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追我要对我负责>第71章 、缝隙

  地下车库里的光线幽暗,车辆按着划好的车位停的整整齐齐,里面停放着的都是动辄上千万的车辆。

  阮羌将车停放在车位上后便熄了引擎,说话的语气有些冷,“到了,下车吧。”

  周则趁着垂眸解开安全带的功夫,看了眼阮羌。

  光线模糊,阮羌的一侧长发垂下,靠近周则的那一边别在耳后,留着一缕鬓角自耳前垂下,衬得原本就清楚的下颌线更加突出。此刻她的薄唇微抿,从周则的角度几乎看不清这人在想什么。

  自刚才阮羌说了那句话后,便在也没有开过口。

  自己好端端的瞎问什么,怎么就把周童的事情放在阮羌身上了。明明两个人就不是一类人呀。

  咯噔一声,安全带解开了。

  周则自知失言,耐着性子开始费力讨好,“今晚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饿了吗?”阮羌的手放在了安全带上,一副要下车的样子,“饿了我给你煮。”

  周则立即摇摇头,“我不饿,你要是饿了,我可以给你煮。”

  “我也不饿。”阮羌的手从安全带上拿开,从上衣口袋里摸了手机,随即便按亮了屏幕。

  微弱的光线在那一隅地方散开,阮羌的神色很淡,几乎是顷刻之间,车里又恢复了刚才的昏暗,催促道:“你先上去吧,我今晚有事。”

  完蛋,真的生气了。

  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她回去,怎么就偏偏选择今天。

  周则不太高兴了,可现在自己站在感情洼地上,无法指责阮羌,只得重新提议,“都这么晚了,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阮羌的语气丝毫未见不耐,可拒绝的话却是张口就来,“我家里的事,处理快的话,明天就可以回来。”

  听到是说家里,周则的眉目闪现出一丝不自然,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磨磨蹭蹭的拿起自己的包,打开车门前,忍不住叮嘱道:“那你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阮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随即目送着周则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而后发动了引擎。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了,细密的雨珠布满了车窗,后视镜上面浮现着车子后面模糊的红,刮雨器有一下没一下的工作着。

  阮羌这次回的家不是父母的家里,而是自己生日的时候,父母送的一栋公寓,虽然很长时间没有住,但一直都有人定时打扫。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先换了双鞋,脱下外套,然后拨了个号,便拿着手机,去了厨房。

  冰箱门刚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摆满了酒,白的,红的,单从价格来说,就没有便宜的。

  阮羌没有品酒的闲工夫,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的拎了瓶啤的,便合上了冰箱门。

  她的表情冷冰冰的,眼睛在看向东西的时候毫无温度,仿佛这里不是她家,而她只是一个过客。

  客厅的灯光亮的晃人眼睛,阮羌把易拉罐酒瓶放在茶几上,随即慢吞吞的把衣袖整齐的折到了胳膊肘的地方,露出来的小臂匀称纤细,腕骨凸出。

  安静的房间里面,只有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是电话一直没有打通。

  阮羌倒也不着急,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随即便翘起了二郎腿。

  电话终于通了,里面传来一道恭敬的男声。

  “大小姐,有什么事情,请您吩咐。”

  阮羌垂着眼眸,漆黑的眼睫裹着眼眶,压根看不见里面的情绪,“吩咐给你的事情不用查了。”

  那边的男人听到这话后,没有多问,只是回答了一个好的。

  “给我把周童好好查查。”

  阮羌说这话的时候,身子稍微前庭,腰背浮现出了一条优美的弧度,她的肩膀微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桌子刚放着的酒瓶。

  易拉罐的口子没有被拉开,阮羌也不急着喝,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瓶身。

  “查到什么程度为止?”电话那头的男声问。

  阮羌忽然笑了一声,这一下很轻,说话的语气却是愈发的渗人,“给我查到她混不下去为止。”

  伴随着她的话刚落,只听咔嚓一声,瓶身陷下去了一块,原本平坦的酒瓶变得凹凸不平。

  电话挂断后,阮羌便仰在沙发上,眼神漫无目的的散着,脑子里毫不以往的出现了周则今天说的话。

  ‘你会变吗?’

  阮羌难得浮现出一抹挫败感来,这种感觉不同于遇见不会解的题那么轻松,而是单纯的不知道从何下手。

  如果阿则知道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的话,这种话是不是就不会轻易说出口来。

  想到这,阮羌原本散漫的眼神一下子找到了聚焦点,认真了起来。

  因为天气冷热不定,因此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阮羌昨晚喝了好几瓶酒,便直接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头昏脑涨,嗓子发干。

  阳光透过窗户格外猛烈的刺进来,阮羌伸着胳膊挡住,等适应了光线后,这才坐了起来。

  手机已经掉在地上,阮羌捡起,想要看看时间,结果手机没电,只得去卧室充电。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回来,阮羌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充电线,索性便放弃了,打算一会儿洗漱完,直接回周则那块。

  浴室里面只放了洗漱以及简单的清洁用品,阮羌挤好牙膏后,便把牙刷塞进嘴里,便眯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人。

  脸色苍白,衣服皱巴巴的,看着一脸病恹恹的。

  这一会儿回去怎么解释。

  阮羌头疼的时候,恰好门铃声响了。

  这间公寓其实知道的人很少,除了父母还有助理知道以为,便没有其他人知道。

  可父母平常不会来这边,而小季她也给放假了。

  阮羌疑惑的同时,快速吐掉嘴巴里的泡沫,简单擦了下脸,便开了门。

  “姐姐,”她刚一开口,只觉得嗓子仿佛被石头磨砺过了一样,疼的她立即噤了声。

  周则听到她的声音后,便觉得不对劲,“感冒了?”

  阮羌嗯了一声,哑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小季告诉我的。”周则听着她的声音,眉头微微紧蹙,一脸的急躁。

  阮羌立在门口,把门遮的七七八八,周则勉强还是可以看见里面。

  客厅干净整洁,冷清的可怕。酒瓶被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

  周则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怪不得听着声音不对劲,原来是昨晚喝了酒,真是不知道爱惜身体。

  她唰的一下脱开阮羌,不顾对方的阻拦,直接进去。

  客厅里不止桌子上的几瓶,地毯上也扔了好几个。

  “姐姐。”阮羌跟在她身后进来,看着她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只得缩在原地,像个小兽一般的试探。

  周则冷着脸,捡起桌子上的酒,用拇指和食指轻捏着瓶身凹陷的地方,淡淡的说:“我看你是真的长本事了。”

  她的声音很沉,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压的人半天都喘不上气。

  阮羌低着头,像是小学生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静止了一般。

  周则像是视察一般,把手里的瓶子扔在地上。

  地毯厚重,瓶子刚落下,发出了一声闷响。

  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最近对她太好了,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脾气可以这么好。

  周则轻嗤一声,走到了沙发前,把包扔在沙发上后,直接坐下。

  “说说吧,为什么喝酒?”

  阮羌依旧不说话。

  “我大清早的过来哄你,结果就看见你现在这幅德行,阮羌,你是觉得我好糊弄是吧?”

  “不是这样的。”听到周则提起声调,阮羌立即慌了,“我就是昨晚不小心喝多了。”

  “骗谁呢。”周则毫不犹豫的揭穿,不给她留一分面子,“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昨晚走的时候在生气吗?”

  被戳中了心事,阮羌噤了声,不在说话。

  周则最讨厌的就是吵架的时候,一个人发脾气,一个人再听,这样显得发脾气的人跟个神经病似的。

  这次也是,她看到阮羌不发一言的站在那里,登时火气更大了,“阮羌,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行吗?”

  阮羌从小父母宠着,很少有人这么严厉的对她说话,现在被周则这么冲着,委屈感如同潮水般翻涌上来,压都压不住。

  “行,”阮羌蓦然直接抬头,毫不畏惧的撞进周则的眼睛里。

  “周则,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女朋友?”

  “从我们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怕你是一时兴起,和我玩玩,我拼命的想要靠近你,坐起最亲密的人,可你昨天竟然问了我那么一句话,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这个女朋友做的可真失败呀。”

  “你真觉得我是一时兴起吗?”周则皱着眉头问道:“你一时兴起到带一个恋爱对象去见我妈?”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阮羌的声音大了起来,“不相信我能保护你。”

  周则忽然之间冷笑了一声,眼里渗出一些悲哀,像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谁又能和谁是绝对百分百的信任呢。”

  周则毫不吝啬的揭露着自己的疤,露出里面还未长好的狰狞伤口,上面还留着恶臭味的脓。

  “我和周童刚出道的时候就认识,结果她差点把我送到张咏的床上。那个时候我去质问她,她告诉我,反正迟早都是要走这一条路,早晚又有什么区别呢。”

  阮羌从没有听说过这些事,现下只觉得心疼。

  那个时候的周则刚出道,认为这个圈子和其他圈子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工作,完全不知道光鲜亮丽的背后早就生出了虱子。

  她第一次知道,原本这个圈子对女生这么不友好。

  女生稍微胖了一点,营销号,黑粉各种嘲,而有些男明星疏于身材管理,却可以被粉丝夸上天。

  “所有人都觉得,女孩子来这个圈子,除了□□,没有一点点出人头地的办法,我一个人惯了,可能真的没有办法那么快的相信一个人。”

  一缕阳光直勾勾的打在她的身子,为她添上了不大不小的光圈。明明不算很冷,可提起这些的时候,她却觉得周真冷的刺骨,寒冰捅进她的骨血里面。

  她才二十出头,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和她在一起,每天容忍着她的质问。

  阮羌就应该无忧无虑地走在阳光下,肆意张扬的笑着,她可以拥有一堆的好朋友,而不是和她报团取暖。

  “你要是愿意相信我,那就等等我。”周则的眼圈已经红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如果不愿意,那就散了吧。”

  窗外的日光和煦明亮,一股清晰的白光透过窗户折射在周则的身上,为她打了一个银白色的光圈。

  她今天的穿着很休闲,长裙配着一件针织衫,长发慵懒的垂下,五官艳丽,夺人眼球。

  可此刻却是眼圈微红,眼泪半落不落的挤满了眼眶,仿佛只要她眨下眼睛,那几颗珍珠便可以滚下来。

  “姐姐,你是想和我分手吗?”

  周则抬眼,表情很认真,“我是说,我们可以静静。”

  “冷处理不就是不处理吗?”阮羌的声音有些哑,“你把一个不重要的东西放在角落,你还会记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会,你会等到它们失去色彩的那天,把它们通通丢掉。”阮羌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很冷静的说:“姐姐,该认真考虑的人,其实是你。”

  秋日的阳光并不耀眼,早晨更是有些凉,周则穿着薄衫都有些冷,现在阮羌却只穿着一件衬衫,她的身材本就瘦高,现下发丝杂乱,像是树枝上摇摇欲坠的叶子,稍微不注意,便落了下来。

  自己在和她在置什么气。

  周则有些后悔,听阮羌的声音,可能感冒还挺严重的。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神色忧愁,“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死活你真的关心过吗?”阮羌自顾自地说着,仿佛积压已久的洪水开了闸,“或者,我应该问,姐姐,你有喜欢过我吗?”

  “不是,我——”

  阮羌直接打断,“姐姐,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

  “我累了。”阮羌轻垂眼睫,微微颤了颤,像是扑朔着的蝶翼,“姐姐,让我休息一下吧。”

  周则想着她还生病,索性也不争辩,拿了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你记得去看医生。”

  “嗯。”

  房门被拉起,重新又合上,屋子里便剩下阮羌一个人了。

  原本打算回去一趟,现在中间出了这么一出,她也没有心思了,便打算回卧室睡个回笼觉。

  卧室的窗帘大喇喇的敞着,阳光倾斜而下,阮羌把窗帘重新拉上,扯开被子,准备睡一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了,阮羌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觉得脑袋胀胀的,仿佛里面灌满了水,沉的她容不得思考,只得重新合上。

  手机不知道被扔哪了,阮羌梗着手,在头顶囫囵摸起来,待摸到后,心里惦记着事情,伴随着刺眼的光,她重新睁起了眼睛。

  手机屏幕的下面已经有了好几十个未接来电。

  阮羌勉强睁开眼睛,一只胳膊半掩不掩,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指尖在上面滑了滑。

  除了周则外,还有另一个号码。

  阮羌立即起了精神,从床上坐起。

  手机闪烁着一串号码,没几下便接听了。

  “大小姐,查到了,已经给你发过去了。”声音还是昨晚那个男人的。

  阮羌嗯了一声,“有没有什么特别发现?”

  “周童一直都有引诱刚入圈的女生,把她们介绍给张咏。”

  阮羌靠在床头,脊背微垂,轻咳了一声,“未成年?她胆子这么大吗?”

  “她还没有这么大胆。”那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鄙夷,“具体的证据暂时没办法有,我给您发的那些您先看看。”

  “我待会看一下。”阮羌没忍住咳了一声,用手背倚在嘴角。

  以往电话进行到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挂了,这次却没有,电话那边一直没有开口,要不是听见呼吸声,阮羌都以为那边人有事先走了。

  “怎么了?”阮羌问。

  “大小姐,查周童的事,是老板帮忙查的。”男声听着有些吞吐,“老板让我,让我——”

  一个大男人说话婆婆妈妈,阮羌垂下压在嘴角的手,气场大到可以压到对面的人,“说。”

  “老板让我告诉你,最近抽空回来一趟。”

  “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手机的屏幕暗了下来,阮羌的长发垂在手腕上,一只手捏着山根,无奈的叹了声气。

  她原本打算找个机会,以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告诉周则。

  结果现在她爸先知道了。

  这下子难处理了。

  阮羌睡饱了,脑袋的沉闷缓了不少,她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把长发挽在后面,重新坐在了客厅。

  邮箱里面关于周童的一系列文件都躺在里面。

  阮羌翘着个二郎腿,慢悠悠的看着。

  里面记录的大多是一些是不痛不痒的事情,什么替身呀,和谁在一起又分手呀,劈腿。

  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

  阮羌合上手机,脑子里仔细盘算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周则把那个女孩子带过来,肯定是在那边遇到事了,至于是什么事情,阮羌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张咏。

  她低头,重新发了个消息,打算好好查一查张咏。

  海城的气候已经到了十一月末了,树叶已经掉的彻底,街上好多人穿上了棉衣。

  阮羌的感冒越发严重,本来打算今天去医院,结果接到消息,周童会和张咏会面,在上次她和周则吃饭的会所。

  她穿了件衬衫,外面套了个厚点的大衣,下面穿了件宅口的牛仔裤,双腿笔直修长,很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

  只是在她临出门的时候,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是周则的微信。

  阮羌掀起眼皮,重新将手机摁灭,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