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命大,心口处那一箭若是再偏几分就会直接殒命了,根本拖不到回宫。

  并且很奇怪的是这箭头的深度不像是从远处射入的,方向也与另外两个不同,更像是从极近的地方……

  御医被自己的发现给吓到了,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告诉顾妧。

  这种话谁信啊?

  皇上自己要害自己?

  顾妧见她突然停下,急忙问道:“皇上情况如何?”

  那御医迟疑了一瞬,还是暂且隐瞒了这件事,答道:“回禀王妃,几处箭伤都未危及要害,皇上只是因失血过多昏迷了,待下官替皇上处理好伤口,再按时服用几副方子,若是能熬过这两日,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叫若是能熬过这两日?!”那张憔悴的秀颜倾刻间变成了紧绷的凌厉怒容,盯着御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倘若皇上有何差池,尔等便得以死谢罪,听懂了么。”

  “是,是,下官定当尽力而为。”应是这么应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怕医术再高明的人,这种伤情都只能听天由命。

  哆哆嗦嗦处理完伤口,几位御医纷纷退至外面去候着了,唯有方才答话的那位在离开前,偷偷将趁开方子时写好的宣纸,折成小小一块塞进了顾妧手中。

  顾妧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视线一直停在池瑜身上不曾挪开,待到脚步声远了,她才垂眸悄然看了一眼后将纸扔进了炭盆里。

  “瑜儿,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嘶哑的声音茫然无措地呢喃着。

  她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池瑜的计划出了差池,还是说两件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顾妧抚着那张冰凉的小脸,抿紧了唇角,又缓缓松开了。

  “你终究还是没有全然地相信我是吗?到底我如何做你才会信我?你想做什么为何不愿同我说呢?非要……以身犯险么?”

  不多时那御医又端着药回来了,把药递给顾妧后,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声“下去罢”赶了出去。

  顾妧确认药没有问题后将碗放在一旁,小心翼翼托起池瑜的头枕在自己怀里,才重新端起喂至她的嘴边,只不过大半碗药进去的少淌出来的多,褐色的汁水打湿了衣襟和袖袍,留下一块显眼的痕迹。

  顾妧无法,只能唤御医重新熬一碗药来,又命人合上殿门,而后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步骤,只是这次她自己含了药,稍用力抵开紧闭的贝齿,小口小口地度进了池瑜口中。

  苦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分明是令人反胃的味道,可顾妧愣是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眼底有些许悲恸。

  这里或许是她眼下唯一能从池瑜身上感受到温度的地方了。

  太凉了,若不是那点微弱的呼吸,她甚至都以为池瑜已经不在了。

  顾妧将被褥又掖紧了一些,连同握着的那只手一起压在了下面。

  也不知道就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身子都快失去了知觉,她想着起身稍微活动一下,顺便去替池瑜倒杯热水,忽而脑中掠过一丝警觉,只是僵硬的肌肉没让她来得及有所动作,一柄长剑就先落到了她的颈部。

  “瑾亲王妃,得罪了。”

  一道劲风扑来,只感觉后颈一疼,眼前就全然黑掉了。

  来人从怀中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池瑜口里,又抵住她的下颚,不让她有机会将药吐出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躺在那毫无生气的人突然低声咳了起来,呛出一口乌黑的血。

  来人见她醒了,又递了个小瓶给她。

  池瑜没有接,而是愕然地看着倒在床边的顾妧,哑声道:“连鸢!你对阿妧做什么了?!”

  “只是昏过去了,皇上不必担心。”连鸢没什么感情地说,“皇上先把药喝了。”

  池瑜冷眉怒视着他,“谁允你擅自动手的!”

  回应她的只有两个冰冷的音节:“喝药。”

  池瑜气得太阳穴直跳,但还是就着他的手将药喝掉了,咬着牙说:“还不快把人叫醒来!”

  “皇上。”

  “朕信她,快点!”

  “皇上,事情还没查明。”

  池瑜快被他这呆板的性格气死了,怒道:“若当真是她要害朕,回宫前不是更好得手吗!”

  “连鸢你不要以为你是母妃的人,朕就不会将你如何了!”

  “皇上打不过卑职。”连鸢淡淡地说。

  池瑜一噎,顿时泄了气,无力地说:“今日一早,阿妧本不想让朕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