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一会儿, 褚寒忽然想起件事,无声啧了声,他转头吩咐, “步辇。”
光想着让李乐童多走一会儿锻炼身体了,把那两朵花给忘了。
但褚寒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 本就是,他没事总想着那朵双生花做什么?
李乐童抬起头, “怎么了?我们一会儿走回去就好了, 不必传步辇。”
褚寒凑到李乐童耳边, 气音道:“夫君,花花,你忘啦?”
白天李乐童昏迷的时候, 褚寒帮他上过两次药,但不知道具体好没好,好到什么程度了。
李乐童对花这个字很敏感,立时明白了褚寒在说什么, 耳廓染上了粉, 看向别处,“我……无碍。”
褚寒眯了下眼, 醒来后, 他听到的李乐童的自称都是‘我’, 而非‘朕’。
“真的吗?”
李乐童点头,“真的, 走回去吧。”
他知道褚寒给他上了药, 也确实感觉好多了, 走回去是没问题的,大不了有点不适, 休息一下就好了。
褚寒没有听,朝下人抬了抬下巴,“还不快去?”
说完他又在李乐童耳边,“夫君,听话呀,不然伤势加重怎么办?”
李乐童耳朵更红,只得随了褚寒。
但褚寒并没有满意,夜色中,他的灰眸是烦躁的,不耐的。
真是,那个傻子,装什么不好,装身娇体弱,不然就这点路,他直接就把李乐童抱回去了,还用得着什么步辇。
麻烦。
得想个办法,至少不用再装身体不好。
回了卧龙殿,下人们就上前来伺候皇上皇后宽衣。
褚寒见李乐童只脱了外衫就让下人退下,也挥了下手,“不用你们,我自己来。”
李乐童闻言看向褚寒,笑了下,“不熟悉他们?可以让美翠过来。”
他记得褚寒以前是愿意被服侍着宽衣沐浴的。
褚寒摇头,笑嘻嘻地歪了下头,“我学夫君的呀。”
李乐童无奈一笑,走上前亲自给褚寒脱衣。
“好了,去沐浴吧。”
他们谁也没提,褚寒应该回长乐宫。
李乐童想的是,褚寒刚醒,他要放在眼前看着才放心,长乐宫太远了。再者,李乐童现在对褚寒简直百依百顺,他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
褚寒就想的更简单了,他要稳住李乐童,自然是离得越近越保险。
两人沐浴完,下人进来熄灭了多余的灯,只留了一盏。
褚寒坐在床上,手中把玩着小药瓶,等李乐童走近,他仰起脸,笑盈盈的,还带着点别有用心,“夫君~该上药了哦。”
李乐童抬脚的动作一顿,修长单薄的身形也跟着顿住,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了。
李乐童还是会为他和褚寒前不久的圆房感到羞赧。
“我自己来吧。”
要是真正的褚寒,当然是立刻把药瓶扔给李乐童,他不是君子,但也不想占这种便宜,可现在他还要扮演那个傻子,不仅不能扔,还得表现出跃跃欲试来。
一把捂住药瓶,“不行!我要帮夫君。”
他拉住李乐童的手,“来嘛,我帮你,很快就抹好的,我都看过很多次了呀,夫君。”
褚寒蛊|惑着李乐童,一步步将李乐童拉到龙床上,落下幔帐。
李乐童刚洗过澡,氤氲满了水汽的浅色的琉璃目中像含着泪般,一头青丝铺满床铺,轻声:“烛火……”
要熄灭烛火。
褚寒呲牙,露出两颗有些尖的虎牙,低头在李乐童脖颈间咬了咬,“夫君,没事的,烛火不亮,看不见……”
下一秒,在李乐童看不到的地方,褚寒一只手伸出幔帐,对着灯弹了一下,强劲的内力瞬间将烛火熄灭,房中一片昏暗。
褚寒嘀咕,“灯怎么不亮了?”
李乐童也不知是怎么灭的,但这样正合他意,忙拉住了褚寒,不许他再去点亮。
“许是风吹的。”
褚寒解开李乐童的腰带,面无表情,声音软软,“坏风。”
李乐童不禁低笑出声。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漂亮的嘴唇咬起,修长的脖颈也脆弱的颤栗着,双手扯住枕头。
褚寒看了眼,手上很矛盾,既想加快动作,又不能加快。
那个傻子肯定是会趁机动手脚的,他若太快,惹人怀疑。
褚寒压低身子,转移李乐童的注意力,“哥哥,花花怎么在抖呀。”
李乐童像要哭了般,呜了声,捂住褚寒的脸,“不可以……叫我哥哥。”
他早就想这么对褚寒说了。
不可以再叫哥哥了。
褚寒像是不懂,很乖,很不耻下问,“为什么呀?”
然而就在这时,他猛地僵住,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他感觉到,李乐童的花花,好似喜欢他喜欢到哭了。
哭得很厉害。
褚寒有那一夜的记忆,他记得清楚,那晚最开始,这两朵花,是没哭的,他费了番功夫才哭出来,白天上药时,也没哭。
怎么李乐童醒了后,他再上药,哭得这么厉害。
泪水甚至浸湿了他的衣袖。
褚寒僵硬无比,下意识地想低头去看,又在半途,堪堪停住。
“……”
李乐童也感觉到了,这让他羞耻得蜷缩住了手脚,在褚寒怀中,徒劳地说着:“不是,不是这样的。”
褚寒滚动喉结,干巴巴的,抱住羞愤欲绝的李乐童,“啊。”
清正帝禁谷欠,无谷欠无求多年,就连对那个傻子,也很少有反应,在他手里,倒是生动得多。
真是奇怪呢。
褚寒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唇角是勾着的,他不知在高兴和得意什么。
就是有种,很想炫耀的情绪。
褚寒擦干净花花的眼泪,抹好药,给李乐童穿好衣服,很体贴般,“夫君,不哭啦,这是正常反应。”
李乐童很轻地瞪了眼褚寒,还不如不说。
“睡吧。”
褚寒不忘上前撩拨一句,“等夫君休养好了,可以让小……”
褚寒卡壳了。
他突然记起,那个傻子!自称小雪!
他平生,最讨厌别人叫他这个字。
那是耻辱,是一个笑话。
李乐童不知褚寒在想什么,见他停住,顺势赶紧摸了摸褚寒的脑袋,哄道:“小雪快睡,你刚醒来,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养养,你瘦了许多。”
褚寒条件反射,“我没有瘦。”
他很壮。
李乐童只当褚寒在为不能侍寝生气,又哄了他一句,“待你长胖了,再让你侍寝,如何?”
褚寒闷闷的,不是很高兴,“好吧,夫君。”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怎么这么刺耳?
他是不想侍寝没错,但……
等李乐童睡着,褚寒立马坐起身,掀开衣服看自己腹上的肌肉。借着月色,不看不知道,一看,光滑一片。
什么都没了。
褚寒脸色如黑云压山,一字一句:那、个、傻、子!
把他精悍的身体弄成什么样了!
刚嫁过来的时候闹身娇体弱,不吃饭,饿瘦了一圈,被李乐童发现后,又喂胖了两圈,跟着又昏迷十天,这要不是他十几年的底子好,不知道得丑成什么样。
没有一点力量,虚弱得跟李乐童一样。
褚寒眸色沉得要杀人,兀自发散了会儿杀气,才躺了回去。
没等他琢磨着怎么偷偷把身体练回去,安静躺在他身边的李乐童突然像被噩梦惊醒般,呼吸急促,睁开眼惊慌得看向他,“褚寒。”
褚寒闭着眼没动。
要是醒着,还得装傻应付清正帝。
李乐童看到熟悉的脸庞,松了口气,但还是很心慌,贴了贴褚寒的脸颊,又摸摸鼻息,才彻底放下心。
一放下心,就又沉沉睡去。
像梦魇的人清醒片刻,只为确定梦中的人是否还在。
褚寒静默地等了一会儿,发现真的睡着了,便也睡了,还没睡多久,身边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接着李乐童重复那套确定他是不是还在的动作。
被吵醒的褚寒:“……”
有完没完。
就那么怕那个傻子死?
褚寒黑了会儿脸,睁着眼不睡了,他倒要看看,李乐童还能惊醒多少次。
半个时辰后,体力不支的褚寒没撑住,睡着了,没等他睡踏实,一只冰凉的手又摸在了他的脸上。
褚寒下意识差点就掐断李乐童的脖颈了。
还睡不睡了!
半梦半醒的李乐童很不安般,食指点在褚寒的嘴唇,像在期望褚寒能给他些回应。
褚寒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拉下李乐童的手,张开手臂,牢牢把人抱在了怀里。
李乐童究竟是有多爱?
他跟那个傻子,到底谁是傻子?
褚寒不知是气的还是烦了,当真一夜未睡,就这么抱着李乐童,出乎意料的,后半夜,李乐童在他怀中,再没有惊醒过一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早上起来时,李乐童看到笑眯眯看着他的褚寒,愣了下,声音有些哑,“梓童?”
“你怎么醒这么早?”
褚寒眼底一片青色,但身上气息飞扬,看起来很高兴,松开抱着李乐童的手,“想让夫君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李乐童没有错过褚寒眼皮的青色,用手指摸了摸,“再睡会儿吧,我下朝了叫你用膳。”
褚寒闭上眼,笑道:“好~我等夫君。”
李乐童愣了下,以为他要亲亲,往幔帐外看了眼,下人们低着头,他回头,在那道疤上亲了亲。
“我走了。”
被亲了的褚寒:“?”
就是因为不想再撒娇要亲亲,所以才闭上眼,结果还是被亲了。
褚寒感受着被亲的那块皮肤散发出热意,扯了下嘴角。
哼……
不过想到后半夜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李乐童,褚寒又讥讽地笑了下。
有什么用。
那傻子。
还不是要靠他。
褚寒拉住已经下床的李乐童,在那双手上亲了下,眼睛亮亮的,“夫君快去上朝吧。”
李乐童揉了下褚寒的卷毛,就像褚寒以前一直想要的,寻常人家的夫夫那样,声音轻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