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华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乔丽哆嗦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枪从手上滑落。
枪砸地发出一声闷响,让举着刀的秦淑回了神。
这是什么情况?乔丽跟沈慕华不是一伙的吗?
乔丽怎么突然掏出一把枪把沈慕华给杀了?
她还要继续杀乔丽吗?
原计划突然被打乱,秦淑举着刀僵在原地。
沈慕华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他用尽剩下的力气钳制住乔丽的手,张口,痛苦地发问:“为什么?”
乔丽没有回答,毫不留情又在沈慕华心口又开了一枪。
秦淑吓得后退一步。
沈慕华连着中了两枪,被击中要害,在没有得到真相的不甘中吐血身亡。
两声枪响终于惊动了这处隐秘会所的几个摸鱼工作人员,两男两女赶了过来,却只敢躲在回廊墙后窥探,不敢靠近,唯恐下一个挨枪子的就是自己。
有人心慌了报了警,继续躲在一旁。
这对乔丽和秦淑并没有什么影响,来之前,她们就做好了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
只是,她们都没有想到,两人的计划竟然不谋而合,互为助力。
“你还要连我一起杀吗?乔丽背对着问秦淑。
秦淑垂下拿刀的手。
这时,警车刺耳的鸣笛声响了起来。
乔丽扭过头,仍旧坐在地上,就这么自下而上地看秦淑,秦淑看到她血红的眼睛,还看到乔丽的嘴唇在发抖。
“你是也为了你女儿杀人吗?”乔丽笑着问她。
第一次,乔丽看她的眼神没有那种上对下,富对贱的轻视。
这一刻,在乔丽眼里,她和秦淑都不过是一位母亲。
秦淑被乔丽问得一愣,收刀,转脸,不看乔丽。
为女儿?
呵,她秦淑可不是什么伟大的母亲。
“我知道因为我们的女儿有竞争关系,我们不对付,上次,我想从你和你老公这里找突破点,没有找到,你为你女儿守住了底线,我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秦淑搓着自己胳膊,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对我刮目相看。”
“我跟你不一样,我跟名姝早已经断绝了母女关系,我和宴宏博躲你,不过是为了过简单、不被打扰的日子。”
“是吗?”乔丽将自己的手从沈慕华正在失温和变得僵硬的手中抽出,站起来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与你无关。”秦淑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她又有些想对乔丽动手了,但理智让她克制住了,她只说:“警察要来了,你不跑吗?”
“你不也没跑吗?”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人拿着枪,一人拿着刀。
警察拿着枪上了楼,沈君兰跟在警察后面。
会所的工作人员给他们指路,他们很快找到犯罪现场,秦淑和乔丽一起站在走廊,都拿着武器,一个灰色衬衣,灰色西装裤,黑皮鞋的男人躺倒在地,周围全是红到发黑的血。
沈君兰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她认出来了,躺在地上的人是沈慕华。
几个工作人员又惊惧又兴奋地跟警察们汇报情况。
“那个男人中了两枪,应该已经死了。”
死了。
沈君兰想到名姝,害怕地问:“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呢?”
“应该还在包间里吧。”
“对,在包间里,不出意外,还在昏睡,她妈妈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在昏睡。”
沈君兰要过去找名姝,被警察拦住了。
“我们先过去,两名罪犯身上都有武器,你最好先等一下。”
沈君兰只好先停在原地,看着几个警察举着枪过去了。
秦淑和乔丽意外地配合,温驯地站在原地,如果不是她们手上拿着武器,身上沾了血,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她们刚刚杀了人。
警察走近她们,给她们两只手都铐上了手铐。
被锁住的瞬间,眼神交锋了许久了两个中年女人相视一笑。
警察们心里发毛,觉得这两个女人跟他们过往抓住的杀人犯不太一样。
见秦淑和乔丽都被手铐拷住了,沈君兰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直奔包间。
跑进包间,沈君兰先看到沙发上的名姝,跑过去时,不小心踩中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严阳的尸体。
沈君兰嫌弃地跨过去,走到沙发边,将名姝脸上的狐狸面具揭下来,将名姝紧紧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地说:“老婆,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沈君兰抱着名姝出去,请懂医药学的女警看了一下名姝的情况,得知名姝身体没什么问题才放心。
一旁的秦淑道:“我剂量控制得很好,她没事。”
沈君兰怒上心头,严肃质问:“名姝当你是妈妈,你当名姝是什么?给自己的女儿下药,还说得这般轻巧!”
“不然呢,我要怎样?她已经不是我女儿了,我也保证了她的安全,没让她见到什么血腥画面,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慈母,再多我也做不了了。”秦淑理所当然地说。
沈君兰咬牙切齿,低头看了眼昏迷中名姝的脸,努力平复心情。
女警劝道:“先带你妻子回去休息,后续案情我们会跟你联系。”
沈君兰向警察道了声谢,也不想在此地多待,抱着名姝就要离开,路过沈慕华的尸体时,沈君兰顿了一下。
一旁的乔丽笑说:“我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沈氏集团的人给沈慕华收尸了。”
沈君兰奇怪地看了乔丽一眼。
乔丽说:“我知道我和茜茜都很对不起你,但沈慕华也对不起我们母女,今天我杀了他,希望你不要迁怒茜茜,如果可以,请帮忙多照顾一下茜茜。”
沈君兰觉得乔丽跟自己提这样的要求有些离谱,没有理会,抱着名姝大步往外走。
真如乔丽所言,沈氏集团有人浩浩荡荡赶来了,其中几位都是沈氏集团的股东,股东们都认识沈君兰,知道她是沈慕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一个个抢着在她面前表现,沈君兰同样没有理会。
既然这伙人要表现,就让他们去表现。
走到会所门口时,沈君兰看到了仓皇赶来的宴宏博,但她已经连一句“叔叔”都叫不出口了。
宴宏博看她抱着名姝,激动地跑过来问:“名姝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说着还想触名姝的脸。
沈君兰抱着名姝躲开了,优良的教养让她保持礼貌。
她淡淡地说:“名姝没事,但秦阿姨应该要坐牢。”
“啊!”宴宏博大叫一声,往会所里跑去了。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他还是无法接受。
跑了几步,宴宏博又掉头跑了回来,近乎乞求地对沈君兰道:“叔叔阿姨都对不起名姝,以后名姝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宴宏博转身,继续往会所里疯跑。
走出会所,天已经黑透了。
沈君兰抱着名姝上了车,她思绪太过繁杂,担心开车无法集中注意,又抱着名姝坐到后座,等网上叫的代驾过来。
严阳死了,沈慕华也死了,秦淑和乔丽都是杀人犯。
如果只是上次晚宴严阳招惹了秦淑,秦淑应该不至于杀严阳,应当是两人之前就结下了什么仇怨,所以秦淑伺机报仇,又因严阳看上了名姝,所以秦淑剑走偏锋,利用名姝做吸引严阳的诱饵,终于在今天报了仇。
那乔丽为什么要杀沈慕华呢,她看到了沈慕华身上的枪窟窿,以及乔丽拿着枪,推断出沈慕华是被乔丽枪杀的,可是,为什么?
沈君兰百思不得其解。
警察押着秦淑和乔丽从会所里出来时,看见她还在,女警特地停了下,直接过来跟她说明案情,省得之后再另外电话联系。
乔丽和秦淑已经各自认了罪,乔丽承认枪杀沈慕华,但不愿意交代犯罪动机。
秦淑承认用刀杀死了严阳,并指控严阳性侵,还不停地告诉警察们:“名姝是严阳的前亲生女儿,也是严阳合法的财产继承人。”
沈君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下,心里的谜团解开了一半。
名姝竟然是秦淑和严阳的女儿吗?
这时,被手铐束缚的秦淑也挤到了车边,一遍一遍对沈君兰重复。
“名姝是严阳的女儿。”
“名姝是严阳的女儿。”
“名姝是严阳的女儿。”
……
“名姝是严阳的合法财产继承人,这就是我送给名姝的礼物。”
另一位警察将秦淑押走了,女警叹了声气,“秦淑刚刚认完罪后就一直重复这几句话,像鬼打墙一样。”
沈君兰心里五味杂陈,她还听到追着秦淑和警察的宴宏博讨好地说:“我老婆她有精神病,之前就住过两年精神病院,最近又病发了,能轻判吗?不能的话,我是她老公,我能替她坐牢吗?”
秦淑的鬼打墙声,宴宏博的讨好声都随着警车鸣笛声远去。
叫的代驾到了,沈君兰也带着名姝回家。
车上,沈君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名姝的脸颊,她不知道等名姝醒来,自己要如何回答名姝的种种问题。
名姝肯定会有种种疑问,关于她自己,关于秦淑。
还有严阳其实才是名姝的生父这件事,她要怎么告诉名姝。
代驾司机习惯跟人聊天,发现沈君兰没什么兴致后,就闭上了嘴,安心开车。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别墅。
沈君兰抱着名姝下车,张姨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太太这是睡着了吗?”张姨问。
“昏迷,出了点事。”
张姨看沈君兰一脸凝重,没再多问,只道:“今天下午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乔丽寄给你的。”
沈君兰抱着名姝上楼回房,让张姨帮忙把快递拿到房间。
将名姝放到床上后,沈君兰开始拆快递。
拆开后,里面是本有密码锁的粉色hello kitty笔记本,外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君兰,这是茜茜的笔记本,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君兰看着笔记本,犹豫要不要打开。
“妈妈……”
沈君兰听见了名姝的梦呓,将笔记本随手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去看名姝。
名姝抓着被子,脸颊快速地左右摆动,像是在奋力躲避着什么。
“老婆。”
名姝惊坐而起,一脸地惊魂未定。
沈君兰紧紧拥住名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了,老婆,我们回家了。”
名姝还陷在昏迷前的恐慌里,带着哭腔说:“妈妈想要打晕我,但是没成功,又灌我喝药,我拼命躲,没有躲开。”
“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名姝的情绪很激动,沈君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用全部的力气抱紧名姝。
被沈教授紧紧抱着,名姝渐渐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是安全的,慢慢冷静下来。
沈君兰问:“老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教授,我妈妈呢?”名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