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到家的一路上，梁以霄紧攥着温然的手，时不时看他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温然垂着头，被他牵着走，也不说话，心情似是很低落。
天气明明不冷，但温然的手却冰凉，任凭梁以霄怎么捂都捂不热。
电梯门打开，温然的脚步一顿，呆呆地看着门外贴着的福字。
梁以霄捏了捏他的指尖，问：“你在想什么？”
温然没吭声，目光流转，似是要将眼前的一切拓印在心里。
他看的很慢，眼角下垂带着浓浓的忧伤。看起来，满身的破碎感。
梁以霄瞬间眉头深蹙，扳过温然的身子面向自己，俯身与他平时。目光沉沉地，没放过温然每一个细微表情。
他的目光似是穿过了温然眼眸，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
梁以霄喉结滚动，心猛跳了两下，呼吸越来越重。一把将温然搂进怀里：“不可以，你想都不要想。”
温然的身子紧绷僵硬，这一次，没有抬手回抱住他。
“然然，跟我说话。”梁以霄又将人往怀里紧了紧，心慌道。
温然始终不语，将头埋在梁以霄的胸口。他极轻地呼吸着最喜欢的味道，属于梁以霄的味道。
梁以霄几乎残忍地咬住下唇，猛吸了口气憋在胸腔里，问：“然然，你相信了？”
温然身子猛地一颤。
他不得不承认，李雨婷的话精准戳了他的软肋。
他是驻扎山底的野草，梁以霄是山巅翱翔的鹰。
若不是梁以霄俯冲下来，他永远只能仰望。
可是这只鹰，如今为了他不肯翱翔。
不论放不放手，他都好难受。
他不想毁了梁以霄。
可自己除了会做小蛋糕，帮不到梁以霄分毫。
梁以霄吃了那么多苦才有今天，他享受着梁以霄艰难付出后带来的荣耀与安稳。
可因为自己的关系，梁以霄辛苦的经营将要付之一炬。
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梁以霄又气又急，捏着温然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柔软的双唇沿着温然的唇线划过，停在唇珠上，舌尖试图探进对方唇齿里。
温然紧咬着牙齿，将他的“进攻”阻挡在外。
梁以霄没有得到温然的回应，有些气急败坏道：“然然，你这小脾气真是被我惯出来了。行，我们先解决问题，然后再振夫纲。”
梁以霄说完，附身一只胳膊绕过温然膝窝，微一用力，轻巧的将温然打横抱在怀里，开门进了公寓。
温然慌地睁大眼睛看他，手放在他胸口处，微微推拒。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梁以霄佯装怒意，声线却很柔和。胳膊收力，将人在怀里震了一下。
穿过玄关，走进客厅。
梁以霄将温然放在沙发上，半蹲在地上抬头看他。
他的小甜酒难过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所有精力都拿去控制眼泪了。
“不想说话，至少可以看看我吧。”梁以霄怕他真的吓到，声音温柔极了。
抬手将温然额前碎发拨开：“嗯？”
温然抬起满是忧伤的脸，将梁以霄的满目温柔映在瞳眸里。
梁以霄仰头时，下颌线的弧度被拉伸出一条完美的弧度。从温然的角度看过去，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比平常大了些，映着四周的灯光，像是藏了繁星。
“然然，你现在胆子大了。”梁以霄说：“第一，没有跟我提前说明，就私自去见她。你不要跟我说，觉得她是来祝福我们的？”
温然心虚地垂下头。
“第二件事，她说的话你信了多少？”梁以霄的声音沉了些，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嘴上说着相信我，行动上却截然相反。”
温然咬着唇，不由自主地扣紧手指。
梁以霄掰开他的两只手，攥在手心里：“第三件事，我吻你，你居然一点回应都不给我。”
“任何一件事单挑出来，都够我今天好好让你疼一次了。”梁以霄本想摆张臭脸，好好教育他。却在看见温然越发通红的眼眶时，终究不忍心。
抬手揉了揉温然的头：“好了，跟我说话，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以霄！”温然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梁以霄松了口气，撑手坐上沙发，将人搂在怀里。
他歪着头，脸颊贴着温然的头发，看着电视机里两人的倒影，问：“如果李女士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温然脑子里很乱，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刚才，你是不是想离开我？”梁以霄又问。
温然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蓦地转头，直接对上梁以霄阴沉沉地目光。
温然肩膀一缩，像是做错事情等着家长批评的孩子。
梁以霄要被气死了，抬手给温然额头弹了个爆栗。
温然眨眼，疼地猛地一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也不敢揉。
白皙的额头上瞬间红了一块。
梁以霄“啧”了一声，又心疼又自责的赶紧给他揉了揉。
温然不敢动，乖巧地坐着。任梁以霄又是揉，又是吹，折腾了好一会儿红痕才淡了些。梁以霄这才吁出一口气，对他道：“手机给我。”
温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了过去。
梁以霄接过，手指滑动解锁：“我们现在一件件事情，慢慢解决。”
“今天是我运气好，你碰了接听键。”手指快速滑动操作，想起刚才的事情梁以霄还有些后怕：“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但也要在最大限度保护你。手机共享定位，你同意吗？”
温然点了点头。
得到对方同意，梁以霄这才操作，确认位置共享。
“第二件事，李女士的话确实没错。”梁以霄淡淡道，好似在闲聊一般：“海外公司出了问题，梁振北抢了我手里一个大项目。原先谈好的投资也黄了，现在的情况属于资金链断裂，很难维持下去。”
温然惊得捂住嘴，眼睛瞪得极大，脸色逐渐泛青。
只眨眼的瞬间，眼眶里含了泪，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我话还没说完，眼泪憋回去。”梁以霄眯起眼睛，似是被温然的反应逗笑，神色里还带着点狡猾的意思。
他现在的样子和身上的清冷感反差太大，温然看着他有点出神。
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只好扬着嘴角笑，将眼睛弯成新月状。
他笑的像哭，嘴角弧度怪异，眼泪还是没忍住扑簌簌地往下流。
“在哭就把你扔出去了。”梁以霄嘴上这么说，却抬手帮温然拭去了眼角的泪，又在眼角亲了亲，才继续道：“海外公司经营多年，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我要梁振北输的一败涂地，不给他尝点甜头，他怎么会深信不疑的往我的套里钻？”
“狡兔三窟，我手里，可不止那一家公司。”
“现在，我手里握着梁启成行/贿的证据。”
“梁振北为了打压我海外公司拿下的项目，压了梁家全部身家。”
“然然，若是一定要有人倾家荡产。那只能是他们，不是我。”
他捏着温然的下巴晃了晃：“听懂了吗？小笨蛋！”
“嗯……”温然的声音依旧低低地，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
“还不信？”梁以霄问。
温然摇了摇头，他只是很担心。
怕梁以霄说的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宽心。
梁以霄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幅度极轻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白薇打了个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的时候，白微那边的神情十分古怪。平日里梁以霄跟他沟通都是以电话为主，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梁以霄的视频。
看清是谁的时候，白微比见鬼还震惊，喝到嘴的水直接喷了。
“梁总？”白微脸色诡异道。
梁以霄脸上没什么表情：“转一圈。”
“？”白微问号脸。
隐忍地抿着嘴，极其不情愿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梁以霄“……”
皱眉问道：“你转什么？”
白微唇动了动，脏话差点就骂出来了。
大哥，不是你让我转的吗？
梁以霄“啧”了一声，摄像头一转，他与温然的脸一同出现在视频中。
温然脸一红，起身就要跑，被梁以霄拽回来禁锢在怀里。
白微一脸莫名其妙，阴阳道：“梁总，您跟温先生很恩爱……我已经知道了，不用专门发视频给我看。”
梁以霄冲他做了个发狠的表情，又倏地笑道：“然然以为我要破产了，你公司转一圈，让他看看。”
温然转头，惊诧地看向梁以霄。
梁以霄垂眸，挑了一侧眉梢：“一次治好你的疑心病，别总觉得我在哄你玩。”在温然眼角亲了亲：“好好看着。”
白微打了个冷颤，无语的想摔手机，牙酸的“哦”了一声。
将手机调整到后置摄像头，再确认对面两人看不到自己时。白微咬牙，光动唇未出声：“谈个恋爱，可厉害死你们了。”
随着白微的走动，摄像头里的场景从中规中矩的办公室变成了富有田园气息的林园，穿过长廊时还能看到周围抽了新芽的果树。
沿着人工湖一路往前，拐进一条狭长的竹林，隐约能听到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随着白微的脚步声，竹林尽头的光越来越近。
蓦地，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北欧风的三层小楼矗立在眼前。
从温然的角度看不到小楼大概面积，只能透过一楼的玻璃窗，看到楼内一侧灯火通明的办公区域。
工位并排接连，即使夜幕降临，每位员工的脸上却没有疲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