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呵呵两声,遁了,没跟他多说。

  辛青也没搭理他。第二天又花了一整天,把公会里霍柏衣的东西全都搬空了。

  搬空以后他就退了公会,不过在企鹅里他又被一堆人骂了小偷问候了母亲,他都没搭理。

  东西都搬空了,也从那个狗公会里面退出了,辛青心里的大石头咚地就落了地,困意一下子把他拢住了。

  他跟入土打了招呼,转头爬上床睡觉去了。

  他难得地睡了个好觉,一连昏睡了两天,等到第四天下午一点才醒过来。

  睡了两天,辛青迷迷糊糊地感觉如隔三秋,好像那个狗公会的事情是发生在四年以前一样。

  他打开手机。

  因为昏睡两天都一直没消息,入土以为他咋了,一连给他发了好多条,辛青点进聊天窗的时候,手机都卡死了半分钟。

  辛青打字告诉他没事,就是失眠太久,一口气睡了两天。

  入土直咋舌:“你真能睡。打游戏不?”

  辛青说:“不了,还是没啥心情。”

  “也是,出了这么个事儿。”入土说,“没事儿,来上线,哥们带你去风景区挂机。”

  《败落之源》地图大,有岩浆城那样尸堆成山san值狂掉的地方,也有很多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简直就是艺术品的地方。

  这种地方,俗称风景区。

  代表三大区分别为人鱼家的静谧海,精灵家的风藤原,还有堕天使原本老家的云海。

  风景区里,特别适合人安逸地停下来,享受片刻的安宁。

  很适合散心。

  辛青觉得可以,爬上线了。

  入土带着他去了云海,俩人坐在一块漂浮的小天岛上,面对面地挂机烧点卡。

  这游戏要玩就得花钱买点卡,点卡就是你的在线时长。这种光挂着啥也不干的情况,当然叫做烧点卡。

  入土问他:“你师父还没动静呢?”

  前几天搬东西的时候,辛青觉得瞒不住他,也不想瞒,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辛青摇摇头,才想起来对方看不到,就应了句:“没。”

  “也不怪他。”入土砸吧了两下嘴,说,“你从他角度想想,告白的话没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让一个傻逼给说了。说了还不算,傻逼还组织了一大帮人当着暗恋的面辱骂他。这换到三次来,就相当于有个人在班里一边骂他一边跟你说,哎你知道吗,这傻逼喜欢你,然后旁边人不但没帮他说话,还跟着一起嘲笑他,是个人都想跑。”

  “我知道。”辛青说。

  辛青不怎么说话。

  入土在一旁沉默了会儿,品出什么来了,于是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辛青愣了:“啊?”

  “我说你怎么想啊。”入土说,“你师父喜欢你,是同性恋,你怎么想?你是觉得恶心……”

  这词儿刚蹦出来,辛青啪地一拍键盘,游戏里的有野很配合地蹦起来大骂:“谁觉得他恶心了!?”

  入土乐了,说:“那你也喜欢他?”

  辛青的脸腾地就红了,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没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搞什么啊。”入土说,“有个人来跟你说喜欢,你肯定得对他有个感觉吧,接受还是不接受。”

  刺客有野站在那儿,再一次愣住了。

  他没有说话,云海的风从远处吹过来,把他们两个的衣角和头发都吹动起来。

  辛青一直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动了动,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入土的角色坐在地上看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辛青低下头,说,“我就是……我,我真的不知道。”

  入土轻轻笑了,“哎”了一声,隔着屏幕挪了挪屁股,换了下坐姿,说:“哥们,你还是太小啊,这已经算是回答了。”

  “哈?这算什么回答啊,我说的是我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打心底里不乐意,你会这么纠结地说我不知道?”入土说,“不知道这句话,本身就已经是回答了。”

  辛青说不出话来了。

  他确实是在纠结。

  “但现在你纠结也没用,得等你师父回来。”入土说,“也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这事儿他总得给你个了结。对了,你那个傻逼公会的会长,昨儿又在贴吧散谣言了,说你卷了公会的东西跑了,你知道不?”

  “知道,一上线私信和好友申请都炸了。”

  辛青操纵角色坐了回来,嘟囔着看向远方的云海,说,“随他去吧,清者自清,反正我啥也没干,不是我的错。”

  “意思是你不管呗。”入土说。

  “嗯。”辛青说,“现在管能怎么管,想辟谣也没办法。他俩那时候吵架都是语音吵的,没留聊天记录,之前把那个仓库权限给我老师的时候也是,聊天记录一句话都没留,全是语音说的。”

  “但是公会仓库的权限不全是你师父的啊,现在去查权限……哦,他退公会了。”

  “是啊,根本就查不了。”辛青叹气,说,“他要是没退还有证据,但是现在退了,什么东西都没了,完全是那会长说什么是什么。”

  “真烦。”入土说。

  “确实挺烦。”辛青说。

  “哎也不一定哦,我记得公会里的会长和副会管理啥的那边,能看见历史权限记录和成员上交公粮记录的。你其实可以去贴吧把来龙去脉说一下,他们不是说去病霸占所有公会仓库还不交公粮吗?你让他们把历史记录放出来,都不用交公粮的记录,光放管理记录就能打脸了。”

  “你让他放他就放?”辛青说,“我烦死他了,他特别能耍手段。打个游戏而已,整得跟皇子争储后宫争宠大宅院里面大乱斗似的,围着这点破东西勾心斗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爹留下来的亿万财产,受不了他。”

  入土被他说乐了:“确实,不知道的以为他要魂穿宫斗文女主呢。”

  “就是,我可整不过他。”辛青说,“上次就是,我那天晚上气得要退公会,结果临退的时候说仓库里还有我的东西,问我要不要放弃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还有这事儿。”入土讶异,说,“不过他为点儿啥啊,把你俩都气走了,他这公会排名不就又得往下掉了吗。”

  辛青说:“谁知道,我不清楚,我不爱揣摩傻逼的心思。”

  “我看多半是他其实挺讨厌你师父的。”入土猜测道,“你想啊,小时候得靠他罩着的小竹马,出国了,光鲜了,家里人提起他来都说在国外,比你强,肯定还得补他几刀说你要努力,不然就被人家甩下来了。”

  “现在你师父打游戏还比他牛逼,让他来自己公会,还得低声下气求着他。他可能还恐同,一听你师父说喜欢你,一来二去地心里更不平衡了,哪儿还管你俩能打多少积分。人嘛,一旦有点啥坏想法,理智全都得飞走,就像你上次要五杀的时候直接脑子飞走理智掉没一样,你师父拉都拉不回来。”

  辛青:“能不能别提那件事。”

  “毕竟你唯一一次被剑客单杀当场暴毙,咱仨差点就被翻盘了嘛。”入土乐道:“那剑客叫捞月是不是?”

  辛青:“爬,你记他名字干什么。”

  入土:“能打死你的太少了,尤其是他自己就剩半管血,你可还满血呢,我太佩服他了。”

  辛青沉默一会儿,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二踢脚来。

  然后很郑重地放到了入土的屁股底下,点燃,在他屁股底下放了一个美丽的二踢脚。

  辛青很严肃:“我炸了你。”

  入土:“……别搞,哥们,别搞。对了我说,我认真的,你真不打算去辟谣啊?”

  “不打算,搞不过,也不想搞。”辛青说,“清者自清,我现在也没心情去跟他搞,等我师父回来再说。我师父说了,我在这种事儿上对付不了别人,我只会越描越黑。他让我轻易别张嘴,躲他后面不许说话。我得等他回来再说,不然又要被他骂了。”

  “行吧。”入土说。

  霍柏衣仍然没有回来。

  辛青又等了一个礼拜,可游戏的好友列表里,他的角色的上线状态那一栏一直显示着10天前,且天数一天天地增加着。

  辛青一直在等他,也在企鹅上又给他发了好几次好友申请,但一直都没通过。

  辛青没放弃,又频繁地发过去几次好友申请,在备注里写了一些话。

  比如他没有觉得霍柏衣恶心,以及他觉得他们还是需要好好说一说,还有他辛青根本不恐同,他觉得霍柏衣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会等他回来等等。

  但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辛青等得寂寞难消,又去游戏里给他私信了一堆废话,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

  直到第二个月,霍柏衣不上线的第21天,辛青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

  他低头,发现竟然是霍柏衣通过了他企鹅的好友申请。

  那时候半夜十一点多了,辛青刚从排位场出来,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顶着困在清日常。

  看到好友申请,他都没反应过来是谁,等看到上面的聊天记录,他才如梦初醒,我操一声,赶紧坐正起来。

  他拿起手机,手直发抖,正想着该发条什么样的消息起个什么样的头的时候,霍柏衣一个语音给他弹了过来。

  辛青吓了一跳,犹豫片刻后,接了起来。

  他试探着:“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