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马上又是清明日,清明日前气温逐渐升起,整天暖阳高照,温度适宜,四处花开。
每年除了过年是回老家过,清明节也有必须回去的传统。季家一大家子人,往年都是浩浩荡荡的回乡下灵山村祭祖,季涂从不缺席。
今年好像有特殊情况又好像该和往年一样。
季涂自从正月初八回江城之后,季徽和余珍就没有再和他联系,他还是每个月按时给他们打钱。虽然他们没有跟季涂联系,但季涂的伯父没少跟季涂说他们夫妻在家里闹不愉快,叫季涂劝劝。
季涂以前就知道,他们固执的像石头一样,任谁劝也没有用,不因为季涂他们之间存在的矛盾就已经达到了顶峰,如今正在爆发的边缘。
季涂犹豫再三还是打算清明节回去,毕竟他还没有不认祖宗。
季涂早在家族大群里面看到季徽说余珍今年不回去,只他自己一个回去。季涂没有多问,直接联系他三堂哥开车把他带回去,车上除了他三嫂还有他五岁半的小侄子季厘。一路上小季厘金句不断惹人大笑,回程的路轻松自在不沉闷。
关于季涂家的别扭三哥三嫂也没有提,谁家里没有点矛盾存在呢,只是这次的别扭比以往延续的时间都长。
到了之后,季涂见了季徽只喊了一声爸,季徽心里怎么想的季涂不知道,但他知道,季徽要面子。果然,季徽还是低沉着应了季涂,两个人再无话。
清明时节雨纷纷,真是诚不欺我。多日的暖阳,在清明节前一天露怯,小雨淅淅沥沥。
宜县当地的风俗是在清明节前一天祭祖,乡下不比城市,全是土葬,山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燃放鞭炮的烟雾融入山间的雨雾,抬眼分不清,但呛鼻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季家没有一个固定位置的祖坟,乡下差不多都这样,坟墓分散的厉害,有的还在别的村的位置,有的地方方便开车过去,有的开不了。
小季厘在城里待的多,对农村什么都新奇,走湿哒哒的泥泞小路也觉得有意思。
忙活了一上午才弄完,大家回到村里一个同姓叔叔家里休息,同姓叔叔热情的留他们吃午饭,他们人多,都留下来吃饭肯定不合适,季厘季嫚他们几个小孩想留下来玩,季涂和几个孩子还有哥嫂就一起留下来了,其余的就先回宜县镇上去。
吃了午饭,雨停了,大家开着车去了灵山。哥哥们感慨,现在的灵山和他们小时候见的完全不一样了,季涂虽然没怎么在灵山村生活过,但也有印象。
这些年村里没怎么发展,人依旧越来越少,看不见什么年轻人。但灵山却失去了原本的面貌,自三四年前,灵山上面开始装了一些风力发电的风车,改变了这座安静的大山,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但能看到的东西开始有限。
高大的风车从远处看不觉得壮观,走到近处才知道它有多大。小孩子们喜欢的不是风景也不是风车,喜欢的是新鲜事物,大人也许也是。
季涂记得以前山里面的灵山寺,看起来比较沉寂,正儿八经在深山老林里面,没什么香火。现在山里修了路,上山的人也顺便会来寺里看看,这寺庙也只有一间主殿两间偏殿而已,老和尚跟着寺庙旁边的一户人家做着邻居。
季涂对老和尚没什么印象,从小到大来过灵山好几次,在灵山寺前也徘徊过,有时候见得到老和尚,有时候见不到,但老和尚似乎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老,可能这就是山中无年岁吧。
季涂走进主殿,殿里供奉一座历史悠久的佛像,季涂虔诚跪拜,小季厘见样学样也像他小叔那样去跪拜佛祖,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许愿,纠结着不知道许明天妈妈允许自己吃两块糖,还是许爸爸给自己买新玩具,做不好抉择索性全都要。
季涂打开钱包拿了一张红色的毛爷爷丢进功德箱里,又给了一张二十的纸币季厘,季厘够不着功德箱,季涂把他抱着把钱丢进去。
跟灵山寺做邻居的村民,家里是小卖部还兼卖印着灵山的明信片,季涂他们觉得还挺有商业头脑的,但不多。村民笑说是家里孩子想到卖一卖,买的人也不多。
明信片上的图片都是一样的,也没什么挑选的余地,季涂抽了一张付了钱。
从灵山回村里,哥哥嫂子们带着孩子们去菜地里摘纯天然的有机青菜,季涂没有一起,他要了一支笔,自己走到村里另一边的一栋房子前,房子上面还挂着有些参破的门牌号,灵山村189号。
小时候季涂在这栋房子里住过一个暑假,陪他三爷爷一起。
季涂坐在门口,拿着笔在明信片上写着什么。
下午在邮局下班之前季涂他们回到了镇上,季涂将明信片寄了出去,然后一行人返回江城。
两天后的中午,顾冶在学校收到了季涂寄来的明信片,背面只有短短两行字,但胜过千言万语。
一晃到了五月。
五月初的时候,季涂的学姐黎清河在熟人那里拿到了一个,福建本地风景区的旅游规划参考设计的邀请。往常这种旅游区,都是旅游公司与当地的设计公司合作,但今年上级部门采取建议,说可以听听外面的声音,因为不是当地人,对当地的风景区都不太了解,所以更能代表外来广大旅客的声音。
黎清河她们对这个没兴趣,问季涂要不要去,只当旅游了。
顾冶的生日在五月十八,去的话大概要一周,可能会错过顾冶的生日,但陈捷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虽然明摆着,他们这种小工作室肯定说不上话,但只当学习了。
这半年来自己休息也休息了,玩也玩了,甚至把恋爱都谈了,都只把陈捷一个人留下工作。虽然和陈捷是最好的兄弟,他也只是每次开玩笑的抱怨两句,但季涂是真觉得有点对不住他,索性答应和他一起去福建。到时候应该赶得及和顾冶过生日。
启程去福建的时候已经五月十号了,一周差不多可以完事,顾冶开车把他们俩送到机场,陈捷向顾冶保证肯定会把季涂照顾好的。
福建的风光是好,陈捷玩的不亦乐乎,季涂看到什么都分享给顾冶,顾冶并不是每一条消息都能回的及时,但能对每一句话,每一张照片都会做出回应。
旅游的时候确实轻松自在,让季涂想到当时在贵州的时候,虽然那时候并不能完全算旅游,仔细想想,这一次也并不算。
季涂想,下次要和顾冶一起出来旅游,也可以把两个弟弟带着,热闹一些。
两个人自己玩了三天才去武夷山风景区那边的现场,旅游公司财大气粗,划了两个大民宿出来给他们这些外来设计公司人员暂住,凭借工作牌进景区什么的也不用花钱。
人员来的七七八八了,真所谓遍地是同行。
季涂以前爱睡懒觉,后来和顾冶住一起,跟顾冶养成了早起跑步的好习惯,过来了这边也没有说偷懒,陈捷还没有起来,季涂就已经出门了。
山清水秀,悠然自得。
季涂出门的时候,民宿院子还没有什么人,跑完步回来,院子人多了一点。他在一边压腿,看见一个气质突出的男人,坐在长廊亭里的石凳上喝茶,石桌上面还放了一把二胡。
男人看起来年纪也才二十七八的样子,但整个人散发着……嗯,怎么形容呢,仙风道骨!
对,仙风道骨,季涂心想。
他穿着一套上身米白下身黑的新中式套装,戴着方框眼镜,一手随意搭在石桌上,另一只手的手肘立在石桌上,手里端着茶杯,茶杯里飘起热气,就有一点遗世独立的感觉。
当下民宿里住的都是设计行业的人员,虽然都是美术出生,但美术不等于艺术,来的人少有身上带着艺术气息的,大多都只是做设计,或者是做商人的。这样一个人,才会显得出众。
“季涂?真是你?”
季涂的注意力原本被那人吸引去了,现在被一声惊呼又找回注意力。
季涂回头一看:“赵老板。”
面前的男人三十八九,长得大众脸,不难看,但绝对不算好看。对于上一秒还在看帅哥这一秒就看见赵老板来说,季涂落差很大。
季涂对这个赵老板,印象不太好。赵老板是他们工作室刚成立不久时候的一个客商,为人有些小气,一直压价,前期一直线上沟通,赵老板总是挑刺,后来线下面谈,他看见季涂就见色起意,被季涂拒绝,不过合作关系结束之后也没有纠缠。
“你们那么小个工作室也会被这么大项目邀请参加提案会?”赵老板这话说的欠揍,但也是实话。
“托赵老板的福。”季涂还是客客气气的回应,倒没有很生气,毕竟知道赵老板的德性,而且他说的也没错。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季涂和赵老板被身后的声音吸引,是刚才那个男人说话。
“陆离?”
看来赵老板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赵老板,好久不见。”
陆离没有起身,只是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
“你怎么在这儿,这设计圈儿的事儿,跟你们写网文的有什么关系?”
“赵老板哪里话,你不也是网文圈子里的人吗?”
季涂记得,赵老板是做网文小说出版起家的,硬要说他是网文圈子里面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赵老板本人文化程度并不高,这个陆离是知道的,他能发家全靠把握住了机遇,赵老板听陆离说这话很不舒服,像是在反讽他没文化。
按理说,他现在这么大的老板,格局应该变大不少,但一想到,当年他不看好并出言讽刺拒签的陆离,如今成了网文界的香饽饽,一下今非昔比,还有后台撑腰,不爽的情绪就上来了。
“你别话里有话。”
季涂不知道两个人的恩怨是非,并不知道陆离这话有什么不妥。
陆离不以为意笑道:“赵老板可能不知道,虽然我只是网文作者,但我的目标是批判文学。”
“我开始签书签人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现在在我面前来逞英雄?”
赵老板语气不善,陆离也不恼,学着季涂的话,回了一句:“托赵老板的福。”
赵老板是带着火走的。听他们聊天的时候,季涂上网查了一下这个陆离,才知道他是这几年比较火的网文作者。
陆离邀请季涂一起喝茶,季涂却之不恭。
“来这边感觉怎么样?”
嗯?季涂有些懵,两个不认识的人第一次见面应该是这种对话吗?
看季涂一瞬迟疑,陆离才了然一笑。
“抱歉,我以为清河跟你说了呢。清河她们的邀请函是我给的,她们有事不想来,跟我说转赠给你了。刚刚听赵老板喊你名字,才认出来。”
季涂恍然大悟。
陆离具体跟黎清河什么关系没有说的太具体,反正应该很熟。而这边项目负责人跟陆离也很熟,陆离这次过来就是免费旅游,找写作灵感。
季涂了然,回头就跟顾冶说了遇到陆离的事情,季涂和顾冶平时都是不看网文的人,所以没听说过陆离,听季涂夸陆离,嘴上酸一句:“你要移情别恋了?”
季涂好笑:“怎么夸赞别人几句就是要移情别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读者宝贝们,学姐黎清河的堂哥黎原和陆离也有自己的故事线,之后会开,现在放在预收专栏里面了,叫《离离原上》(富二代民警vs网文作者)。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关注一下,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