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为何不躲!”池瑜眼眶通红地抓住停在眼前的那只手,低吼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你那些小心思么?方才装得那般可怜是给谁看?啊?!你最好是祈求朕同阿妧没事,不然你休想得偿所愿!”

  池瑜气急败坏地甩开雨嘉公主的手,低声警告道:“我大晋不止顾小将军一人,无论你北齐打得是何主意,又是如何得知这些宫闱秘闻,都不要妄图挑拨离间,更不要激怒朕,不然就算没有顾家,朕一样能踏平你北齐!”

  说完这些池瑜便拂袖而去,一路低气压地回了寝宫,却不是长清宫,而是在她养伤时重新布置好的太和宫。

  秋雁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了正在气头上的池瑜,但目光还是不住地流连在清晰地印着掌痕的脸上,想要替她上药又没那个胆子开口,一脸的欲言又止。

  池瑜被他盯得烦了,不悦地斥道:“有话便说!”

  秋雁偷偷吞了口口水,小声道:“皇上,您的脸……”

  “啰嗦!”池瑜拧着眉瞪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秋雁连声说着,刚想跪下就被池瑜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喝道:“滚!都给朕滚!”

  殿内候着的宫人们都不敢吱声,和连滚带爬的秋雁一齐退了出去。

  待到殿门合上,池瑜这才绷不住怒容,呲牙咧嘴地轻揉着自己的脸,嘟哝道:“阿妧还真是忍心,下手居然这么狠。”

  该死的顾毅,这笔帐她一定要讨回来!

  池瑜无声地咒骂又牵动了被打伤的地方,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消停了下来,苦着脸躺到了床榻上。

  这五指印没个几日怕是褪不下去了。

  池瑜叹着气去回想方才发生的事,忆起追上顾妧时那双美眸里的惊怒与失望,还有那个迟疑了一息最终还是落下的巴掌。

  尽管只是做戏,不过那一幕怕是真的刺激到了顾妧,所以哪怕有些不舍,却还是下了狠手。

  早知道她就听顾妧的了,不唱这台戏多好。

  究其原因说来话就长了,因着她受伤养在宫内久了,承诺要给顾毅的答复便也拖了半月有余,虽然如今她暂且不必去上朝,但此事还是需要解决的,她不可能当真在没做好准备前就宣布同顾妧成婚的,亦不可能真的让两兄妹相争,那不过是对严丞相的托辞罢了。

  只是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打发,要让生性多疑的人相信也不是件易事。

  加上除了顾毅之外,还有个麻烦的小公主。

  宫宴那晚她对两人的话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法去细想,可待她冷静下来,便发现许多端倪。

  顾毅和雨嘉公主对峙时,两人明显是认识的,或者说至少小公主的确是为了顾毅才来的大晋。

  也不知道顾毅究竟是因着她和顾妧的事才有此一举,还是本就打算和北齐联姻,知晓顾妧与她关系匪浅不过是一个契机及借口罢了。

  而小公主必然是对她没什么意思的,如果是前者,那小公主只是不想让顾毅得偿所愿;如果是后者,大抵是因着能配得上北齐公主的合适人选唯有顾毅,猜测她会不得不赐婚给二人,才有此一举。

  无论是哪一种,她确实想的是让顾毅当这个北齐驸马。

  只是以顾家手握的兵权,再加上北齐的支持,朝中三足鼎立的局面必然会被打破了,届时顾家若欲行不轨,谁也无法与之抗衡。

  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将平衡维系下去的理由。

  然后就有了方才那一幕。

  顾妧本是不同意的,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想看她和那个小公主唧唧我我,更不舍得下手打她。

  可耐不住她撒娇放赖引诱讨好,才不得不顺了她的意。

  想来其实顾妧或许有别的法子,犯不着用她的笨方法,只不过那样兴许会更令顾妧觉得为难罢。

  如今戏也唱了,就是不知道过午后顾妧跟顾毅会谈成什么样了。

  池瑜时躺时坐,要么就在殿内走来走去,整个人心焦得不行,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暗了,她便立马换了身行头,像是做贼一般从后窗翻了出去,躲在不会引人注意的阴影里,一路小心避开守卫去了长清宫。

  顾妧的寝宫里就如她来坦白那日一样没什么人,应当是知晓她会忍不住偷偷前来,于是故意将宫人都撤掉了。

  不过池瑜还是不敢大意,没有走正门,而是翻窗进了殿内。

  里面烛火昏黄,炭盆却烧得很旺,顾妧就坐在软榻上翻着书,面前的小方桌上还摆着未曾动过的晚膳,一看就是在等她。

  池瑜扯了面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直接就扑进那个温软的怀抱里,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巴巴地控诉道:“阿妧,你这也太狠心了,瞧瞧我的脸,都肿了。”

  顾妧拿起早就备好的药膏,沾了一些柔柔地抹在那红肿的地方,语气心疼又无奈:“这不是瑜儿自己要求的么,若是不像些旁人怎会信呢?”

  她轻叹一声,又问道:“还疼么?”

  “可疼了。”池瑜瘪着嘴,加上肿得比另一边更高的脸,看起来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