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不见谌之双, 鞠景四处找寻。
“学姐呢?”
黎济捧着热水在等她。
“不知道,接了通电话,说有急事就匆匆忙忙走了, 但我感觉她神色不太对。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不了。”
鞠景哪儿敢打扰,“我们有约法三章的, 不能过问私生活。走吧, 医生说我没什么事, 就皮肉伤, 太冷了, 我想回去泡个热水澡。”
谌之双两次下水, 不知道缓过来没有。
鞠景是担心的,但不方便过问。
慢慢来吧。
揉着肩膀回到公寓, 鞠景颓丧的躺了会儿, 然后慢吞吞的放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半个多小时。
再擦药,回被窝暖着。
自小皮惯了,下个冷水也不至于怎样, 到傍晚她就没事人一样了,大摇大摆的到客厅做晚饭。
冰箱里存了点食材,还能整几个家常菜。
鞠景是自食其力惯了, 但也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在吃的上,也就会几个简单的菜式,随便填个肚子。
不知道谌之双几点回来,鞠景给她发了条信息询问要不要回来吃饭,数十分钟没得到回复, 猜她在忙也就没等, 留了点菜放微波炉里给她。
吃饱喝足, 鞠景找了喜剧片放着,悠闲的等着。
到八点半没见着谌之双,鞠景中途去了一趟酒吧,等到九点开业的时间,还是没见她。
连荆晓也没来。
答应了来这儿打工,不开门也应该告诉她一声的,可没半点消息。
问荆晓也没回她。
酒吧门口除了她还有不少常来的客人,似乎对不营业的事情不知情,白来一趟,骂骂咧咧的走了。
看得出,酒吧是突然关门的,没提前通知过。
鞠景有些不安,可也联系不上谌之双,只能先回了公寓。
开着电视继续等着,没想到,一等就到了半夜。
谌之双回来的时候,窗外的彩灯亮着,依稀照亮了被雪覆盖的路。
她开门又锁门,动静不小心大了些,惊醒了在沙发上睡着的鞠景。
动作一顿,神情算正常,“你怎么不回去睡?”
鞠景揉了揉眼睛,关掉电视。
“不是说让我去酒吧打工吗?我去找你,酒吧没开门,没见着你,不敢睡。”
她有什么说什么,一如既往的不会藏情绪。
哪怕是和谌之双有些隔阂的时候,还是为她担心着。
谌之双盯着她,久久的没有移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鞠景走过去,脑子清醒了点。
“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不然去泡个热水澡,我给你泡杯感冒药。”
“不用。”
声音哑了哑,谌之双收敛了视线,猛地压住她手腕往鞋柜的方向推。
没等鞠景反应过来,温润的气息就覆盖上来了,霸道的环住她。
印象里的谌之双是温婉端庄的,不会这样。
没问发生了什么,鞠景如她所愿,主动的给予回应。
“鞠景。”
轻轻的唤她,谌之双扬了扬唇,勾上她脖颈。
“今晚陪我吧。”
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也猜得到她想要寻求安慰,鞠景依然不拒绝,若无其事的咧开唇角,笑的炽热。
“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衣衫从玄关一路散落至床尾,气氛愈演愈烈,灯光昏暗,唯有帷幔飘扬。
鞠景是动情的,肩膀有伤动弹不了多久就酸痛不已,她单手撑着床榻,轻轻的落下温柔的吻,从眉间至下颚,无一不在宣告她的情愫。
她没餍足,但怕谌之双撑不住,不敢太放肆。
谌之双向来是适可而止,保持冷静的,今晚一改常态,疯狂索要,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鞠景……”
“在呢。”
安抚她的情绪,鞠景温和的回应,一遍不曾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台灯亮起,鞠景从后揽住她,脑袋亲昵的靠过去。
“要去洗澡吗?”
“晚点。”
没什么力气,谌之双不想动弹,连同声音一齐弱了下去。
鞠景担心她,摸到一把虚汗。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简洁回答,是真的连说话都不愿意了。
稍显失落,鞠景也没勉强,识趣的松了手。
然后,关灯,睡觉。
失眠。
*
鞠景醒来是中午,枕边是空的,和预料的一样。
没太在意,她揉着酸痛的肩膀往浴室去,到客厅时脚步一滞。
谌之双难得的没有早早出门,穿着她第一天来公寓时的那件在领口秀了红玫瑰的白毛衣,冷冷清清的窝在沙发上,发着呆瞅窗外的风景。
下午出了太阳,雪也停了,还算暖和。
见她脸色苍白,鞠景走过去,抬手要碰她的额头。
谌之双下意识的躲开,眼神里多了警惕,不太好相处。
“坐,我有话和你说。”
怔怔的缩回手,鞠景察觉到什么,突然心慌。
“怎么了?”
“这个。”
取出厚实的信封塞给她,谌之双的声音没平日里清晰,沙哑又无情,“你交的三个月房租,还有昨天的饭钱,你和你朋友的医药费,车钥匙,都在这儿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你搬出去吧。”
算的清清楚楚,没一点亏待鞠景的。
鞠景顿时红了眼,握着信封不知所措。
“你什么意思?我做错什么了?你哪怕和我生气也不用……”
“不是你的问题。”
谌之双蜷缩着,有气无力,“我受够了,不想继续了,你走吧,别再打扰我了。”
“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鞠景扔掉信封,“你当我是什么,你想要就要,你想要了就不要?我交了房租签了合同的,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有权继续住下去。”
“你想知道什么?”
直视她,谌之双的眼睛有哭过的痕迹,隐隐闪烁着泪花。
“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你谈恋爱,你的目的和我不一样,你自以为的对我好,可对我来说,都是负担和压力,我受够了,更不想毁了你的人生让你陪着我庸庸碌碌的过下去,这个理由可以吗?”
她是不会说重话的,即便这种情况,语气依然是柔的。
听着就让人心疼。
鞠景压根不往心里去,反问她,“既然如此,你哭什么?”
“没有。”
死不承认的态度。
鞠景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昨天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连提前通知都没有就把酒吧关门的,荆晓也联系不上,你和她在一起。回来的时候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你去医院了?”
谌之双不答,沉默的由她闹下去。
“谌之双。”
鞠景叫她的名字,视线紧随着。
“认识以来,你一直避重就轻,需要安慰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很多次我都想问你,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喜欢的是我还是那个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能够安慰的人?”
“你以前觉得我三分钟热度,喜新厌旧,我也一直以为是我的问题,让你不够安心,所以你不信任我,有所保留,我都认了。可一有事你就推开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能和你共患难的人?”
矛盾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终有爆发的时候。
“你又为什么这么有底气能陪我共患难?你知不知道……”
胸口剧烈起伏着,谌之双没能说下去,及时打住。
昨晚,父亲来找她,张口闭口除了钱还是钱,对阿晨的病置若罔闻。
她对家里的情况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关山芙上次到手的钱花的差不多了,不自己来找她,反倒是让父亲来了。
以前面对的是后妈,现在面对的,是亲爸。
她现在是崩溃边缘,理智牢牢压过情感,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鞠景是唯一会让她的情感出现偏差的人。
鞠景没退,守着底线。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坚定又自信。
如果不是谌之双不愿意提这件事,她又怎么会装作不知道?
没细品她话里的含义,谌之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神情冷然。
“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会知难而退了?”
鞠景不答,眼神表面了一切。
她非知道不可。
谌之双妥协,“好。”
*
“啊!”
进入精神科的走廊,撕心裂肺的吼声不止,一声一声刺入耳膜。
鞠景有些心惊,咽着口水透着玻璃看科室里被四五个医务人员强行按着的阿晨,拳头紧紧握着。
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即便早就知道阿晨的情况,也没办法不慌张。
阿晨如同野兽,又咬又喊,丝毫不停歇。
折磨的几个医务人员毫无办法。
谌之双面无表情的看着,麻木的不会再动容。
“他叫谌晨,是我的亲弟弟,天生耳疾,轻微的精神疾病,以前还好,可这些年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平均三四个月就会进来一次,再严重点,怕是没法跟着我生活了。”
“我父亲昨天来找我,他失了业,得靠我养着,我还有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后妈,有点钱就拿去买奢侈品,家里那点存款早败光了,从来不管我的生活,却无耻的管我要钱。”
“这就是我的生活,你看到的光鲜亮丽不过是我欺骗你的手段,剥开来看,早就腐烂了。我凭什么要求你和我共患难?”
渐渐恢复平静,鞠景松了口气,轻笑出声。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她直视谌之双投来的诧异目光,仿佛是在嘲讽自己。
“可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