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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大白天的,你喝酒干什么?”向钱看着满桌子的瓶瓶罐罐,好奇道。

  靳家位于上阳最好的地段,定完外卖不到半个小时,送饭和送酒的外卖全部送到,速度令人感动。

  王雷用“你这就不懂了”的眼神看他,手上开酒的动作不停,嘭地一声,瓶盖掉在桌子上。

  “我想喝不行?上次和宜哥晏弟喝酒都是去年的事了,今年各种忙,尤其下半年,都没歇过。”王雷说。

  这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区别。

  靳氏的福利待遇很好,员工早九晚五,带双休和节假日。老板就惨了,不仅要处理公司公务,私下还得忙着调查。

  最累的莫过于宜总。

  靳铭常年在外暂且忽略,靳止晏身强力壮,要是王雷指定把脏活累活全推他身上。

  偏偏靳宜舍不得,自己累得吃不好睡不好,只给他最轻松的活。

  护晏弟护的,像某些溺爱成灾的家长。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靳宜倒想开了,把风华荣的事交给晏弟练手。

  前几天王雷忙里偷闲看了网上后续,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靳止晏处理方式和本人一样不留颜面,内幕在网上赤裸裸地铺开,网友骂声连连,风华荣的新品发布会彻底玩完。

  这心狠手辣的劲还护着?

  是护着旁人不会惨遭毒手吧!

  这么想着,王雷朝那边看了一眼。

  靳止晏和靳宜坐在沙发的最边上,靳止晏手脚麻利地拆外卖,一盒盒小菜递到他哥面前,轻声问:“想吃哪个?”

  靳宜:“都行。”

  “那都尝一口?”靳止晏夹了两个清淡的菜,放在靳宜碗里。

  靳宜吃了一口,靳止晏又问:“怎么样?合胃口么?不行我再定点别的。”

  靳宜摇头,“不用,挺好的。”

  “真不用?”

  “嗯。”

  “真的?”

  “……”

  靳宜被问烦了,随便夹了两筷子菜放在他碗里,“嘘,听话,吃你的饭。”

  “哦,好的哥哥。”靳止晏美滋滋吃着菜。这模样,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的胡搅蛮缠就为了这口菜。

  向钱没忍住,“他们一直是这样的么?”

  王雷平静收回目光,一脸看淡生死的表情:“看他们干什么?他们吃他们的,咱们喝咱们的。向弟,你要啤的白的红的?”

  向钱没说话,眼睛继续盯着旁边看。

  嘶……看不出来啊。

  想当初 第一次见面,靳止晏朝他释放信息素的模样多凶,多狠!再看现在这个殷勤劲儿,压根不是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单身二十多年的向钱不禁感叹。

  感叹完,向钱道:“啤的。不过你喝就喝,买这么多种类干什么?”

  “你王哥我爱混着喝。”王雷撬开瓶盖放在他面前,又推给旁边两位两瓶,道:“别光吃,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酒当然不是最主要的,能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喝酒,王雷当属头一份。

  趁王雷神志清醒,靳宜道:“如果真按照你的猜想,很多东西就说的通了。为什么安乐死流通的时间这么久,为什么安糖花的种植需求那么大……”

  靳宜停了一下。

  按照这个猜想,确实一切可以说的通,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



  靳宜皱着眉捋顺。

  2130年,全国爆发的第一次信息紊乱……下了数不清多久的雨……然后他出生了……之后……

  不对!

  靳宜抿住下唇,他差点陷入了固定思维。

  普通人出生不会受任何环境影响,时间到了,出生,所有都是不可控的。而他是实验品,实验品的诞生会是意外么?会是不可控的么?

  当然不会。

  他是2130年出生,他是001号。

  所以他在那年出生是有原因的,不出意外,他是那场目的的开端。

  那年发生了什么事,答案呼之欲出——

  2130年,全国爆发了第一次信息紊乱。

  ——他是因为信息紊乱而生。

  “我需要找一个人。”

  靳宜放在筷子,声音平静的不可思议,手却微微颤抖。他正在接近当年的那个真相。

  王雷喝了口酒,抬头,“谁?”

  “吕毅。”

  “吕毅?”王雷懵了一下,“谁?没听过啊。”

  “你不认识。”靳宜垂着眸,并不意外。

  王振枪之前接触过研究领域,但性子急切,直来直往,先不说能不能研究出东西来,光性子就不适合研究。

  他很快选择了经商,王雷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对研究人员了解不多很正常。

  靳宜有太多要问的了。

  王振枪是半吊子,问不出什么。兰医生掌握他和靳止晏太多信息,这种濒临失控的状态让靳宜觉得很危险。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在记忆中参与实验的吕毅。

  “找他干什么?他知道药的事?”王雷纳闷道。

  靳宜轻轻嗯了声,“算是。”

  之后王雷就不再问了。

  他是个办事的,老板把任务交给他,他老实办事就完了,旁的别问,问也没用。

  酒过三巡,王雷喝的迷迷糊糊非拉着晏弟回忆往事。

  说当年自己被绿茶弟弟坑的多惨,一开始在学校寄宿的时候哪哪不适应。

  王雷怎么说也是个大少爷,被家里养刁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最初洗校服洗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学。

  “你俩一开始一个比一个牛气,知道不?”王雷喝了口酒,说。

  靳止晏往旁边躲人,手肘卡在他身上,忍着烦道:“别碰我。”

  “哎!对!你们当时就是这个样子。”王雷没再继续靠,“我最开始看到你们第一想法就是,妈的,老子最烦这种装逼的人。”

  “你他妈再说一遍?”

  “哎,实话还不让说啦。”王雷拍了拍瓶子,仿佛在给某人顺气,“消消气消消气,这不没说完呢嘛……”

  “……”

  这他妈真醉了。

  靳止晏看着不远处的靳宜,他哥正在和向钱聊天。

  有什么好聊的?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旁边的酒鬼继续嘀嘀咕咕,靳止晏深呼几口气,忍住想踹飞酒鬼的想法,咬牙道:“没说完就他妈继续说。”

  酒鬼王雷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一遭,捧着酒瓶说:“后来发现你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俩人一模一样。”

  靳止晏盯他哥的同时拧上了眉。

  他,刀子嘴豆腐心?

  这个词形容他哥还差不多。

  “你别不信。”王雷晃了晃酒瓶,“当时我学别人勤工俭学,结果人家都是大学霸,所谓的勤工俭学是给别人补课。”

  “我他妈怎么办?没办法,给人洗碗人家嫌我太小,不雇佣童工。当时穷啊,是真的穷,穷的吃不起饭,生生饿瘦了三圈。”

  “所以你当时饿瘦三圈以后是一百八十斤?”

  “啧,别打岔。”

  王雷继续煽情,“那时候真是我度过最惨的时候了,没家没钱,所以靳宜找到我,说能给我安排工作的时候,你知道我什么感觉么?就像神仙降临似的……”

  “之前有人说过,靳宜和靳止晏对你态度那么冷淡,你在他们屁股后面有意思么?你知道我回的啥不?”

  靳宜起开一瓶酒,倒在杯里喝了一口。靳止晏皱眉地看着酒,还行,好像才8°。

  他哥能喝。

  吧。

  靳止晏察觉旁边动静没了,敷衍道:“嗯,你回的什么?”

  “我回——你懂个屁!”

  王雷喝的满脸通红,嘴里哼哼着,自编自唱道:“宜哥晏弟的好~只有我~知道~~”

  “闭上嘴,太他妈难听了。”靳止晏眼神盯着靳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就这么一会儿,他哥喝了整整两瓶!

  靳止晏腾地站起来,朝靳宜那边走。

  -

  “你要说什么?”靳宜看着面前的人。

  向钱依旧穿着颇有个人特色的皱巴体恤加皱巴工装裤,要不是信任王雷的为人,靳宜都要以为那十万没给出去。

  十万对靳宜是小数目,对向钱这种人来说,应该,差不多抵得上一年收入?

  再不济也抵得上半年。

  用得着这么节俭么。

  靳宜不懂。

  向钱挑眉,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靳宜:“你和王雷换位置坐到我旁边,不是有话要说还能是什么?”

  向钱愣了半秒,笑出来,“和聪明人说话真方便,那我就直说了。”

  “什么事?”

  “关于你男朋友的病。”

  靳宜顿时绷紧身子,脊背绷成一张随时发射的弓,眼神如刃地投射过来。

  防备,警惕,仿佛对方稍有不慎就会命丧于此。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向钱被这反应吓了一跳,心里对靳宜和靳止晏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

  光提了个“病”字就这反应,真要说什么越距的话,他是不是人就没了?

  嘶。

  恋爱的人真可怕。

  “我无意间发现的。上次他在花姨家失控,王雷说他用了另一款药,成分相同我就叫安乐死吧。”向钱沉声问,“你确定他用了,没错吧?”

  靳宜嗓子紧了紧,艰难道:“嗯,他用了。”

  安乐死。

  另一款药就是安乐死。

  导致人体信息素紊乱,严重可能会丧命的安乐死……靳止晏用了。

  因为靳宜没看好他。

  “你别紧张,我想说的不是他有危险。”向钱怕他把情绪投射到自己身上,语速加快道:“他没事,他的异常失控正说明了他没事。”

  靳宜一顿,“没事?”

  服用了安乐死,怎么会没事?

  “对,你们身边的例子我问王雷了,一个小粒爱人,服用,死了。一个王雷他爸,服用,晕了。只有靳止晏是失控,清醒着,恢复以后啥也没有,我说的没错吧?”

  “……”靳宜愣神,无意识拿过桌前的一瓶酒,轻松撬开,喝了一口。

  这个酒精含量不足以麻痹大脑,靳宜喝了一口,又一口,一个不留神,一瓶进了肚。

  他声音暗哑,点了点头:“……没错。”

  是的,服用安乐死的人要么死亡,要么昏迷,只有靳止晏是失控。向钱不知道,靳止晏最新一次失控甚至可以流利对话。

  他确实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向钱一个大喘气,“他身体很特殊!当然这个特殊是好是坏我不知道,我摊牌说吧,从几年前开始,我一直研究服用安乐死的患者。”

  “嗯。”靳宜又开了一瓶 酒。

  “我想研究靳止晏的身体。”向钱说,“我研究,帮他治疗,我们互利共赢。”

  “……”靳宜没说话,一声不吭地灌了第二瓶。

  这点酒精不足以麻痹大脑,一瓶不够用两瓶,两瓶不够,用速度取胜。

  结果很顺利。

  靳宜大脑发涨,没注意向钱最后说的话。脑中只残留着一个想法,靳止晏服了药,没事。

  没事。

  现在还能天天朝他撒娇,还知道偷亲他的粘豆包没事,真好。

  绷紧的弓松懈下来,靳宜伸手开第三瓶酒,突然身前一片黑影压过。

  靳宜迟钝的大脑分析不出这是什么,向钱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耐人寻味:“咳,你们忙。”

  怎么就“你们忙”了?

  靳宜抬起沉到要命的脑袋,看清某个离自己很近的人。

  靳止晏手掌压在靳宜开酒瓶的手,整个人从高处俯瞰靳宜。阳台的光打在他的后背,他的脸藏在阴影处,黑的要命。

  靳宜开瓶盖的手一松,被靳止晏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心。

  好疼。

  靳宜拧着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力气,不知道自己很疼么。

  “哥,别喝了。”靳止晏沉着声说。

  “……”靳宜瘪嘴。

  他想喝,为什么不让他喝?

  而且……

  靳宜动了动手,手被某人攥在手心特别紧,他越想越委屈,低声道:“疼。”

  清冷的声音如今软乎乎的,像刚做好的棉花糖。

  软,甜,又特别热乎。

  靳止晏猛地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靳宜,以为自己听差了,“什么?”

  “疼,手疼。”靳宜眼睛红红,一字一顿道:“你抓得我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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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奋的我奉上大肥章一份(劈叉托举大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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