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说话, 能让你手废掉?”牧凡森斥道,“瞎说什么。”

  张然乐了,说:“行, 你就当我瞎说吧。你也是, 老翟,你就当我今天晚上突发恶疾犯病了。你回去睡吧,也不知道你守在这儿干嘛。”

  “嗯。”翟尹说, “你早点睡。”

  翟尹从来不是个会让别人早睡晚安的人, 张然听得一阵恶寒:“你别关心我行不行, 有点恶心。”

  “滚。”

  “对味儿了,”张然哈哈大笑, 捏着房卡打开门, 握着门把手说,“你早点睡吧, 今天都没复盘吧?抱歉啊,我尽量早点把这事儿解决了。”

  他推开房门进屋了。

  门关上了, 翟尹也站了起来,抓起屁股底下的小羊座椅, 往牧凡森那边走,他的房间在那个方向。

  他把小羊塞给牧凡森, 头也不回道:“管酒店借的,你还一下。”

  牧凡森:“……”

  *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牧凡森打着哈欠, 在酒店外头的一家早餐店里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屉包子。

  他对面的陈荔要了豆浆和油条。

  陈荔一边把油条掰成段, 泡进豆浆里, 一边不动声色道:“他昨晚真那么说了?”

  “嗯啊,我跟翟尹从头听到尾。”牧凡森说, “我知道,他查出来病没上报,自己非硬着头皮顶病打,搞得职业赛上一下子急性恶化,手都不听使唤,又给外面闹了能发挥的笑话,你才气的。但是你听他昨晚说的那些话,他也不是恶意的。你今天对他好点,昨天都给孩子骂哭了。”

  “他不该骂?”

  “我又没说不该骂,我说你差不多一点,他也知道错了。”牧凡森说,“他也不想腱鞘炎的,谁不想健健康康的啊。”

  陈荔没吭声,他捏着筷子,把浮在豆浆上的油条往下压。

  牧凡森把包子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捧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粥。

  陈荔一直没说话,牧凡森就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张然怎么想的,怎么这么给辛青拼命,手残废了他都不怕,就硬挺着?那检查单上不是写了说他没干预才急性恶化的吗,他肯定当时是疼了才去医院看的。”

  陈荔说,“所以是查出来之后,他就决定硬挺着才没管。急性恶化不是突然来的,他肯定手疼过。这小半年里,训练也好,打比赛也好,每次手疼他都硬挺着的。”

  “就那么给辛青拼命吗。”陈荔说,“他就那么喜欢辛青?”

  “可能是打出感情来了吧,都快四年的队友了。”牧凡森说。

  “也是。公关部那边怎么说的?咱们是不是现在还在热搜上呢?”

  “在呢。不在才怪了,这可是职业赛上逛街发呆啊,外头又不知道他腱鞘炎,看着不就跟开演打假赛一样,现在都在扒他背后的买家是谁了。又不是神光跟他男朋友在路边被人街拍了,一个晚上能平息吗。”

  “哦。”陈荔夹起油条吃,问,“那公关部怎么说?”

  “开了半个晚上的会,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直接对外公布他腱鞘炎,公关部的在写公告稿子了。这瞒不过去的,总不能为了瞒住他腱鞘炎说他恶意演员吧。”

  陈荔早知如此,点点头,又问:“辛青知道了吗?”

  “我刚刚出门来找你吃早饭看见他了。顺嘴就跟他说了,反正张然这事儿肯定不能瞒了。”

  陈荔问:“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看着还行。”

  开了半个晚上的会,牧凡森睡的觉不够,又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他一向那样啊。平常犯见惹惹他,他就爱跟你喊两句动动气。可现实越残酷的时候,他就越冷静,完全不动怒。”

  “所以人家才是队长啊,遇事儿顶得住。”陈荔说。

  牧凡森嗯了声,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嚼。

  陈荔端起碗来喝了口豆浆。

  牧凡森看着陈荔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吃饭,想了想昨晚的事,问了他一句:“哎,你也知道的吧?”

  “知道啥?”

  “青哥和柏衣,在谈恋爱。”

  陈荔刚喝两口豆浆,闻言愣是从喉咙眼里卡出一声猪叫。他转头,噗一声,一口豆浆全给喷到了墙上。

  陈荔疯狂咳嗽,两眼怒睁:“什么!?!!?”

  牧凡森:“……”

  还真有不知道的。

  不是,他瞎吧,这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