慵懒的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只觉得全身乏力。

  随着两人契合度慢慢提高,除了身上觉得乏力和腰酸以外,温然并不会再有那种骨头被撕裂的痛感。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梁以霄的枕头傻笑了一会儿,纤细的腕子从被子探出来。挟裹在里面的松木香随着掀动的动作散了出来,温然嗅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朝着梁以霄睡觉的位置挪了挪,半张脸陷进梁以霄的枕头里。本想在懒一会儿,没想到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糊中,电话铃声响起。

  温然强撑着睁开眼,日光不知何时已经消散。

  恍然发现,自己一觉从白天又睡到了黑夜,眼皮重的抬不起来。他半眯着眼睛胡乱摸向床头,吵闹声的来源。

  摁下通话键,梁以霄温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然然。”

  温然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还在睡?”梁以霄疑惑道。

  温然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跟不上说话节奏,嘴里吐出的是什么字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以霄……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梁以霄的声音明显急了。

  温然鼻尖的呼吸都是热的,一张脸烧的通红,强打起精神道:“我没有,别担心。就是有点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然然,你今天起来过吗?吃东西了吗?”梁以霄问。

  “以霄,我身上有你的味道。”温然彻底陷入混沌,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我好像被你标记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不回?”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坏呢……那个男孩子看起来和你好配,你要结婚了吗?”

  “我回来了,在家里等你,你还回来吗?”

  “还要我吗?”

  梁以霄来回在海外公司的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心里又急又燥。强压着心里的慌乱,安抚温然:“然然,我飞机刚落地,现在在公司。我不会不要你,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在给你买吃的。我跟樊子乐没有任何关系,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然然,听话,乖乖在家等我。”

  他一口气回答了温然所有问题,像是在哄孩子,声音温柔极了。

  温然在电话那头低声呜咽:“以霄,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梁以霄快急疯了:“宝贝儿,你听我说,还记得昨天晚上我们做了什么吗?”

  温然的哭声止了一瞬,带着闷声的哭腔道:“我们……你,咬我了。”

  梁以霄问:“还有呢?”

  温然说:“你贴着我的后背,很烫的温度。”

  梁以霄的呼吸有点紧:“然后呢?”

  温然说:“你让我叫。叫你的名字,叫你哥哥,叫你老公……”

  梁以霄问:“宝贝儿,那你舒服吗?”

  温然在混沌中找到一丝清明,极轻的“嗯”了一声。

  “所以,我回来了对不对。我昨天抱着你,吻着你,我们亲昵纠缠了,是不是。”梁以霄的声音温柔如水,耐心引道。

  温然“嗯”了一声,已经不哭了,脸也不知道是烧红的还是臊红的。

  梁以霄松了一口气:“宝贝儿,想起来了吗?”

  “嗯。”温然轻笑了一声:“以霄,我好困,还想再睡一会儿。”

  温然闭上眼睛,听见梁以霄说了句“好”后,直接睡了过去。

  连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前段时间,他躲出去。离开梁以霄的几日里,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昨天晚上在空中花园吹了大半夜的冷风,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又是一阵折腾。

  身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突然的放松,让他发起了高烧,这会儿人都已经烧糊涂了。

  梁以霄还在听筒里说了什么,他脑子混沌的根本听不清楚,只是“哼哼”。

  温然只感觉自己一会儿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一会炙烤在铁板上。

  一场梦做的稀碎,曾经生活过的场景在脑海中无比真实的上演。

  一会儿是小时候的他在孤儿院里,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们一个个的带着幸福的笑意被领养离开。

  一会儿是上学的时候,周边的人捂着鼻子骂他“恶心”。

  一会儿是兼职工作中,遇到的许多不平等待遇。

  最后梦到在曾经世界的车祸后,他倒在血泊里,痛的发不出声音。

  他觉得很冷,蜷缩起身子,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大半的枕头。

  视线划转,梁以霄高大笔挺的身影出现在走投无路的他面前,在黑暗泥泞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他伸来。

  温然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指尖碰触的那一刻,星光燃起,乍现出炫目的白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他不再深陷泥潭,梁以霄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的亲吻着。

  太阳悬挂高空,柔光撒满大地,绿草盈盈,满山花海。

  梁以霄是他暗夜里的曙光,轻触便是艳阳。

  这个怀抱太过于真实,连松木香味和温度都变得无比清晰。

  温然感觉有双冰凉的唇贴在自己额头,梁以霄充满蛊惑的温沉嗓音从头顶传来:“怎么烧成这样了?”

  白微站在一旁,脸色古怪地耸了耸肩:“家庭医生已经来看过了,打了退烧针,退了一阵又重新烧起来。”白微指了指床头放着的药盒:“温先生身子弱,这次病毒感染加上受凉,还有……咳咳……那个太猛!医生说估计要烧两天。”

  白微一个未经人事的alpha说出这种话后,脸不自觉的红了。

  梁以霄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

  昨天傍晚,白微刚从宿醉的贺兰家中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准备好好睡一觉,梁以霄的电话就打来了。

  开口就是让他定最近一班回来的机票,白微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的睡意都没了,惊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刻都不敢耽搁的订了机票。

  在白微的印象里,梁以霄做事一直很稳。曾经他们遇到过很多棘手的项目,他当时急的嘴上长了几个燎泡。梁以霄反而是一副云淡风轻,四平八稳的样子,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全部安排下去。

  能让梁以霄露出这样着急的情绪,肯定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他正想问出了什么事情,就听见梁以霄让他赶紧带上家庭医生赶去临河公寓,说温然应该不舒服。

  白微松了一口气,想:这恋爱的酸臭味啊……

  他还以为公司要倒闭了,离这么远都要塞他一嘴狗粮。

  白微是带着家庭医生一起来的,卧室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甜米酒香涌了出来。

  空气中都带着热度,甜米酒香烘的人一阵微醺,甜的让人沉沦。原先梁以霄的私人医生正在度假,打了电话请他的朋友过来先看一看。

  家庭医生用一种极具鄙视意味的眼神剜了白微一眼,看的白微莫名其妙。

  温然躺在床上,脸红的通透,皮肤的质感细腻,看起来像是成熟的蜜桃。

  两人进来的动静都没惊醒他。

  医生给温然测了耳温,抽了血说拿回去做检测,最快的结果也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出来。他给温然打了一针退烧针,嘱咐白微过一会儿来诊所里拿报告和药。

  白微为了避嫌,始终站在卧室门口的位置。一身的职场精英范,嘴角带着很官方的笑意。

  家庭医生走的时候,白微也跟着走出来关上了房门。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又挨了家庭医生一记白眼,看的白微莫名其妙。

  “你出来干什么,不进去照顾着?”家庭医生似是很看不惯他,冷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胡来,他这么瘦小的一个人,你是要用多大的力气,折腾死他。”

  白微:“……我。”

  他噎的半天说不出话,脸一阵红一阵白。

  说跟他无关,那他现在就跟个吃干抹净,不认账的禽兽没区别。

  承认——他承认个屁。

  白微不知道是,梁以霄本来是收着力道的,但温然的表现给了他太大的惊喜。连呼吸时不小心露出来的喘息声,都让他热血沸腾。

  这样乖顺的小兔子,他哪里还收的住。

  白微吃瘪般地送走了医生,过了一个多小时司机把药和报告单送了过来。

  他端着水进去给温然喂药,叫了几次,对方都没反应。只好将药放在床头,等着温然自己清醒一点后起来吃。

  这一等,就等到了梁以霄下飞机,赶了回来。

  梁以霄翻看着药盒上的小字和服用说明,接过白微递来的水:“辛苦了,先回去吧。”

  白微打了个哈气,一脸疲惫地问梁以霄:“海外公司那边,您还要过去吗?”

  梁以霄“嗯”了一声:“手机保持畅通,然然好些了,我还要过去。”顿了顿又问道:“梁启成那边,什么情况。”

  白微说:“消息和资料已经透过去了,貌似他找了人,在打探项目的真实性。”

  梁以霄嗤笑了一声:“把消息散出去,就说我已经接触过立元的人,只要资金周转过来势必要和立元联手拿下樊家那块地的开发项目。”

  他们想长线放风筝慢慢来,梁以霄就偏不如他的意。

  他就是要让,梁启成狗急跳墙。

  白微道:“好的,梁总。”

  梁以霄用下巴点了下门的位置:“去吧。”

  白微走后,梁以霄将药倒在手里,手抄过温然的脖子将人扶起来,搂在怀里:“然然?”

  他极轻地唤了一声。

  温然的软骨头撑不住头的重量,晃了两下脑袋,头埋进了梁以霄的颈窝。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烧的粉嫩的肌肤,滚烫的身子贴着梁以霄的脖颈。带着热度的呼吸一下下的扫过他腺体,令他全身酥麻难忍。

  梁以霄全身的热血涌向腹部,充胀过后的憋闷无从释放。他“嘶”了一声,身上的肌肉紧绷出弧度流畅的线条。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忍下那股冲动。

  “吃药了。”梁以霄扶正温然的头,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微微向下用力,掰开嘴将胶囊塞进了他的嘴里。

  温然人是晕的,那么大的胶囊塞进去,梁以霄还没来及喂水便被他一阵猛咳吐了出来。

  梁以霄满脸心疼,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柔声哄道:“宝贝儿,乖一点,把药吃了病就好了。”重新抠出一颗药,再次抵在温然嘴边。

  温然哼哼唧唧的躲,不停往梁以霄怀里钻,怎么拽都不肯出来,嘴里含糊道:“以霄……我难受。”

  梁以霄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着急道:“不吃药,肯定会难受。”

  温然说话时,唇蹭在他锁骨上,温软的触感让他快疯了。梁以霄无奈,只好将胶囊拆开倒在自己嘴里,又含了一口水,掐着温然的下巴强迫对方张开嘴。

  “唔……”温然挣扎着,双手扯住梁以霄的衬衫。

  “嘭——”

  胸口的扣子被温然扯崩了。

  梁以霄的手掌扣着温然的后脑勺,两人唇齿之间贴合的严丝合缝。药灌进去,梁以霄奖励了温然一个吻。

  苦涩过去,米酒甜香和松木香萦绕在口腔中。

  温然在窒息中睁开了眼睛,看见梁以霄紧闭着眼,浓密纤长睫毛落在眼睑处好看极了。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的。

  这个吻太真实,连窒息和沉醉都那么真切。

  梁以霄似是感受到落在脸上的热切目光,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时轻笑了一声。他松了些力道,依旧将人箍在怀里。鼻尖相抵,目光深邃又迷人:“醒了?”

  梁以霄的声音和怀抱将温然拉回现实。温然张开口,嗓子哑的像是含着沙子:“以霄?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梁以霄低头在他喉结上亲了亲,好像这样就能缓解温然嗓子的哑涩:“你病成这样,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

  温然眨了眨眼睛:“我没事的,你快回……唔……”

  剩下的话被梁以霄的吻堵了回去,又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温然在沉醉中猛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弓起身子使劲推开梁以霄。

  两人分开了一些距离,梁以霄皱眉问:“你怎么了?”

  温然捂住嘴,使劲摇头:“不行,我生病了,会传染给你。”

  梁以霄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出声,扳下他的手:“我身体好,不碍事。”不顾温然的躲闪,又亲了亲:“好了,生病了要多休息。”

  梁以霄关了灯,搂着人在床上躺下。温然睡了一觉,这会儿梁以霄在身边更是兴奋。

  梁以霄按住他塞进衬衫里不安分的手,佯装批评似的说:“不许乱动,好好睡觉。”

  温然轻哼一声:“你衬衫扣子怎么少了一颗?”

  梁以霄似笑非笑道:“猫爪的。”

  “家猫野猫?”温然挪动身子靠近梁以霄,眨眼时睫毛扫过梁以霄的侧脸,像是扫在了梁以霄的心上,引得全身一阵微颤。

  梁以霄笑出声,抓过他的手抵在唇边,亲了亲他的指尖:“小猫。”

  温然:“?”

  梁以霄说:“不抓鱼的小猫。”

  温·小猫不抓鱼·然,脸烧的更红了。他猜自己刚才在昏沉之下——轻薄了梁以霄。

  害羞,但感觉还不错!

  梁以霄的舌尖轻扫过他的指尖,柔软细腻的触感。

  温然忍不住“哼”了一声,梁以霄抓着他的手蓦地一紧,声音调子都变了:“不许叫。”说完,深深吁出一口气。

  逗弄温然的结果就是他快要憋疯了,一阵阵的燥热从心里萌生,传遍四肢百骸。

  不怪温然越发会磨人,是他自己定力不足。

  梁以霄不敢再托大,抓住温然的手,比在胸口。

  温然的掌心随着梁以霄的心脏一起跳动。梁以霄说:“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明明是两个单独的个体,却让他觉得共用了一个生命。

  温然,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温然靠在梁以霄的胸前,心快要被梁以霄暖化了,睡不着就找话题和他聊天:“我记得原来看过一个电视剧,一个女人病了发着高烧。男人为了给他降温就躺在雪地里,把自己的身体弄的冰凉,然后再回去抱着女人给她降温。”

  梁以霄笑的胸口发颤。

  温然努嘴:“你笑什么?”

  梁以霄笑够了,才说:“躺雪地把自己弄得浑身冰凉,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扔雪地里,效果不是更好?”

  温然:“……”

  好吧,聊不下去了。

  梁以霄接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抱着温然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温然缩在他的怀里,卧室里是黑暗的,眼中却闪着晶亮的光,映着梁以霄的睡颜。

  我只想说:霄哥再回来晚一点,小甜酒就要烧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