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轻轻安抚她过后，就起身去做研究了。
田孟可坐在椅子上有些安静，她拿着那些照片反复并且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原来父亲并不是没为母亲做些什么，葬礼包括火化，无论做什么他都在。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不再去了。
也许她是误会这个人了，但只要一联想到田父让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还是觉得自己根本不想原谅他。
江凡看见她有点心神不宁，就抬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她对着江凡笑了笑，“可能是我想见她了。”
“你的母亲吗？”
“对。”
江凡没说话，从田孟可的手上接过那张幼儿园的照片放在桌子上面。晚上十二点了，这个时候大概是个正常人都去休息了。
她看着那些照片半个小时，终于感到有些麻木了。
现在的时机差不多了。
“陈安，你做我助手。”江凡对着她对面的医生说道，“记得灯不要关，随时准备记录病人的情绪。”
陈医生已经将近困得不想睁开眼睛，但江凡一句话还是让她打起了精神。
“哦，好的！”她回答后就去准备纸笔了。
江凡吩咐完毕一些事情后，把目光放到田孟可的身上。她的膝盖顶在椅子上面，把双手轻轻触碰在田孟可的脸颊上。
“可儿，我现在需要你稍微精神一点。”江凡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记得从现在开始，不要只光看那些照片的表面，你得让它把你带回到过去的某个地方。”
她也在努力这么做。
“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把那些照片里所有的场景都捡起来放进你的脑子里。”江凡的话虽然说的很坚决，但田孟可只能听到耳边如同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
她顺着把手搭在江凡的肩膀上面，但分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有点无力，还有江凡的衣服上面有一股很重的香味。
这香味闻着非常舒服，让人逐渐有些昏昏沉沉。
……没准江凡这个人的坏处就在于她太有魔力了。
可是不对啊，江凡平时都不往身上抹香水的，任何东西都不抹。
“你的衣服……”
“别管我的衣服了，你记下那些照片的顺序没有？”
“嘀嗒——”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剩下的只有大致三十秒的时间留给田孟可去思考，可江凡不想看到失败。
因为一旦顺序记错或者病人根本没有记全照片，会导致梦里的时间顺序发生错乱。
最后二十秒……
时间不多了，她还是在昏迷状态。
陈安有点看不过去了。
“江医生，如果不行的话还是及时停止吧。”陈安提示道，“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但恐怕迟了一点。”江凡用力地抱着她。
江凡看了一下钟表，剩下最后十秒钟，叫醒田孟可已经不能成为现实。
于是她把身体贴近田孟可，附在她耳边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记下了。放心，我在这等着你。”
……
不知道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之间，在怀里的那人点了点头。
“怎么样，江医生？”陈安忽然小声地开口问道，“她还好吗？”
“还行吧。”江凡的语气仍然有点不太确定，“我以为一分钟时间对她来说足够的，但是……”
但是江凡没有采取强制措施，而且估算时间出现了一些小差错。一开始只光让她记照片去了，甚至忘记告诉她在梦里应该做什么，或者不应该做什么。
“她大概要半个晚上或者更久的时间才能醒过来，江医生需要先去休息室睡着吗？”陈安认真地看向她，“病人的话，我来帮你盯着。正好我在做记录来着。”
看江凡那黑眼圈，昨天就应该一整个晚上没休息过了。陈安担心她吃不消，可是江凡还是很快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可是，你已经两个晚上没睡了吧。”
“没关系。”
她去找了一个小毯子，盖在她的身上。两个实木椅子中间是个茶几，江凡把手表上的时钟调好，又拿了一本杂志翻阅起来。
***
她闭上眼睛的瞬间，犹如置身黑暗中间。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是一个喷泉，她正躺在公园的椅子上。
喷泉的对面是一个学校，她过去读书的幼儿园。操场上的孩子们在玩耍，田孟可走到花坛那边坐了下来。
这具体是哪一天，她有点不记得了，但是似乎她的童年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在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所以她无法确定这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不管是哪天，她依然想上去告诉小时候的自己记得每天都按时回去。可惜遗憾的是田孟可这孤僻性格，她很清楚小时候的自己压根不会理睬自己。
而且似乎女孩看不到的东西，她也看不到，即使她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Hey，你就打算坐在这里发呆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来到这里很平静了而已。”田孟可低下头回答，沉默了许久后她忽然笑了笑，“你为什么在这里，江凡？”
“问你自己吧，我为什么出现在你梦里？”
虽然当时迷迷糊糊的，但是她记得江凡和她说的所有话，没准是她对那个人印象太深刻了。
或者说她本来就十分渴求着江凡出现在她的梦里面，因为这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想象而已。
“江凡，你说我要是改变了它会怎么样？”田孟可试探地问道，“那样的话我母亲就还活着。……会不会像蝴蝶效应那样？”
“不可能的，你这只是在梦里而已。不管在梦里你把这些事情改变的多么离谱，醒来以后你会发现现实就是现实，更难接受。”
“陈安医生的研究，只是让你想办法在梦里找到当年你没看到的东西而已。或者说是在一条时间轴上，那段缺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
“因为这些情况都不一定是你造成的，很可能你只是个承受者。”
江凡很认真地解释说：“我一直不同意陈安的研究，是因为如果病人自己在梦里的话会无法控制自己想去更改过去，那他们真的醒来会怎么样？”
事实证明，大多数人确实都像田孟可这样想。
幸好这会田孟可碰上的人是江凡。
“那我怎么做？”
“直接上去和那孩子打招呼，问一些你不记得的事情。”江凡回头看着她，“不过放心，她不会记得你的。”
田孟可还是有点无动于衷的意思。
“我们关系这么好呢，江凡。”她浅浅一笑，然后把身子倾向江凡的那边，“我不擅长和自己交谈，你来吧。”
“你在考验我？”江凡说完话起身了，“好吧，那我来吧。”
五岁的女孩正在荡秋千，她的各种行为都有些与世隔绝，操场上的人和声音似乎根本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好吧……江凡可是个连长大后的田孟可都能拐回来的人，骗一个小孩子对她来说当然也不在话下。
虽然说这孩子没有那么好骗。
江凡走了过来，女孩逐渐地把速度放慢了下来。
“你是家长吗？”小女孩的手势正指着操场，“他们在那边。”
“不，我是来找你的。”江凡拿出了自己的医生证明，“有人委托我来接手你母亲的事情，但是你父亲在家，我不方便拜访。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她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小时候的她把头摇了摇，然后回答了江凡：“他们会吵架，总是在吵。”
……
田孟可好像从来没和江凡说起过这个，这个线索很重要。
“因为什么？”
“不知道。”小时候的田孟可回答，“他们每次吵架的时候，我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老师布置作业还挺多，我不想因为他们吵架写不完作业。”
“谢谢你。”江凡回答说。
女孩之后见到江凡要走，然后立刻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她说：“姐姐，你会解决的吧？”
“我会的。”江凡对她比了个手势，“孩子，放学了记得早点回去。”
女孩没说话，又坐回去了。
三五分钟后，江凡回到了田孟可的身边。
“小时候的我怎么样？”
田孟可就等着她来夸奖自己，但是江凡没那么做。
颜值确实很符合当明星的条件了，就是从小就自闭。
“你记得你父母总是吵架这回事吗？”江凡提示道。
吵架几乎是每个家庭都可能会经历的事情吧？这没什么奇怪的。这在田孟可的印象里不够深刻，可能不是造成她心魔的原因。
“但是，这很有可能是你母亲走投无路的愿意之一。”江凡解释说，“你父亲还做过什么事情吗？”
她摇了摇头。
“印象中没有，在母亲出事之前，我一直拿他当我偶像来着。”田孟可犹豫了一下，“还有，你居然让小时候的我开口了。”
……
“不难嘛，我只要说我是你母亲的心理医生就行了。”
“……”她有点无言以对，“你那时候出生了吗，江凡？”
“当然，我都二十四了。”
“好吧，那接下去？”
“别逃避，接受治疗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江凡把手按在她的大腿上，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像是不听使唤了，有点酥痒，但是莫名觉得很舒服。
她抬了头，面对着江凡。
……
感觉自己在恋爱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