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云推着小电驴来到车旁,敲了敲紧闭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果然是齐荆楚。
虽然季轻云早猜到答案,可看到齐荆楚的一瞬间还是怔了怔。
齐荆楚嘴里居然叼着一支烟。
在季轻云印象中,他从来没看过齐荆楚抽烟,也就很自然地以为齐荆楚不抽烟。
如今看到这一幕,惊讶之余,又想起许映躺在医院里的原因,季轻云手比脑子快,倏地伸手拿走了齐荆楚嘴里的烟。
齐荆楚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呼出最后一口烟圈,眸光深沉地注视着季轻云。
“……”
季轻云也傻了,看了眼手里的烟。
潜意识反应害死人啊。
“那啥,吸烟有害健康。”
齐荆楚挑了挑眉毛。
“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种话?”
语气平淡,眼底却满是玩味。
“正义路人。”季轻云一本正经道。
“呵。”
“不然还你好了。”
季轻云无奈,把烟递了回去。
齐荆楚没有直接接过烟,而是先控制住季轻云伸过来的手腕,再抽走他手里的烟头,将其摁灭在车上的烟灰缸里。
被控制的感觉让季轻云有些惊慌,勉力想要挣脱,可下一秒手中便被塞进了一个方形盒子。
齐荆楚也松了手。
“礼物,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齐荆楚深深看了一眼季轻云,“生日快乐。”
“谢,谢谢。”季轻云下意识抽回手,还有些懵,“可这礼物我……”
“不想要就扔掉吧。”
齐荆楚目视前方,说完也没再给季轻云任何拒绝的机会,升起车窗,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缕车尾灯光。
季轻云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只能听见几声硬物撞击木头的声音,实在不好判断里面是什么。
扔当然是不会扔掉的。
要是里面有啥贵重到闪瞎眼的东西的话……
那就再找机会还他吧。
结果回到家里拆开包装纸一看,季轻云人傻了。
那是一个底面面积大概半张a4纸大的长方体木盒,看上去有点像魔方,可以旋转拧动,盒子里则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试了几次,季轻云发现随意乱转是无法打开盒子的。
他不由苦笑,齐荆楚这是为了考验他的智商吗?
打开之后不会还弹出一个恐怖吓人的小丑来吓唬他吧。
虽有点哭笑不得,季轻云还是被激起了好奇心,盘腿坐在客厅翻来覆去地捣鼓了快两小时,终于听到“咔哒”一声。
由于生怕真有什么会突然弹出来,季轻云深呼吸一口后,才小心翼翼推开盒子。
里面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而是放着一台最新型号的手机。
季轻云一愣,看了眼手旁屏幕快碎成蜘蛛网的自家手机。
上次在戊庚山,他的手机屏幕被杀手老大砸出了几条裂缝,不过因为还能用,季轻云就没太管它。
直到最近裂纹越来越多,季轻云才考虑要不要换台新手机。
齐荆楚这礼物,可算是相当及时。
开机之后,季轻云惊奇地发现,这手机里居然自带一个绝不可能是出厂配置的app。
这个名叫“野猫模拟器”的app,图标是一只仿佛在瞪人的黑猫。
季轻云在app store搜了一圈,都没找到这款app。
好奇心驱使下,季轻云点开了app。
黑屏之后,画面上出现一只二次元小白猫,在慵懒地舔着爪子,背景则是一个看着破破烂烂的猫窝。
莫非是一个养成类小游戏?
季轻云戳了戳小白猫,小白猫的头顶马上出现两个“外出”和“背包”两个选项。
季轻云点击背包,里面空空如也。
再点击外出,小白猫便来到一片草地上。
季轻云戳到哪儿,小白猫就跟着他走到哪。
在空荡荡的草地上瞎逛了一圈后,突然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入了画。
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全身黑得跟在墨汁里滚了八百圈似的黑猫,暂时只能看到后背,粗壮的猫尾巴正规律地摆动着。
季轻云心想这大概是小白猫的朋友,于是操控着小白猫走过去。
黑猫似乎感应到小白猫的靠近,转过身,一双青色的大眼睛闪烁着冷光。
季轻云想起app的图标。
难道这只黑猫才是主角?
季轻云试着戳了戳黑猫,黑猫头顶并没有出现任何选项,黑猫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他能操控的只有小白猫。
反倒是小白猫因为他的乱戳,居然主动蹭了上去,和黑猫贴贴撒娇。
咦?小白的猫设这么主动的吗?
猫咪难道不是应该走高冷路线?
此时屏幕上突然出现提示框,要求给小白猫起名。
季轻云也没多想,随手输入“小白”。
然后小白猫头上便多了个名字。
再一瞧,黑猫头上也多了两个字。
小黑。
季轻云:……
这系统跟他一样的随便啊。
小黑倒似乎的确是猫系高冷,面对小白的贴贴,撇开头爱答不理。
季轻云玩心起,又操控小白靠过去,发现靠近黑猫会自动弹出几个动作选项。
季轻云毫不犹豫选择“蹭蹭”。
收到指令的小白热情地把头埋进小黑脖子的毛里,又一路蹭到小黑脸上。
小黑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在生气,黑色的毛毛似乎比之前炸开了一点。
就在季轻云好奇小黑会如何反应,会不会一个暴怒掀翻小白时,小黑竟然回头凑了过去,亲了小白一下。
黑色大尾巴还勾住小白细长的白色尾巴。
坐等看好戏的季轻云:??
啊这,说好的高冷呢?只维持三秒就崩猫设的吗?
与此同时,身处高级公寓的齐荆楚,同样没有入睡。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紧紧贴在一起黑白二猫,露出嘲讽的笑。
季轻云,你还真会扰乱我的心。
济新研发部最近新开发了一个app开发工具,齐荆楚心血来潮加手痒,便随手开发了个小游戏。
完成后又觉得好笑。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幼稚了。
齐荆楚本打算把这个app删掉,却在得知季轻云的生日快要到时,神差鬼使之下,将其安装到一台新手机里,并放进机关盒中,包装成了礼物。
其实他一共准备了两份礼物,本不打算把机关盒手机送出去。
可就在季轻云抽走他嘴里的烟的一瞬间,断了把另外一份送给季轻云的念头。
齐荆楚拿起书桌上那个包装精致的小方盒,打开,里面装的正是季轻云的玉葫芦。
他本想借着把玉葫芦还给季轻云,算是就此切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既然季轻云费劲心机拒绝他,他也不想强求。
人生快三十年,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偏执的人。
可如今是季轻云你偏要越界,偏要解开重重机关拿到手机,偏要点进app用小白猫招惹我的黑猫。
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赖在我心上赶不走。
那你就别怪我不放过你。
想到这,齐荆楚冷笑着将玉葫芦握进手心。
*
由于沉迷“野猫模拟器”,季轻云直到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睡倒在客厅沙发上。
感觉没闭上眼多久,又被“哐哐”的砸门声惊醒。
季轻云半闭着眼摸到门前,刚打开大门,便被眼前于凝斐过于普通的毛衣牛仔裤打扮,吓一激灵。
“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朴实无华?”
“去当工作人员总不好穿得过于抢风头吧。”于凝斐没好气道,“我就猜你会睡过头,特地让司机绕过来找你。”
季轻云终于想起今天要去赵梓增的画展,赶忙冲进洗手间收拾。
上车后,季轻云发现周小壮已经坐在最后排,仰面张嘴,睡得正香。
“唉,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的。”于凝斐气闷道。
季轻云被于凝斐的口气逗乐了,“于大美女这是提前体验了一把当妈的感觉吗?”
于凝斐听罢立即一记眼刀甩过来,“滚你丫的。”
“为什么你好像特别重视今天当工作人员这件事?”季轻云问。
“毕竟是美协主席的画展嘛,出席的可全都是业内大佬,不少还是各大美院的教授老师,班里其他人都可积极了,就你俩憨憨不当回事。”
于凝斐嘴上嫌弃,却贴心地扔过来牛奶和面包。
周小壮闻着味醒过来,一边睡眼惺忪,一边狼吞虎咽。
三人赶到西悦城顶层时,精英班的同学果然已经全员到齐,忙得不亦乐乎。
季轻云总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从他走进会场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追着他不放。
环顾四周,猝不及防与站在角落的蔡若天四目相对。
被发现的蔡若天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头微微向下倾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轻云,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标准的“库布里克凝视”
季轻云被盯着一阵发毛。
怎么感觉蔡若天越发神经质了?
然而没等他细想,季轻云又被于凝斐拉走忙工作去了。
除了画展,赵梓增还会在下午进行一个小型讲座。
季轻云忙完手上的工作,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也溜到了讲座会场角落。
尽管季轻云一直认为赵梓增是个沽名钓誉、装腔作势的人,但季轻云不得不承认,赵梓增不疾不徐的语速,深入浅出的讲解,的确能让人静下心来,沉浸在他讲的内容中。
讲座结束,观众鼓掌,季轻云从赵梓增营造的氛围中抽离,扭头一看,才惊觉蔡若天竟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
“嘘——”
蔡若天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死死盯着季轻云。
“安静一点,先听我说,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蔡若天说着,抓过季轻云的手,将一张小纸条放进季轻云的手心,然后合上季轻云的手。
“虽然迟了,但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说完,蔡若天咧开嘴笑着,整个人的气质愈发阴郁怪异。
季轻云只觉得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