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别死…别走…别……”
“求你…别丢下我……”
“妈……”
挣扎的梦呓带了哭腔,啜泣声哽咽在喉,被困在7岁梦魇里的小久,无助申讨,哭着喊着要他的妈妈别走。
循声,刚进门的温流星仓皇丢下手里的袋子,冲进卧室半跪在床边“小九,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席九汀身上盖着的薄被被他踢乱了,放在枕头一侧的手紧紧攥住被单,骨节印的发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面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泪痕,嘴里仍在不停地喃喃絮语。
“妈…别死…别走……”
温流星把头搭在床边紧挨着席九汀,总算听清了他梦中的呓语。疑惑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心疼。
他拨开席九汀脸上的乱发,用掌心捧起绯烫的脸颊,舔吻着眼角不停流落下来的泪水。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掉。含进嘴里,温流星尝到了清咸,苦涩,以及漫无边际的自责。
枕头哭湿了大片,温流星就把人抱起来,圈进怀里,一边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一边温柔的轻吻他的眼尾。
“小九乖,别怕,有我在。”
温流星生平第一次哄人,就跟哄小孩似的,要是席九汀这会儿清醒着,指不定要给他两个大比兜。
朴朴簌簌地扇了几下睫毛,席九汀缓缓睁开眼,高烧未退又在梦里哭了好一阵子,直到张嘴时,他才发觉喉咙里滚不出半个音节。
喑哑着嗯哼了几句,就被温流星含/住了唇。
“嘘,别说话,你发烧了,烧的很厉害。还做噩梦了,梦里被我轻薄,你就追着我打,嗓子都骂哑了。”
没想着趁人之危,温流星只是蜻蜓点水地蹭了两下,继续说“怪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打电话叫你过来也好,私自把你带到这里来也好,对你隐瞒身份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原谅我,好不好?我…..我把耳朵给你摸。”
最后一句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温流星有些难为情的把头低埋着,抵在席九汀的胸口上。揪叽一声,头顶的发丝里窜出两只软乎乎的毛耳朵,还饶是紧张地扑扇了两下。
席九汀怀疑自己在做梦,这么乖顺的狼崽子,多新鲜呢!
揉了揉红肿的眼框,他伸手去捏那对白耳朵,温软毛乎的手感,他噗嗤一声就笑了。
温流星不敢抬眼看,耳朵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他这会儿连尾巴都快夹不住了。
席九汀再不放手,他真怕待会儿控制不住,直接把人扑倒。
“我…我买了退烧药,等着,我去给你拿。”温流星“腾”地站起来,扭头就想要逃。
忍到极限了!
“别…..走…..”喑哑的声调包裹着浓浓的鼻音,与尚未褪尽的哭腔杂糅在一起,席九汀不是在挽留。
而是想要了他的命!
短短两个字,把温流星的魂儿给勾没了。一咬牙他侧眸转身,目光落在了席九汀的手上。
两根手指绵绵地轻捻着温流星的衣摆,眼底含着一汪绯色的春/水,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期待地望着温流星。
那个期待意味着什么?搁在平时还不好说。这会儿温流星倒觉得自己读懂了。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席九汀“嗯”了一声,点点头,捻在手里的衣摆朝着自己的方向拉,慢慢收紧了一寸。
“你还在发烧,我不能…那么禽兽。”
席九汀不为所动,就着又扯了两下衣摆。
“席九汀,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脱口而出后的温流星立马就后悔了,他这不是把徐徐阑珊的情意踩在脚底摩擦吗?
也太不解风情了!
果不其然,话一出口,席九汀温软旖旎的神色立马就裹满了砭冷的冰渣子,一个眼神就把温流星剜的追悔莫及。
“九哥哥,我错了,你别这么看着我!”
席九汀别过头,根本不搭理他的道歉,一把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这一下砸到温流星的手臂上有气无力的,连挠痒痒都不算。
“哎呀,好疼啊,砸中我的手了。”疼不疼的不重要,样子得要装像。
温流星一边哎哟着喊疼,一边耷拉着肩膀,甩着看似脱臼的手臂朝席九汀跟前一个劲儿地凑。
稍微离得近了,就立马两手一圈把人网进怀里,温声细语地哄着说“先约法三章啊,做完了不许说我欺负你。”
“臭…不…要…脸…”
“我承认,就是臭不要脸,你拿我怎么着吧?”温流星微红着脸,朝颈窝里蹭了蹭。
连带着尾巴也来回晃了好几下“出出汗也好,很快就能退烧。但一次的话,我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好….随你…”席九汀病中呓语,不曾过脑的一句应答,在温流星看来就是对他全部行为的特赦。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常有,今后也不一定。他当然要好好抓住!
高烧不退,外加噩梦缠身,席九汀浑身都汗透了,随便紧一把都是淋漓的汗水。
被抱着朝浴室走的路上,风一吹,他浑身都在发抖。眼睫垂落,头搭在温流星的肩膀上,不声不语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小猫。
背对着替他敛去衣衫,温流星目光绰约地停留在他肩上的疤。
“要不要,泡个澡?”温流星伸手卷起他肩上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来回打转。
耳畔潮/热的吹息,拂过面颊,席九汀转身,目光旖旎,一伸手把花洒给拧开了。
面对面地拥着,席九汀主动踮起脚尖,去讨要,去索求,他在那串密不透风的水花里吻的动容。
水声淅沥遮盖不住汹涌的波涛,背抵着墙,席九汀单脚站在水里。
温流星见他一直仰着面,断断续续地啜泣。就他把抱起来,只吻他的眼角。
“乖,别哭,我在,我在….”
“都是,你….的错….”
温流星不去诘问他噩梦里的故事,任由着他猫抓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砸。
“我错了,你还要不要我?”
“不要了….谁爱要….谁要….”
“九哥哥,刚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不算了?”
温流星还没到,回卧室的路有多长,他迈着三分之一的步伐,慢慢地,每走一步都在想方设法的厮磨他的小猫咪。
可怜的小猫含着逗猫棒,泪眼婆娑地失了理智,反复求饶。
温流星充耳不闻,咬着席九汀的耳尖不让他逃。
仲夏的风潮湿,被晨阳晒着的客厅余热正盛。温流星故意要朝二楼走,他想换个更大的房间。
“九哥哥,这白天才刚开始,不够的话,还有晚上!”
“你……”
席九汀抿着唇,牵着绯红的眼角,去瞪他,到头来只是自掘坟墓。那眼神无辜又惹人怜,被野性难驯的狼崽子看在眼里,也就更加的放肆。
说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席九汀就含着泪报复般地去揉那两只狼耳朵。温流星的面颊腾地一下子就窜红了。毛茸茸的耳根里蹿出热气,尾巴也晃个不停。
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的发狠。温流星要罚他,要他只能哭。
每走一步路,席九汀都感觉浑身战栗,他颤抖的蜷缩着。仰面,泪珠子接连往下掉。
悬在空中,他没有太多的支点。
深入浅出。
温流星偏要坏心眼的磨他。
盯着席九汀的表情,每每快到了,就停在原地,轻笑着看他求饶。求饶也不给他,就这么反反复复,有一下没一下的。
多的是办法逗他!
席九汀眨着泪濛濛的眼,食指勾住温流星的小指头,咿语道:
“你….要去哪儿….是不是…连你,也不要我…..”
磕紧后槽牙,温流星哪里忍得了这般撒娇。
“听话,我去给你拿水。”
“不许….走,走了….就别回来….”
席九汀这副不依不饶,娇闹讨要的模样把温流星给逗笑了。
“九哥哥要是脱水,晕倒了怎么办?”
紧咬着下唇,席九汀嗔怪的朝温流星睨了一眼,掌心摊开凝聚出一小团焰火,状若示威。
意思是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嘴角一扬,温流星轻笑着摊开手,两块不透明的淡色坚冰跃然眼前,在触碰到席九汀掌心的火焰时立马化作一滩清水。
“九哥哥,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没了顾虑和要走的理由,滚烫的心便更加肆无忌惮,亟待着宣释。
席九汀受不了,就啜泣着讨饶“不…不行……”
可温流星偏是不让,非要坏心眼地捉弄他“九哥哥,叫我什么?”
“温…流星…”
吃了好几回,席九汀实在累透了,无暇猜测他的别有用心。
“哎哟,错了,错了。再好好想想!”
“混…蛋…”
“………”
混蛋,等于爱称?温流星实在是被气笑了,再问下去他有预感,席九汀那句熟悉的臭不要脸就得说出来扔他脸上了。
“叫老公,行不行?”温流星的鼻尖沿着席九汀脖颈讨好似的轻蹭。
“以后,狼耳朵只让你摸。”
“不然呢….你还想…给谁…”
席九汀突然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局势瞬间逆转。
跨坐。
他眼神凌厉地威胁道“敢乱来,一把火,把你尾巴点了!”
“九哥哥,好大的醋意。怎么,病好了,要对我动粗了?”温流星牵起席九汀的手放在唇边啄吻,眼底的柔情瞬间漫开“别闹了,再来一次。”
日月轮换,春宵迤逦。
席九汀含着眼泪,晕眩在斑斓迷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