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纨绔他转职了>第62章 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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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城外,往西远离宣城的古道上矗立这四道人影。

  除了许忱与景渊,另外两人居然是在尚书府被南玄子道士降杀的‘狐妖’施容,以及不久前突然暴毙的孙瑶。

  “此次离去,二位有什么计划吗?”许忱对着面前二人说道。

  施容早已经换了一身打扮,不再是孙府三夫人那套淡紫色罗裙,而是一身劲装,背负重剑。目光看向远方,虽然是在摇头,但目光却没有一丝颓意。

  “师门已经没了,仇人也死了。就先去看看河山吧,想向往西走走。”施容对景渊道:“虽然魔教做这些不是为了霹雳剑宗,但还是要多谢你,覆灭了凌云剑宗。”

  景渊并不答,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几天前,孙瑶被反锁在房内,拼命的猛拍房门。突然的房门砰地被打开,孙瑶没留意整个人扑在许忱怀里,反应过来又猛地后退回房间,警惕地看着二人。

  “施容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许忱安抚道:“二小姐不用着急,三夫人已经逃走了。”许忱与景渊一起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随意的把信件放在桌上缓缓道:“我们谈谈吧。”

  “......”孙瑶警惕地看着二人不说话。

  “一个月前,你出门游玩被大雨困了一夜,次日才被家奴找回。而其实你当时是为了不选秀而逃走,可惜没跑成功。回来后你把原因告诉施容,她才和你配合演中邪的戏码,为了不步你姐姐的后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许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信件推到孙瑶面前。

  孙瑶警惕着拿起打开看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逐渐变得苍白,似乎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打开一封封的看着信件。

  那些信件大都是孙余民与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允的往来通信,也有一部分是跟其他官员。而其中记载的除了如何弹劾诬陷沈帅的过程,竟然还有逼宫的事宜,其中随便一条都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孙瑶呆愣在那里,因为她甚至还看到一封写了孙余民是如何亲自设计买通宫人下毒,害死孙萧玉的。心中有所猜测是一回事,得知残酷的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此行是为了找到孙余民陷害沈帅的罪证,这位是当今的九王爷。”许忱介绍了景渊,继续问:“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孙瑶泪眼婆娑地看向二人。

  开坛做法当夜,许忱与施容缠斗在一起。景渊将线香点燃给大夫人,大夫人闻着香味,不一会神情恍惚,显然是中了迷香。

  孙瑶见状立马恢复正常,制止打斗的二人,向施容说明情况。

  “施容!不用打了。他们没有恶意。”孙瑶拦在许忱面前说道。

  施容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大夫人握着线香,神情呆滞立在远处。景渊过来不动声色地把许忱拉到自己身后,虽然脸色不善,但也没有敌意。孙瑶则是一脸急切地拦住自己身前。

  把重剑往地上一伫立在身侧,施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是九王爷。”孙瑶介绍道:“他们没有恶意,还愿意帮我们离开孙府。”

  却不料施容一听到九王爷,反而立马警惕起来。把孙瑶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尊翁景渊:“魔尊大人,乔装打扮来此地作甚?”

  景渊似乎觉得好笑,低低地笑了几声。才悠悠道:“一个破落门派,还轮不到本尊赏眼,别太自以为是了。”

  “你......”这话确实难听,但施容却无法辩驳。

  她本出身霹雳剑宗,几年前门派争斗,霹雳剑宗被凌云剑宗覆灭吞并,她九死一生重伤逃出,却不慎伤了头,往事记忆都也有些迷糊。

  阴差阳错被孙瑶救下,在孙府养伤的她被孙余民看上,有意娶她做三夫人。见孙瑶一脸天真地喊她三姨娘,施容便答应了。

  一个月前的那场山雨,施容去寻孙瑶,得知真相的她为了躲避家奴不慎掉落山谷,却意外回忆起前尘。而孙瑶也为了救施容,也放弃了逃跑的机会。之后施容才在孙府才配合孙瑶假装中邪。

  许见二人开口就不对付,忙上前拦下。“行了。三夫人,之前我们已经和二小姐说清楚了,你们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我们二人来此是为了那些信件,相信你也看过信件内容。你看我们之间并不是敌对关系,而且我们还可以帮你们二人离开孙府。”

  施容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许忱话中的真实性。半晌突然发问:“你是许忱?”

  江湖传闻,自从新任魔尊重掌魔教后,魔教日益壮大,而现任魔尊却总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几年唯有两次公然出现在江湖众人面前,一次是在藏忘墓对抗伏魔联盟,一次是问剑大会打退北牧人。而这两次他身边都有另一个人,自称魔尊的师弟,却是个修炼道家乃则正派第一内功心法——乾阳心诀的散修。

  此人销声匿迹两年,不久前突然重出江湖就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于万军中托孤单骑闯出,此等仁义无双之事,自然是被江湖中人争相传诵。

  “哎呀,看来还是师弟的名字好使。”景渊一只手搭在许忱肩膀上,语气亲昵又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许忱不去理会身边的人,正色道:“是,我是许忱。”

  孙瑶不懂江湖事,只静静的看着。半晌施容终于说道:“好,我相信你。你们打算怎么办。”

  景渊扔出了一个小盒子过去。施容伸手一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颗药丸。

  “这是龟息丸,服下如同后急病发作,片刻后了无气息如同死人,三天后转醒。”顿了顿景渊又道:“魔教的东西,吃不吃由你。”语气中还特别地强调了“魔教”二字。

  许忱闻言忍不住勾了嘴角,景渊时刻分着心神在许忱身上,又怎么会没注意。

  偏头看他,景渊还搭着许忱肩膀,二人离得很近,景渊比许忱高了半个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许忱浓密低垂的睫毛,在月光照射下,在下方投影出一个半圆。

  似有所觉的许忱睫毛微微一颤,抬眼看来,目光相触的瞬间,许忱瞳孔明显颤动了一下。

  “线香快燃完了!”孙瑶提醒众人。

  “好。”施容把龟息丸给了孙瑶。“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孙瑶郑重地点了头。

  施容对许忱和景渊道:“接下来就拜托二位了,多谢,施容先离开了。”

  施容正转身欲走。

  “等等。”是景渊开口:“那条暗道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只是一次在书房不小心发现的。当时我还没恢复记忆,知道那些东西代表着什么,所以任何人都没有说。”顿了顿她才道:“包括孙瑶。而那个府邸,应该是老爷会见秘客的地方。我...知道的也不多。”

  景渊眸底有光泽闪过,不知道在想什么。时间紧急施容转身离开了。

  之后,线香燃尽,大夫人转醒。似乎幻觉中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吓得脸色铁青,几人便在她面前演了一出妖邪伏诛,冤魂得以安息离去,孙瑶也恢复正常,大成功的戏码。

  而之后许忱景渊明面上收了报酬离开。几日后,孙瑶按计划服下龟息丸,假死被暗处的施容救下。

  时间回到现在。

  “许忱,大恩不言谢。”施容抱拳道:“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会竭尽所能。”

  孙瑶似乎纠结着什么,藏在袖子里的手拽得紧紧的:“公子,殿下。”说着突然就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许忱忙上前把人扶起来,景渊却缄默不语。

  “孙瑶自知罪孽深重,今得蒙二位垂怜,留孙瑶一条生路。本不该再有奢求,但家父年事已高......”

  “你想给孙余民求情?”景渊冷冷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孙瑶顿时说不出话,只低着头跪着。

  “父女情深,求一求也是对的。”景渊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意或者拒绝,反倒说起了其他。

  “沈帅也有一个儿子。十几年前沈帅入宫被害当天,将军府起了一场大火。他没有死,有一个护卫将他从火堆里拖了出来。他没死大火却烧掉了他半边脸,从此之后他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着,只为了能给沈帅平反,给将军府死在火海里的所有人一个交代。”

  孙瑶彻底说不出其他了,施容把她扶起,安抚了几声。

  施容:“时候也不早了,二位请留步吧。”

  孙瑶抹了抹眼泪,再次向许忱与景渊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在施容的搀扶下上了马,从此天涯路远。

  许忱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伤感。江湖与朝堂似乎永远不能共存,施容忘记前尘,可以安心做个尚书府三夫人。而当她记起前尘,再次拿起剑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她一定会离开。

  那么他自己呢?许忱想着,景渊这些年处心积虑从军权到魔教,各处埋藏自己的势力,如今开始重新调查沈帅的冤案,一路调查下来矛头直指景允。那么到了最后景渊是想称帝么?许忱不敢问,就如他不敢回应景渊的感情一样。

  “在想什么呢?”景渊轻轻的牵上许忱的手。

  许忱下意识想抽回,景渊却握得更紧了。“许忱,我有话对你说。”景渊语气郑重,许忱突然有些紧张。

  “什么?”许忱控制着语气,使其尽量保持平稳。

  “晚上想吃什么?”

  “......”

  “哈哈哈哈——”景渊笑得捂肚,许忱想抽回手,景渊却还不让,握着许忱的手贴在自己脸边,在许忱手背落下一吻。

  “你——”

  景渊看着许忱,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人。仿佛终于得知了什么答案一样,斩钉截铁又无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景渊拉着许忱就往回走,笑着说:“下次再告诉你,现在还没准备好。”

  “你还没回答我呢?晚上想吃什么?”

  许忱叹了口气道:“都行。”

  许忱吃食挑剔的很,说“都行”其实大部分不行。只是不行他也不会说,只是会默默的少吃。这段时间景渊对他的喜好已经摸索得十分清楚了。

  “那吃鱼,鱼头煨老豆腐红烧,鱼排油炸蘸酱,鱼尾取肉剁成鱼丸作汤......”

  二人在讨论如何解决今晚晚餐的问题讨论中渐渐离去,远处树林中亮光一闪,一只望远镜悄悄隐入树丛。

  许忱和景渊在城郊的宅子已经住了好几日了。

  陆开阳和云月明因为六扇门的事情暂时离开宣阳。景睿带着沈昭沈卓不知所踪,对此景渊似乎早有所料,许忱也不再多问。等着陆开阳他们回来再把证据给他们,无所事事的日子倒也清闲。

  难得空闲下来,许忱也开始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恢复记忆后,遵守若言在玄苍山待了两年。下山后本该去找尤华清了解恩怨,却先被委托去找江畅,本着帮人帮到底一路顺着线索查到了尚书府,如今沈帅反案的证据已经找到,许忱觉得剩下的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了。

  毕竟如今查下来矛头直指景允,许忱隐约猜到景渊想要做什么,但他自己却不太想掺和了。

  虽然景允暴虐无度,南涧一行更是亲眼所见流民惨状。但或许是觉得这个责任太过厚重,自己没有能力去轻易决定这个国家的君主是什么人,又或许是隐隐地不想景渊成为那个位子上的人。

  许忱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不是到辞行的时候了。

  许忱的这一番长忧短虑,景渊并不知道。

  在去尚书府的前晚,许忱那句“男子如何伴君王?”,景渊感觉自己终于察觉到许忱长久以来顾虑的是什么了。

  许忱对他也是有感觉的,这一点景渊是确信的。二人多次的生死患难,就算许忱一直避开,景渊也是能感觉的到。

  知道了原因,这几日他就开始悄悄地忙活起来。

  他刚开始想清楚时,本是迫不及待地想和许忱说明白一切,但突然他又觉得找一个好时机,他想给许忱一个难忘的回忆。对待心爱之人总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即使是外人看来手段毒辣的魔尊也是如此。

  景渊暗中吩咐白骨君过来,二人偷偷的见了面。白骨君一开始以为景渊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带着手下日夜兼程的赶来。

  这几年白骨君见识过景渊的手段,早就对这个新晋的魔尊无比臣服敬仰。

  然而当他听到景渊用着十分认真严肃的语气说出“我准备向许忱表明心意,你有什么建议吗?”时,白骨君表示心灵受到了重创。

  虽说他早知晓景渊对许忱的情感,平日里在各方势力的阴谋阳谋中周旋也是常有,但替不言苟笑杀伐果断的尊上,讨心上人欢心这种事情上,出谋划策还真是头一遭。

  白骨君苦思冥想半天,最终被否定了包下宣城最高酒楼的赏月计划,否定了山顶放飞孔明灯计划,否定了游船放河灯计划等等计划。

  这也不能怪景渊,毕竟投其所好这点对许忱这人确实有点难。送他金银玉石?许忱从小生活虽谈不上骄奢淫逸但起码锦衣玉食,见惯了香车宝马金银玉石,普通的富贵繁华也变得难以入眼。

  送他秘籍兵器?许忱修练的玄阳心诀乃第一内功心法,而武器,武器与人是相互选择,要找到一把属于自己的剑,需要看机缘。

  但是说到武器,景渊突然想起,好几年前,自己随手给过许忱一把玄铁短匕。后来好像是在临城守城战时,许忱重伤昏迷时弄丢的,许忱后来还跟景渊提起过,但那时他对许忱情谊并不似如今,说过也就过去了。

  景渊凭着记忆把匕首的模样画了下来,让白骨君找人加急重新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

  景渊怀里揣着匕首,满心高兴顺道还摘了束花。“师弟!我回来了。”一把推开宅门,却没有人回应。

  心中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喊了几声许忱,依旧没人回应。到许忱的房间一看,果然人已经不在了。

  砰——景渊一拳砸在桌子上,瞬间的愤怒直冲大脑。许忱竟敢再次逃跑!

  但当他想折反回去时,突然发现到桌面的异样。到顶的怒火,瞬间熄灭了。

  他触摸发现桌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看着形状有些复杂,景渊取来墨水和宣纸小心拓印。

  翻过纸张,当看清图案时,景渊眼中闪过震惊而后便是无声的怒意,是如冰彻寒冷的杀意与深潭无边黑寂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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