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鞠景不喜欢酒吧的氛围, 黎济特意找了家环境优雅舒适的KTV,又叫上一群狐朋狗友,陪她唱歌聊天。
当然, 除了鞠景,都喝酒。
鞠景没多大兴致, 咬着橙汁的吸管有一搭没一搭的慢饮, 思绪都在别处。
全然不痛快。
黎济注意到她, 匆匆唱了几首歌就懒的点了, 将话筒交给别人, 然后到她身侧坐下。
“我说, 叫我出来玩自己又垂头丧气的,什么意思啊?你最近可越来越不像你了, 什么德行?”
认识鞠景这么多年, 她哪次不是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最近常常丧着,哪儿有半点大小姐的模样?
黎济时常感到陌生。
“没有啦,就是……”
迟疑片刻, 鞠景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想聊, 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约在这儿玩,是为了方便等谌之双。
想接她回公寓的。
黎济对她的小脾气摸的清楚,呵呵一笑。
“干嘛?谌学姐又怎么你了?”
没反驳,鞠景顿了顿, 忽的抬眼。
很认真的一句, “我想公开。”
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她和谌之双在谈恋爱。
想让乘风集团的老狐狸知道,不管有多少优秀又门当户对的男孩被塞到她手里,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谌之双。
更想让谌之双知道,无论她们在一起有多少阻拦,她都会为谌之双挡下来。
“劝你不要。”
黎济收起揶揄的语气,细细分析,“谌学姐现在是给习阿姨做代言人,我看过粉丝对她的评价,都认为她很合适,甚至和习阿姨的产品有一种莫名的合拍气场。”
“你知道的,习阿姨的产品大多针对的是事业有成的职场女性,有不少的独立宣言,谌学姐之所以能够和这些产品合拍,还得益于她有代表国家去演讲的经历,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如果你公开,谌学姐的形象会变成什么?靠着你的关系被习阿姨看中的关系户?”
“再万一她的家庭情况被扒,还有好日子过吗?”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鞠景瘫靠着背椅,气压愈沉。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高兴不乐意,她是我女朋友,我连光明正大抱她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我说你……”
黎济还想再损她几句,话到唇边,就被鞠景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一震一震的,吵的人发慌。
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不过近期工作电话不少,不能漏接,鞠景没犹豫,取了手机往安静的角落去。
慢慢接通,颇有礼貌的,“你好?”
略有些沙哑沧桑的声音传来,“你是谌之双的室友吧?”
没有任何迂回询问,开门见山的汹涌,语气不善。
鞠景意识到什么,眉眼皱的发紧。
“嗯,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谌之双的爸爸。”
谌新翰没什么好气,“就是你拟的合同让谌之双和我们断绝关系是吧?她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你告诉她,她要是再不给我我们打钱,我就去找阿晨要。”
不要脸到极致,这种话都能和外人说出口。
看来是打听清楚了,知道阿晨现在有工作,不是靠谌之双养着。
多半也是为了威胁谌之双,毕竟阿晨见着他们就发作,别说要钱了,说上几句话都困难。
一直以来,阿晨都是谌之双的软肋。
“叔叔。”
冷静平稳的喊他,鞠景勉强保持礼仪。
“合同中说的清清楚楚,谌之双欠你们的还了,从法律上来说,你对她并没有尽到义务,她也不需要继续赡养你们,不起诉就不错了。如果你再来打扰她,我会帮她请律师的。”
“你算什么东西?”
气的不轻,谌新翰也没有丝毫理亏的意思,“谌之双是给了我一百万,可阿晨呢?我养阿晨这么多年,要不是为了给他治病,我至于没钱吗?这钱他俩必须再出一次,不然咱看看到时候上法庭的是谁!”
理不直气还壮。
鞠景被气笑,“给阿晨治病?如果不是你们耽误了给阿晨移植人工耳蜗,他至于到现在还听不见吗?你搞清楚,他是残疾人,理应你们养他的,可他小小年纪的就被你们扔给姐姐了,这叫抛弃!”
论法律谈不过鞠景,谌新翰不和鞠景绕,就念叨着一句。
“不管你怎么说,不给钱,我就找阿晨。”
电话被挂断。
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声,鞠景窝火,指尖胡乱的揉着长发。
“啊!”
被她吼的整个KTV都安静了,一群人停下来怔怔的瞧她。
什么时候见大小姐这样发脾气过?
黎济愣了半秒,“你发什么疯啊?”
“学姐那不要脸的爸给我打的电话,威胁我不给钱就找阿晨,你说我气不气?”
随手拿茶几上的饮料灌了一口,鞠景给自己扇风,不停的瞎走。
“他要是真的找阿晨怎么办?阿晨可经不起刺激的,况且我爸妈还没见过他发作的模样,我怕他们会受不了。”
谌之双太敏感,如果鞠成周和习娅思真的见到阿晨发作,哪怕表现出半点震惊,她怕是都会迟疑和受伤。
何况,阿晨的情况稍稍好转,好不容易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受到强烈刺激,可能真的会被关进治疗机构。
无论谌之双还是阿晨,鞠景都不希望他们再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
思绪混乱中,有人瞎提意见。
“不然带阿晨避一避,乘风集团这种势力,想藏一个人的话,不要太简单吧?”
“反正好吃好喝伺候着,去哪儿不是去?”
“是啊,避一避风头,过阵子再回来,谁能威胁到他?”
鞠景尚存理智。
“不行,治标不治本,他们现在没有工作,就等着白拿钱过日子,肯定会和学姐打持久战的。学姐脆弱,经受不住这些,迟早要疯。还有阿晨……”
说不下去。
她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黎济野惯了,教唆她,“这种事情,以我们的处理方式,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像你说的,他会不停的找谌学姐要钱,就两种解决办法,要么,和他耗着,耗到他七老八十,走不动道,要不了钱。要么,找人威胁他,让他不敢再来找谌学姐的麻烦。”
这类人没皮没脸的,打官司请律师,根本就不会害怕。
非得狠狠教训一顿,长长记性不可。
黎济这些年没少遇到这种人,以他的德行,自然是带着朋友直接找过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偏偏遇到的是谌之双的亲生父亲,不经过谌之双的同意,怎么可能乱来?
可谌之双又怎么可能同意?
以黎济的意思,是稍微威胁一下,不动手,至少让谌新翰知道谌之双现在不是好惹的。
她有人撑腰。
鞠景愈发头痛,视线隐隐约约晃了晃。
“怎么说都是学姐的亲爸,犯法的事可不能干。学姐除了工作就和我待在一起,他肯定是接触不到的,我担心的是阿晨。阿晨现在在残疾人机构上班,平时住在酒吧的单间,两点一线,要找到他太简单了。”
“这样吧,在我想到解决办法之前,你们没事就常去酒吧瞧瞧,帮我看着他。”
“放心吧。”
为了荆晓也得天天去酒吧,黎济早和阿晨混熟了,怎么可能明知他有危险不管。
瞧鞠景一个劲喝饮料解渴的模样,黎济不由得皱了下眉。
“你喝的好像是果酒吧?”
“啊?”
怪不得喝的眩晕,鞠景松了手,摇摇晃晃的差点跌倒。
黎济手疾眼快的扶住她,满满的嫌弃。
“真行啊,喝这一点就醉了?工作了还滴水不沾,能不能和谌学姐学学?丢死人了。”
鞠景按着他肩膀,勉强站稳。
“干嘛非得会喝酒?最讨厌酒了,我爸就老喝的烂醉,我才不会像他一样。”
“呦呦呦,这会儿说这种话,谌学姐喝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口头上鄙夷着,黎济不忘掏出手机给谌之双发消息。
谌之双是秒回的消息,让黎济给她地址,自己过来接人。
约莫半小时,谌之双到了KTV。
鞠景没喝多少,还保持着几分清醒,见着她就笑嘻嘻的扑上去,揽着人的肩膀不肯松手。
“你结束了什么不告诉我?都说我去接你了嘛~”
谌之双由她拉扯,细心将人扶稳。
温声笑着,哄她,“我来接你也一样的嘛,不能给我一个接你的机会吗?”
“不可以。”
快站不稳,鞠景往她怀里倒,“得我去接你。”
执念还挺深的。
黎济看不下去,拿了她的车钥匙。
“行了行了,别撒狗粮了,我送你们。”
“谢啦。”
一个人也没法把鞠景带回去,谌之双接受了他的好意,搀扶着鞠景上车。
到了公寓,再向黎济表达几声感谢,她便拉着鞠景到沙发落座。
黎济未做停留,将私人空间留给她们。
关了门,谌之双洗净毛巾给鞠景擦脸,单膝跪在沙发一侧,腰身弯着。
长发垂落,勾到鞠景下巴。
“嗯……”
迷迷糊糊的出声,鞠景睁开眼,扯她衣袖。
隐隐的小委屈,“为什么荆晓可以随便抱你,我还得遵守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