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的水牢，流煜和季少涵被关在一间，屋里壁上挂满了为人行刑的工具。工具上斑斑驳驳的血迹，牢房里弥漫着渗人的血腥味，时而远处还传来夺命般的求饶哭喊声。
水牢里，昏暗的光线下，流煜细细看过季少涵身上每一处确保他没有受伤以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来时，听闻抓他的人闲聊，说是季少涵怕极了痛楚，逼供的鞭子还未打到他的身上就招供了自己的所在。那又如何？季少涵没事就好。
水牢里无光无甲子，四肢被绑在血迹斑斑的木架子上，时而有人往他们口中塞入一些难以入口的食物捏着他们的鼻子逼迫他们咽下去。季少涵似乎对这种情形早就习惯了，也不挣扎任由他人摆布。流煜又何曾受过这种苦楚，只是脸颊旁留下的泪只因为念及那个人在过去的几年里日日受这般的折磨，看着那人空洞的眸子消瘦的脸颊，流煜满目的晶莹就止不住得往下掉。
两人被关入水牢的第三日，姬宁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才一进这水牢的门就捏着季少涵的下巴，扬言要人打他。
流煜根本来不及多思考，就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吼：“不要！”怎么能再让季少涵经历从前那般的折磨，不然他当初用尽一切办法把他带离水牢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怜悯这个把你卖进青楼的人？如今同为阶下囚的你有这个资格说不要？”姬宁晔什么样子的人流煜又怎会不知，今日要怎么才能护下季少涵……
“不要伤害他，要打就打我吧，求你了，陛下……”流煜颤抖着声音只能求饶，纵然知道求饶的效果微乎其微，可是他除了求饶还能做什么？
季少涵用一种极度无法置信的眼光看着流煜，这个人真的不怨恨他？这般痴傻的人，世上真的会有么？
“求朕？……呵，来人给朕打。朕不仅要打他，朕还要毁了他的脸，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不是还招人爱。”姬宁晔自然不会太过理会流煜的求饶。
看姬宁晔这般模样，流煜知道再怎么样哭喊求饶都没用了。开口说要见温檀，只要大人在，或许能拦下姬宁晔。
怎料姬宁晔大笑道，他此生都也见不到温檀了，姬宁晔把温檀送给了邻国的太子。
看着姬宁晔此刻歇斯底里的样子，流煜渐渐冷静下来，姬宁晔的目的不在季少涵，在温檀。一丝凄惨的笑容绽放在流煜本就苍白得脸上，唇见因唇被咬破染开的血红增添了几分妩媚：“大人……他爱你的……是你，负了他！是你负了他。”
这一句话似乎触及了姬宁晔的逆鳞，逼出了他一直认为温檀所爱之人是季少涵的念想，还好姬宁晔对大人还是有感情的，还好大人和他不同，他在那人心里即便是此刻怕都抵不上一颗尘埃的重量罢……
最终姬宁晔只一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
“放他走。”
“你威胁朕？”
“我威胁不到你。”不论做什么，威胁帝王又如何，都要护着季少涵罢了。都要护着最初阴暗生活里的那一抹光。
“……好。他走你留下，你应该知道，想抓他回来轻而易举。”
“好。”流煜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赌博他是赢了。他赌姬宁晔这个从不会妥协的皇帝会为了大人低头，只因他爱他……
不曾耽搁，梳洗更衣告知了姬宁晔一切他想要知道的事实，离开易轩堂之时不忘姬宁晔跌坐在矮桌旁的模样。
情爱究竟是何种东西？折磨得人人这般落魄，连皇帝都不能幸免，流煜此刻心中百种心绪相织相融……
翌日清晨，流煜守在水牢门口，姬宁晔应下今日就送那人离开，他要亲眼确认。
狼狈的身影被人松了桎梏带出水牢，季少涵垂着头，原本拖着疲惫的身子还在往前走的他却停在了流煜面前。
“干什么？快走，从没见过你这种要被放出去了还拖拖拉拉的人。”说着押送季少涵的狱卒狠狠推了他一把，季少涵却丝毫未动。
流煜见状，蹙紧了眉头，连忙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把银票塞入狱卒的手里，“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吧。”
“快点。”狱卒收了银票，左右望望确认了没人看见这才开口道。
流煜拿下肩上背着的包裹，替季少涵背上柔柔得对他开口：“里面有些银子，还有换洗的衣物……”虽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话到了口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流煜伸手替季少涵掠开他额间的碎发，深深看他一眼，极力睁大眼眶，转身就要离开。
在流煜转身就要离开的一瞬，季少涵一直低着的头微微抬起，伸手抓住流煜的手腕，声音颤抖嘶哑得难听：“不一起……走么。”
不回头，泪水决堤，“我不能走。”
“你恨我吧。”
“没有。”
季少涵伸手扶着流煜的肩，让流煜面对着自己，不想让季少涵看见自己满是泪水的脸，只得双手掩面。季少涵一只手拉下流煜掩面的双手，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低头吻住流煜冰凉的唇。
肆意的侵略，直到流煜因着昨日还未愈合的伤口而满口血腥味才结束。
“这个吻你想要的吧。”
“……”流煜只能怔怔看着季少涵。
“问你话。”
依旧开不了口，呆若木鸡一般轻轻颔首。
“那好，你这么对我自然是有想要的东西。我还了你你想要的，我们从此两不相欠……”季少涵紧紧抓着流煜给他背上包裹的带子，转身，没有一丝迟疑得离开。
季少涵的身影越来越远，季少涵是否发现了自己的言不由衷，所以才变得心虚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流煜看着季少涵离开的身影，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终是抵不过那袭来绝望，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泪水染湿了膝见的一片丝绸……
他是想要他的吻，还想要他的人，还想要他的心……
想要的这些，却从来都不是用他对他的好，对他的温柔，对他的不顾一切来换……
这不是物品，怎能物物相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