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婚期定在了九月, 国子学放授衣假的时候。
毕竟,大将军家的未婚小夫婿还要上课…
傍晚,国子学门开, 到了散学的时辰。
三个少年并排跑出来, 各拎着自己的书箱。
杜文蹊跑在前头, 转身倒着跟他们说话, “咱们三个又一块儿上课了, 你不在少了好些乐趣!”
回到国子学上课已经快半个月了, 生活回到从前, 的确很不错。
如果没有这些沉重的功课的话…
唐怀芝把书箱变成双肩背好,原地蹦了蹦,叹道:“今儿咱们好好玩个痛快!”
庄满激动地跟着蹦, 书箱叮铃桄榔地响, 那些可怜的功课大概都跟着折页了。
他们今晚要去酒楼设宴、吃酒,狂欢到深夜!
“等小唐成了亲, 便是不一样的阶段了!”杜文蹊如是道。
“要顾念着世子妃, 难免忽略咱们这些兄弟!”庄满如是道。
“婚前最后一次折腾,一定要折腾个狠的!”唐怀芝如是道。
离京这两年, 杏花楼因为出了上次的事情, 经营逐渐困难。
年初被贺询初的父亲贺老王爷收购,改造一新, 比以前更繁华几倍,改名作“百花楼”。
一楼大厅宾客满座, 二楼是风格不同的雅间, 三楼则是单独的一番天地, 流水顽石瑶台胜景,极受欢迎。
唐怀芝定了今晚的三楼, 跟好友尝美食品美酒。
二更后,酒楼后面逐渐热闹起来,丝竹声暧昧婉转,宾客倌人调笑尽欢。
酒楼伙计端着酒壶进来,见礼道:“各位少爷,今儿玩得可好?”
杜文蹊挥挥手,“不错,当赏!”
伙计乐呵呵接过赏银,又道:“本店刚得了一副马吊牌,南疆玉石做的,精巧得很,各位少爷要不要玩玩?”
“好,”杜文蹊痴迷打马吊,当即道,“快快摆上!”
京城少爷们喜好的消遣:斗鸡、斗蛐蛐、打马吊。
京城马吊规矩复杂,牌面也多,玩起来很有性味。
八仙方桌上,一套玉石雕的马吊摆在四方,旁边树枝形落地灯照在上面,倍加油润。
他们仨拽着酒楼伙计一起,正好够数。
“这套玩意儿真不错,”杜文蹊抓着两张牌敲敲,“听这声儿,舒坦!”
“摸着也润手,”庄满摸起一张牌,看了一眼,叹口气打出去,“东风!”
唐怀芝那边则喜气洋洋,“快胡咯!”
那边,小伙计哭丧着脸,“等等,我咋多一张牌?”
三个人急忙凑过去,歪着脑袋一起数。
数了好几遍,真是多出一张来。
“重来吧。”杜文蹊把牌推倒。
唐怀芝扁扁嘴,跟着洗牌,“刚才可都是好牌啊!”
又来几轮,小伙计终于弄清楚摸一张打一张的规矩,能陪着吆喝两声了。
“等等,”他突然又眉头紧皱,“咋又少了一张?”
三个人又凑过去帮忙数牌。
掌柜进来送酒,小伙计像是看见救星,急忙站起来,“掌柜的,您来吧,小的太笨了。”
掌柜赶紧摆摆手,“这玩意儿我也弄不明白,可别惹人笑话了。”
这…
咋办?
三缺一!
很严重啊!
杜文蹊心里痒得不行,问道:“你们有会打马吊的么?过来凑个数也成啊!”
掌柜怕得罪贵人,急忙道:“小店伙计都笨得很,这样吧,给各位少爷叫几个小倌过来,他们都会。”
小倌儿?
不好吧…
庄满小声嘀咕,“咱还没…叫过小倌儿呢。”
家里六哥管得严,庄满一直好奇叫小倌儿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想,的确有些…不妥。”杜文蹊道。
杜文蹊作为丞相幼子,宠爱之外也受管束,京城好些富家子弟十几岁便进瓦舍叫小倌了,他们仨一直很好奇。
唯一一次跟小倌打交道,好像是小时候那次误爬房顶,被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倌拎着扫帚追…
但是…
三缺一啊!
十万火急啊!
有人就上吧!烟单听
毕竟是自己作东,总不能不让宾客尽兴。
再加上微微有些醉意,唐怀芝脑袋一热,拍拍大腿,“叫个小倌进来!”
……
伙计连连答应着,欢天喜地地便出去了。
一会儿,雅间儿门从外头推开,进来个打扮妖艳的妇人,夸张地福了福身,开口便带着欢喜,“老太婆给世子爷请安,给各位少爷请安。”
回身打个响指,一溜漂亮的小倌排着队进来。
都精细打扮过,有风流的,有妩媚的,有素雅温柔的,还有个小倌是淡淡的眉眼,举手投足带着些才子的孤傲。
“咋叫这么多?”唐怀芝惊呆了。
妇人大概是瓦舍的管事,挨个儿跟他们介绍那些男孩儿。
“掌柜说少爷们要打马吊,我们这几个男孩儿都是略会一点儿,怕他们笨手笨脚惹贵人们生气,便多叫了几个,您轮换着挑嘛。”
有道理。
管事接着介绍道:“这是小姜,不仅马吊打得好,功夫也…相当好,您懂的。”
小姜是个玲珑的性子,上前福了福身,便要来抓唐怀芝的胳膊。
唐怀芝显然不懂妇人口中的“功夫很好”是什么意思,闪开他的触碰,后退一步,仔细打量他,“瞧你细胳膊细腿的,竟然还会功夫,果然人不可貌相。”
小姜:……
小姜干笑一声,“啊哈哈,是啊,略…略知一二罢了。”
妇人又拽过来一个男孩儿,“这是小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气儿高,一般的客人可请不到他。”
小宁表情淡淡的,微微福了福身,便没再开口了。
妇人又继续介绍,“这是…”
“好了,”杜文蹊摆摆手,“你下去吧,把门带上。”
妇人忙不迭地点头,快步退出房门,还不忘嘱咐一句,“好好伺候各位少爷们。”
小倌来了,在面前站了一排。
人凑齐了,唐怀芝却不知所措起来。
这样…真的好么?
有些想青蓝哥了…
他揉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
花枝招展的男孩儿就在对面,殷切地盯着唐怀芝看。
可是…
不好吧…
都是男孩儿啊…
可是…
等成了亲,便不能光明正大看其他男子了…
虽然,唐怀芝这十几年来,除了罗青蓝,对其他男子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
毕竟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不一样吧。
反正…就是不一样!
成亲前就是要多看漂亮男子!
再者,打个马吊而已,注意力都在牌上,谁看人啊!
杜文蹊搓搓手,“快,小姜先来!”
小伙计如蒙大赦,殷勤地站在旁边帮忙摆牌阵。
人多起来,花样便多了,车轮战,谁输谁下场换人。
“垫底儿的往脸上贴纸片?行不?”唐怀芝兴致勃勃道。
众小倌纷纷点头。
半个时辰后,众小倌大概轮换过一遍,并且脸上都贴满了纸片。
唐怀芝跟杜文蹊稳坐榜首,脸上干干净净。
“国子学若是开设马吊课程便好了,”杜文蹊感叹道,“我肯定能拿甲等!”
玩得累了,又传伙计上了些吃食,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东西说笑。
小姜端起酒杯,“咱们敬世子爷一杯,敬祝世子爷同大将军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这话可是说到唐怀芝心里去了,他喜滋滋地端起酒杯,“多谢诸位今日相陪。”
好友要成亲,庄满今儿喝了不少酒,心里有些感慨,“舍不得小唐成亲啊!”
唐怀芝知道他怕兄弟间生疏,捏捏他的肩膀,温声道:“成亲了咱们也还一起玩,还得一起上学呢!”
也对,还有功课呢!
庄满猛地坐直了,“时文功课忘记做了,明儿杨先生要看的!”
“哎哟!”唐怀芝拍拍脑袋,“我也忘记写了!”
杨先生要气坏了!
都忙着成亲呢,谁还顾得上做功课?
成亲也免不了功课么?
出来玩的好心情暂时被功课占领。
杜文蹊他们跟几个小倌开始投壶,唐怀芝提不起兴趣,独自坐在旁边。
惆怅一会儿,唐怀芝脑筋一转,突然看向那个叫小宁的小倌。
他嘿嘿一笑,道:“小宁,你真是本世子见过很有才华的男子,人机灵,马吊打得也好。”
小宁很轻地弯了弯眼睛,脸颊有些泛红,“世子爷谬赞了。”
“哪有哪有,就是有才嘛!”唐怀芝皮笑肉不笑地拿过自己的书箱,取出笔墨纸砚,亲自摆在旁边的方桌上。
小宁疑惑道:“世子爷是要作诗么?”
唐怀芝摇摇头,“非也,非也!”
他拿起青蓝哥给买的顶顶好的笔,饱蘸墨汁,递给小宁。
小宁接过笔,表情略微有些羞涩,还带着些许遇见知音的感喟:“世子爷是要…小的来做?”
“啊,”唐怀芝点点头,黑眼珠贼溜溜地转了转,“你做。”
小宁笑笑,刚要铺开宣纸,唐怀芝突然伸过来一本书册,书页破旧磨损,封皮上赫然写着“时文”二字。
他贴心地帮小宁掀开那本时文册子,抱拳道:“国子学时文功课,很简单的,拜托了,小宁先生!”延杉停
小宁:“……”
小宁:“???”
小宁:这要加钱的吧?
看着小宁脸上精彩的表情,唐怀芝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肩膀,又殷勤地端来一盘葡萄,一碗酥酪,“先吃点儿东西,功课不着急的,今儿晚做好就行。”
小宁:……
小宁用手压了压书册,无奈地道:“世子爷放心。”
“靠谱!”唐怀芝满意地拍拍小宁的肩膀,“谢啦!”
一转头,杜文蹊跟庄满一脸无语地盯着他看。
唐怀芝挑挑眉,“干啥?”
杜文蹊对他竖竖拇指:“小唐,杨先生要感动哭了。”
庄满朝他挤挤眼睛:“小唐,能不能跟小宁商量一下,把我的功课也帮忙做了?”
小宁:……
加钱谢谢!
这次时文功课很有意思,讲的是古代“举案齐眉”的典故,让各人作文以抒发观点。
小宁思考一二,用笔尾戳戳下巴,落笔写字。
唐怀芝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疑惑道:“夫妻之间,为啥要讲究这么些礼数?这样一来,岂不生疏?”
小宁放下笔,娓娓道:“小的以为,夫妻要携手走过一生,其间难免磕碰,彼此敬重些,方能长久。”
马上便要同青蓝哥成为夫妻…夫夫了,这些成亲后的事儿,唐怀芝却是真没想过。
让小宁这么一说,反而来了兴致。
长久?
会不长久么?
会有不长久的…可能么?
他突然有些失落。
“可是千人千面,没有打打闹闹也能长久的夫妻么?”他问。
寻常孩子窥探夫妻之道,都是在各自的父母亲人身上,他…好像没有这个机会。
小宁浅笑一声,“小的在瓦舍见过不少人,看起来能夫妻长久的,大都是那些相互敬重甚至有些疏远的。”
“情意愈浓,愈消耗心力,在意滋生争吵,多少夫人受丈夫厌倦,一片痴心却遭到抛弃…”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眶有些泛红。
庄满突然插嘴道:“这个放心,这些年我们都看着呢,便是他娘亲不要他,大将军也不会不要他!”
这倒是有些道理…
唐怀芝哭笑不得,“我娘亲也不会不要我!”
心里突然便松快了一些。
那可是青蓝哥啊,而自己是唐怀芝啊!
唐怀芝怎么能对青蓝哥有这种猜疑呢?
不能!
他突然想自己做这次的功课了,以往时文功课写得艰难,这次却有好些想写的文章。
好像突然有些开窍了…
吃完这碗酥酪便过去写。
他端着瓷碗,把脚翘到桌几上,美滋滋地慢慢吃着。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雅间儿门从外头推开,进来一个人。
小宁瞬间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
东郊大营。
将士们都睡了,旁边空地上,罗青蓝跟庄蔚对坐着。
面前篝火爆出火星,上面架着烤肉架,几块羊排滋滋冒油。
“怀芝不在,肉都不切了,”庄蔚拿起一块烤好的羊排,“这么老大一块儿,怎么啃?”
“不吃我吃,”罗青蓝把他那块羊排抢过来,使劲儿咬了一口,“娇气!”
“谁娇气,你这是偏心!”
庄蔚忿忿道:“心里就一个怀芝!”
罗青蓝笑笑,拿起一块烤好的羊排给他,“老子心里有你,都是你!”
“哎哟你可别!”庄蔚搓搓胳膊,“我可不敢,你家媳妇儿我可惹不起。”
三更鼓过,微风习习,暑气尽消。
庄蔚长叹一声,感慨道:“没想到咱们罗将军这么快便要成亲了!”
罗青蓝勾勾嘴角,“羡慕?”
“羡慕啊!”庄蔚往后一躺,枕着胳膊,“真好!你们真好。”
“真的,”他转头看向罗青蓝,“兄弟,为你高兴!”
罗青蓝跟着躺下,“别矫情,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成亲以后,会不会把兄弟忘了?”庄蔚叹道。
“闭嘴吧,”罗青蓝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天空,“等着喝你喜酒呢,别太慢,让我赢得太彻底。”
“你这个人哦,”庄蔚笑笑,“等着,老子礼金还要收回来的!”
远处跑来一个人,跑近一看,是金礼。
“将军,”他喘着气道,“是您在这儿啊。”
“不是金珠过生辰么?”罗青蓝问,“怎么到这儿来了?”
金礼坐下来,摇摇头道:“丰乐楼预定出了问题,便带着她去百花楼了,谁知百花楼闹腾得很,说是有少爷包下三楼设宴,跟小倌打起来了。”
“这闹腾的,怕金珠学坏,便带她回去了。”
“打起来了?”罗青蓝猛地弹起来,“备马!”
金礼一头雾水,赶紧跟谁去,“那包场的贵人不会是…小世子吧!”
……
如果有可能,唐怀芝一定不会在今日来百花楼。
来了也不会打马吊。
打马吊也不会叫小倌凑人数。
叫小倌也不会叫这么多。
他看着面前地上打成一团的两个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的人是小宁的相好,瓦舍叫姘头。
准确来讲是前姘头。
前因是怎么回事,唐怀芝已经没心情去管了。
总之,那个前姘头找来,现在还跟小宁打起来了…
一群小倌乱成一团,拉架都挤不进去。
拉开以后,俩人掰扯半天,这不,又打起来了。
掌柜要报官,小宁又不让,唐怀芝见他们仍有情义,也不忍心掺和,无奈旁观,时不时劝解几句。
这大概便是小宁支持“举案齐眉”的原因吧。
正闹腾着,雅间儿门又开了。
是酒楼掌柜。
他一闪身,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大将军。
热闹了。
罗青蓝气势汹汹地进来,站在雅间儿门口,盯着唐怀芝。
“便是这里了,”掌柜对罗青蓝恭敬道,“这糟乱劲儿的,将军来寻谁?”
罗青蓝抬抬下巴,对掌柜道:“来找我家将军夫人。”
他那不听话的将军夫人猛地抬头,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满屋子花枝招展的漂亮男孩儿,地上还有一堆纠缠在一起的。
这…
“青…蓝哥,”唐怀芝还没来得及放下翘到桌几上的脚,便先急急忙忙地解释开了,“我们在…劝架。”
真的!
罗青蓝看了一眼地上的铜壶,旁边散落着好些羽箭。
“刚才在…投壶!”唐怀芝立马解释。
他嗖地收回脚,从椅子上蹦起来,站得板板正正。
“哦?”罗青蓝勾勾嘴角,笑得人发虚,“劝架?投壶?”
“是!”唐怀芝点头,“方才还探讨功课了!”
罗青蓝笑笑,看向小姜:“这位公子是?”
小姜吓得身子都发抖了,急忙行礼道:“小的是…瓦舍的倌人。”
唐怀芝无奈扶额。
罗青蓝又看向小宁:“那这位…”
小宁坐在地上,吓得连眼泪都收回去了,紧张地蹭着手上的墨痕,“小的也是瓦舍…倌人。”
罗青蓝在那些倌人身上扫了一眼,又看回唐怀芝。
唐怀芝向好兄弟眼神求助。
杜文蹊从几个小倌堆里钻出来,保证道:“将军,咱们真做功课了,探讨…探讨…夫妻之术!”
庄满赶紧嚷道:“是夫妻之道!不是什么夫妻之术!”
罗青蓝的表情一言难尽。
大概是想把在场所有人都一枪挑楼下去,然后把自家准媳妇儿抓住脖颈拎回去的意思。
后半夜,百花楼热闹非凡。
正厅的宾客看见大将军气冲冲走进了,上到三楼,揪着国公世子的后脖颈把人带下来了。
“不是说大将军惧内?”有人小声问。
“这样看来,仿佛不是。”另一人答。
“嫁给大将军做郎君,真是需要勇气。”又一人叹。
“你们知道什么?咱们世子爷把大将军捏得死死的,听说……”这人一副将军府床底下呆过的样子,一本正经跟同伴小声讲着。
不过,讲了什么唐怀芝没听见,他被罗青蓝塞进马车,叽里咕噜地回家了。
马车颠簸,罗青蓝又亲自驾车,在京城大道上狂奔,唐怀芝身上都快散架了。
“下来。”罗青蓝掀开帘子,在马车下向他伸手。
唐怀芝就着他的手跳下去,悄悄揉了揉脑袋。
“磕到了?”罗青蓝板着脸问。
“嗯,没事儿。”唐怀芝小声道。
大将军没说话,使劲儿往前拽了他一下。
唐怀芝一个踉跄,赶紧跟上。
大将军抿着嘴,走到二进院,突然停下来,抄着膝弯抱起他。
“坐个马车都这儿疼那儿疼的,娇气。”
唐怀芝默默环住大将军的脖颈。
走到内院,踹开门,回身关好,把唐怀芝放到床边坐下。
两人一坐一立,相对无言。
“方才可有骗人?”大将军艰涩开口道。
“没有!”唐怀芝使劲儿摇头,“真没有!”
“嗯。”大将军道。
“青蓝哥…”唐怀芝小心翼翼地开口,“我…”
话音未落,罗青蓝突然跨过来,狠攥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后压住。
“世子爷,”大将军声音嘶哑,“不乖是吧?”
唐怀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
半个时辰后,他脱力般瘫在一边,一片泥泞,狼狈不堪。
他这才发现,大将军以前从来都是克制的…
自己乱说什么世子妃,简直不自量力。
还妄想压大将军,小身板儿压得住么?
明日怕是起不了床了…
“唐唐,”大将军重又压上来,含住他耳垂咬了一口,“世子妃还是…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唐怀芝连声叫道,“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