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涯与池月及的订婚宴盛大得有些过了头。
大概是谢池两家谁也不愿意矮对方一头,更要铆足劲证明自己这个“豪门”名副其实,或许还有些池月及的原因——他总不会说自己和谢相涯的婚姻很可能是一厢情愿的结果。
在订婚宴的当天,池月及睁开眼就开始觉得高兴。
其实像他这样高兴,反而很不像他。
陆询作为对他曾经了解甚深的朋友,尤其不能理解他一头栽在谢相涯身上的缘由。
池月及自诩是个高明的猎手。
可现在分明是他被自己选定的猎物所俘获。
池月及没向朋友解释这件事。
他只是沉浸在众人的恭维祝贺声中,隔着人群静静看着被簇拥在中心的心上人。
谢相涯是个只要星光所在,就一定会熠熠生辉的人。
众星捧月、游刃有余。周围的星子越多,谢相涯就越耀眼,越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池月及带着笑在看,陆询在旁边说了一大堆话,他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看谢相涯的眉眼,看谢相涯的微笑,看所有自己能看到的,包括想象到昨夜被束缚时的快感。那些东西让他抛下了一切,好像他不姓池,也没有爱上谁。
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可池月及仍觉得他更享受现在。
他最喜欢听今夜的人说:“你和谢相涯很相配。”
然后他自鸣得意,却不愿表露,于是含着清浅的笑,好似无波无澜地应答:“谢谢。”
实际上早就欢喜得不得了。
他和谢相涯从前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任谁也猜不到,他会对谢相涯一见钟情。
是啊,池月及想,他当时怎么错把钟情当作了欲望?
否则他应该更早就站在谢相涯身边,更早躺在谢相涯的身下。
他有些可惜,有些惆怅,但那很快也被他抛之脑后。
因为谢相涯向他看了过来,迎着明亮的灯光。
池月及立刻动身,他抛下还在啧啧感叹的陆询,一步步坚定不移地走到谢相涯身边。
人群散开一条通道,或许有人心生羡慕,或许有人心生嫉妒,那些注视而来的目光里有多少善意又有多少恶意,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谢相涯一个。
他在谢相涯面前停了下来,然后眼见着谢相涯向他伸出手。
池月及怔了怔,他藏着笑意,好似很矜持的而又不得不牵上谢相涯的手。
触碰到的刹那,他心跳得飞快,而他一字不发,正如谢相涯也沉默。
他们无声的并肩,站在台下,听着各自的家人在台上陈词祝贺,看灯光绽放,听周围激烈又喧嚣的掌声。
谢相涯将他牵上了台。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和谢相涯交换了戒指。
套在彼此的中指上。那是个宣称“订婚”的位置。
那一刹那池月及有些恍惚。
他仰头望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朝思暮想、醉生梦死般的男人。
他意识到,他得到了秦奚都没能得到的东西。
一个婚姻。
因为他是池家的人,他有谢相涯愿意低头的利益。
可他并不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可怜,他反倒庆幸,庆幸他是这样的家世,庆幸那次的宴会上,谢相涯没有忍住和他做爱的冲动。
他不该这么想,池月及明白,他这样想,是很廉价的,是违背家训的。
然而他无法控制这么想。
主持订婚礼的司仪恰到好处地笑了笑:“那就请两位接个吻吧?”
接吻……
谢相涯垂下眼帘,在池月及的唇瓣上停留了半秒。
他们的接吻次数不少。但每一次都满载欲望,性欲、情欲,是欲望的另一种表达。
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如果做了,那将是谢相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不是没有亲吻过秦奚。
但那还是不同。
他的吻往往意味着“即将做爱”或者“正在做爱”亦或者“做爱结束”。
谢相涯的人生过得花心浪荡,风流得连吻都只与性相关。
然后他低下头,在池月及的唇上亲了一下,就一下,池月及便丢盔弃甲,张开唇去迎接他。
于是他们拥抱着接吻。
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而池月及意识到这一点,痴迷得无以复加,好像在这个吻之后,愿意为此付出所有。
——————
陆询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好友。
池月及这样的人,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大概任何自私、任性的事物都能用来代表他。
陆询第一次见到池月及这样噙着笑和人牵手。
谢相涯接待了多少位宾客,他就乖乖站在旁边多久,长发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浅淡的光色,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的漂亮。
等轮到陆询的时候,陆询憋了一下,然后他神情古怪地对谢相涯说:“别做对不起他的事。”
谢相涯多看了陆询一眼:“噢?”
是一声语调莫名的反问。
陆询说:“别以为月及喜欢你,我就会怕你。谢相涯,我陆家虽然不是那么厉害,但你要是敢做坏事,我肯定是会教训你的。”
谢相涯还没说话,池月及先表达不满:“胡说八道什么。”
陆询梗着脖子:“我在说心里话,你也太喜欢他了,你看看今天,你脸上什么时候没笑过。”
“我一直笑都不行?”
“笑那么久就是有问题!”
“我高兴我还不能笑?陆询,你不讲道理。”
“谁不讲道理了,明明你不讲道理——”
“不好意思,”谢相涯微笑着打断他们,“你怎么好像确定我一定会做坏事?”他问陆询。
陆询瞥他一眼,阴阳怪气到:“因为我知道谢少的那些光荣事迹啊,喔,应该说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啧啧,听说有人金盆洗手、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来着。不过好像还是出轨了哈。”
“……”池月及瞪他,“陆询!”
然而谢相涯并没有生气。
谢相涯只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是啊,谁让我这么好勾引。”
——————
当天夜里谁也没有回去。
他们就在浴室里开始做爱,裤子脱了一半,池月及先是在门口的地毯上跪着给谢相涯口交,等被射了个满脸,他又被谢相涯拽起来,推坐在盥洗池旁边的平台上。
好在最近天气不冷,他光着屁股坐在上面,仅仅是觉得有一点点凉。
然后双腿被分开,谢相涯只捅了两下他湿得不行的花穴,就挺着鸡巴直接操了进去。
这一次谢相涯操得很深很重,几乎是一进入就盖过了以前的任何一次力道。
池月及被这一开始就如此猛烈地操弄操得有些失神。
他沙哑地叫、喘息,哽咽,逼里一直喷水,喉结无助地颤抖。
“深、唔好深!老公……老公操得好棒……好喜欢老公操我、啊!”
他很快被脱完所有的衣服,谢相涯将花洒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把他浇了个满身,让他浑身是下都是水了,却还恶劣的留着脸上浓稠的精液。
池月及又夹着花洒喷进去的水被谢相涯操了。
这场混乱的,甚至可以说凶狠的做爱持续了很久,从浴室到茶几,再到阳台,这间屋子能被利用的地方都被谢相涯利用过。
最后谢相涯是把他压在地上射出来的。
池月及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婊子,躺在地毯上大张着双腿,被男人反复进入花穴,捣进子宫,失神地高潮,又被内射,抵达快感的最终时刻,他看见撑在自己头侧的手臂,结实又充满力量感,上面沾着的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池月及什么都没想,他被内射的时候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控制不住去舔谢相涯的手腕。
他觉得谢相涯今天很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幸福的同时又很空虚。
谢相涯倒是压在他身上舒舒服服地射了很久,最后抱起他,叫他一个人进浴室洗漱干净。
他们最后躺在了一张床上,难得做爱之后床是干净的,没有变得一片狼藉。
池月及躺在谢相涯身边。
过了一会儿,他哑着嗓子说:“谢少,你今天操得很不一样。”
没有玩多少花样,也没有打他屁股,和最开始偷情的时候相比,也就粗暴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谢相涯问:“你不喜欢?”
“喜欢啊,”他笑,“你怎么操我,我都喜欢。”
然后他莫名其妙追问了一句:“谢少,你也这么操秦奚吗?”
谢相涯把床头的灯光调暗了一点,撑在他一侧问:“想说什么?”
池月及想了想,他说:“我也不知道。老公……”他换了个称呼,试着靠近了些,“如果……秦奚没有出轨,他没有背叛你,你是不是会真的一直和他在一起?”
谢相涯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会。”他说。
谢相涯挑了下眉:“为什么?”
他舔了舔唇:“因为和秦奚在一起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噢?”
“我以为你会很嫉妒,”谢相涯说,“和秦奚在一起的时候,我做过很多从来不会做的事情,包括做爱时的方式。我现在对你做的,是我和秦奚一起的时候不会做的。”
“因为我这么对你,是我想这么对你,而我怎么对他,基于他想不想要。”
池月及觉得自己真的该嫉妒的,他看着谢相涯笼在阴影里的眼睛,忽然说:“老公,我刚刚洗澡的时候没有把你射进去的精液洗干净。”
谢相涯难得怔了怔,发出声笑:“什么意思?”
他抬起眼帘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可能是一时的新鲜感,离经叛道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超出常理去做事,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你觉得公平吗,池月及,”谢相涯在他旁边发问,“有些事情我对秦奚做过,但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对你做。或者有一天我会做,但秦奚很快就得到过,而你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才能拥有。”
池月及有几分钟没有说话。
他像是在规划自己的回答,以至于双眸都有些失焦。
然后他说:“如果你和秦奚一直在一起,而他没有背叛你,我不会觉得痛不欲生,也不会为此丧失自我,我大概只会觉得遗憾。如果,我想过如果我不是我,我和秦奚是一样的出身,他先我一步认识了你,那我会不会有能够完全抢走你的自信?”
“我觉得我还是会有,因为他真的不爱你,你也真的不爱他。”他偏过头看向谢相涯,“他要你做的事情不是你的本意,而你之所以做,不是因为你爱他,是因为你爱那种超出常理的感觉,你大概就是在某种时刻觉得他还不错,所以想尝试一种从来没尝试过的游戏。”
“就算那只是游戏——”
“如果,”谢相涯忽然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没有这个家世,只是个爱玩的人渣,那你爱我什么呢?”
池月及笑了笑:“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谢相涯,我大概就是爱你是个人渣。”
“……你喜欢这样?”谢相涯也笑,“那我以后当着你的面出轨应该也不算做错?”
“不,我不接受。”
池月及毫不迟疑地否认,“我只是爱你很爱你自己的样子。就算你不是谢家的人,我也还是会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又道,“你刚刚说你对秦奚做过的事情,也许不会再对我做,也许要在很久以后才可以,而你问我公不公平。老公,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问爱我的人公不公平。因为我一定确认,就算再不公平,在爱我的这个前提下,他绝对不会想起公不公平。”
“所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