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高岭之花移栽指南(近代现代)>第91章 这算合卺酒么

  这场婚礼在开始没多久就以一个荒唐的转折陷入了僵局,即便勉强维持了体面和虚假的繁荣,也给人一种无以为继的感觉,草草地收了场。

  孟辰安强撑着带上假面与谢承洲坚持到婚礼散场。

  一切结束后,两人连换衣服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回到了香鸢山的庄园内。

  谢承洲将管家介绍给孟辰安后,亲自带人来到了湖畔的小楼。

  孟辰安身心俱疲,那些被精心布置过的角角落落只是过眼云烟般地从他眼前一晃而过,根本没能引起他的一点另眼相待。

  谢承洲有些失望,但愧疚和心疼迅速占据了上风,他引着人来到房间,摸了摸对方的脸,说:“很晚了,去休息吧,半夜要是有事,打内线我就来了。”

  孟辰安的日常用品早几天前就被送了过来放置好了,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换洗的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本来有些认床,以为今晚注定失眠,也许是真的疲劳过度,没想到他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熟,半夜被外头花枝拍打窗玻璃的动静惊醒了。

  外头风大了许多,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孟辰安睡意去了大半,现在离天明还有四五个小时。

  怎么打发这段说短不短的时间是个问题,他短暂地思索了会儿,徒生去外面湖边走走的冲动。

  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细看周遭风景,似乎谢承洲提了一嘴,说改天有空带他在香鸢山上好好逛逛,想来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他草草披了件外套走下小楼。

  春日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虽然此时被墨汁般的夜色染透,可随处可见的藤萝摇曳、花影迷离将小楼众星捧月般地包围在其中。

  耳畔水浪仿佛和着诗词的韵律节奏一声又一声地响着。

  “辰安?”

  谢承洲身上还穿着婚礼上的最后一套礼服靠在小木桥上,突然见到孟辰安走出来,又惊又喜。

  他三两步迎上去,见对方里面只有一件睡衣,外套也不够厚实,连忙脱下外套将人裹住,“睡不着?”

  孟辰安被衣服上火热的温度烫到了,他点点头,问对方:“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他摸到礼服上的露水痕迹,连男人的鞋子上都湿漉漉的,也不知他一个人大半夜地在这里站了多久。

  难道对方是不放心自己,担心他半夜翻墙跑路?

  这个想法一起,孟辰安立刻觉得太过荒谬好笑,很快压了下去。

  谢承洲倒是没在意孟辰安的想法,拉着人走到木桥上,还将栏杆上的露水用袖子仔细地擦了两遍。

  也不知道设计师和裁缝师父要是知道这么一件精贵的衬衫最后被当成了抹布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孟辰安学着男人的样子背靠在栏杆上,抬头仰望天穹。

  参横斗转,与上次和谢承洲一起看的秋夜的星空有很大不同。

  也许神秘浩瀚的星河真有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能安抚人的不平。

  更奇怪的是,明明现下看的是春夜的星空,但当初在小区里看到的飞马当空、银河斜挂的情景却始终回荡在脑海中,经久不散。

  谢承洲怕外头站久了着凉,又不愿意这么快和孟辰安分开,便问他:“要不要喝点酒,助眠。”

  实际上在酒店他们连酒水都几本没怎么沾过唇,原本敬酒的环节也因为闹剧草率地取消了。

  “太晚……”孟辰安刚要拒绝,男人已经快速地跑了出去,声音飘荡在风浪里,“我去酒窖,外面凉,你先进去,我很快就来。”

  孟辰安走回小楼,因为太安静,又是陌生环境,他就开了电视听个响,然后去找了两只高脚杯出来。

  想到男人实际上和自己一样晚上根本没吃什么,幸亏小楼里有厨房,不管主人家究竟需不需要,冰箱里都被事先塞得满满当当。

  孟辰安做了两碗意面,等到出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天中午吃的也是自己煮的面条。

  可大晚上的,他也没心情做别的,干脆破罐子破摔,心想,谢承洲爱吃不吃,他饿不饿关自己什么事。

  男人说很快回来,实际去了不少时间,等他带着酒走进小楼,鼻子不禁嗅了嗅,原本还不觉得有多饿,立刻变得饥肠辘辘起来。

  等他看到孟辰安坐在餐桌边,十指交叉撑着头对着两盘意面和两只空荡荡的酒杯发呆,所有的坏心情都在顷刻间消失无踪了。

  他开了瓶塞,将珍藏的葡萄酒倾倒在透明的杯壁中,酒液翻滚,浓郁的果香混合着酒精的特殊味道在餐桌上弥漫开来。

  谢承洲轻轻和孟辰安碰了碰杯,玩笑道:“小酌怡情,这算不算是我俩的合卺酒?”

  孟辰安抿了一口,撩起眼皮瞥他,“需要交杯么?”

  “求之不得。”

  孟辰安将酒杯一放,冷哼道:“吃面。”

  因为是凌晨,孟辰安做的意面和配菜分量都不多。谢承洲很快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拿起酒杯晃了晃,说:“希望我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孟辰安用叉子卷着面条,听到这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祝贺自己?”

  谢承洲说:“被……那么一闹,恐怕真心实意祝福我们的人没剩几个,我只能自己祝福自己了。”

  孟辰安心底冷笑,清楚对方不过又一招以退为进,装可怜罢了,于是下了逐客令,“酒也喝了,面也吃了,可以走了。”

  谢承洲坐着不动,眼睛往厨房方向瞄,孟辰安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说:“不用你刷锅,带上你的酒,走吧。”

  谢承洲抱着酒瓶子被赶出了小楼。

  ***

  第二天,康琪拎着早餐踩着打卡的红线来到办公室。

  她因为担心孟辰安,刷了一夜的新闻,准备随时跳起来给公关部老总打电话连夜加班开会。

  结果,网上风平浪静了一夜,除了某个不知名网红半夜爆料老公出轨闺蜜,在自家圈子里小撕了一把,别的连个蹦跶的阴阳怪气的黑子都没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钞能力”的神秘力量?

  康琪顶着一张肾虚的脸拿着个杯子故意去各层的茶水间晃荡了一圈,发现公司里也同样的水波不兴。

  昨天出席婚礼的都是公司高层,各个都是人精,心眼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压根没人敢冒着得罪谢承洲和孟辰安的风险在背后传播八卦。

  加上“钞能力”的显著效果,媒体集体失声,其他没出席的同事更加无从得知了。

  当她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只听到几个同事在悄声吐槽,“妈呀,新婚第二天还能准时来集团上班,该说孟总敬业呢,还是谢先生那方面不太行。”

  含在嘴巴里的咖啡差点成了人工喷泉,康琪被呛到了,嗑得惊天动地,她是个忠心不二的好秘书,是孟辰安的心腹,立刻发挥一个好下属的优良品德,替老板鸣不平,“谁说孟总就一定是下面那个?有证据么?”

  同事咬了口硬邦邦的全麦面包,撇了撇嘴,“我没有,你呢?”

  康琪腹诽,谢承洲有没有得手都是个问题,还谁上谁下,呸。

  这位八卦头子中的王者,靠牛奶囫囵吞枣下去小半个寡淡无味的面包后,又说:“你们说,孟总怎么连个蜜月都不去度?我还想趁着他私人飞机、豪华游轮的时候坐着铁皮小火车请个年假回家呢。”

  周围一片嘘声。

  康琪笑得不行,说:“去写假条吧,这年假我做主批了,咱们秘书室再为你办个众筹给你集资一张高铁票。”

  说完闲话大家开始各忙各的,康琪拿着文件进去找孟辰安。

  孟辰安签完字抬头就见对方盯着自己看得他浑身发毛,“怎么了?”

  康琪叹了口气,将文件整理好搁在手边,说:“集团内的其他人还不知道。我看,还得和前台、保安那边说一声,要是看到那个人来,赶紧轰走,免得再在这里大闹一场。”

  你说,两次招惹的烂桃花竟然是同一条枝丫上的,还是继父子,多么荒谬。

  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是东西。

  康琪心里把谢家的两个男人骂了一遍,为孟辰安不值。

  孟辰安盖上钢笔帽,脸上倒是没有多少难堪和羞恼的神情,他谢过了康琪的关心,让她出去做事吧。

  康琪走到门边又忍不住转过身问他:“关心您的可不单单是我,外头的同事们都很关心您的婚姻生活。诶,你们真不打算出去度个蜜月?”

  孟辰安再清楚不过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的什么主意他闭着眼睛都知道。

  “暂时没有计划。”

  康琪做了个往自己心口插刀的动作,咽下一口老血后开门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