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在平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事发突然, 齐柚吓了一跳,慌忙把他扶起来。

  辛青被扶起来,抹了一把脸, 应付了几句没什么, 拿着手机就匆匆往外去了。

  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进来就把任晨鑫领走了。

  张然从房间角落里翻出来一个小摄像头,交给了警察。

  酒店外来了辆警车, 任晨鑫被警察带着, 塞进了警车里。

  大概是真没想到辛青不但不给他钱, 还当机立断地报了警,任晨鑫脸都白了。

  他魂不守舍地被塞进警车里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着辛青喊:“你以为你是个好人是不是!?”

  辛青就跟在后面,他得跟着去警局做笔录。听见这句话, 他看了一眼任晨鑫。

  任晨鑫红着眼,骂他:“你装什么道貌岸然, 你还不是一样!你肯定知道他看见你就会犯病,你不还是把他拉你那边去了!还什么恶意刺激, 你比我恶意还大!你不跟我一样吗,你为了个冠军你根本不管他死活!!你装什——”

  “行了你!”

  任晨鑫还要喊, 警察听不下去了,硬把他摁进了车里。

  辛青愣在那儿,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酒店面前是条大路, 车来车往的很吵。所以除了摁着任晨鑫的警察和辛青自己, 没人听到这两句话。

  旁边的陈荔被警察交代完, 走过来推了他一下,让他上车, 说要开车去警局做笔录了。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牧凡森匆匆从酒店里打了车,奔来了警局。

  他刚把延赛的手续办完。

  一晚上事儿太多,大冬天的,牧凡森脑门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一跑进来,看到齐柚跟张然在大厅里站着,冲上去就问:“什么情况?怎么进局子了,没拦住?又打人了?”

  “没有,这次没动手,进局子的不是队长。”齐柚说,“他们仨进去做笔录去了,队长报警抓的人。”

  “抓发短信威胁的那个了?”

  “是啊。”张然接下话茬,“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逼,警察往那儿一坐,他就吓得半死,把话全说明白了。他跟霍哥是发小,霍哥小时候家里父母闹离婚闹得厉害,在学校里也被欺负过,他跟霍哥关系好,护过他几次,之后就把霍哥当小弟带着了。”

  “后来霍哥出国了嘛,他家里的人就天天跟他说霍哥发达了,出息了,是留学生了,跟他等级不一样了什么的,让他多跟霍哥学着点。”

  “后来他俩一起打游戏,这哥们费死劲才有个小排名和在榜上的公会,霍哥轻轻松松就榜前十治疗,连带出来的徒弟都是前十。他好不容易把霍哥拉进自己家公会里,霍哥还不乐意给他这个会长鞠躬尽瘁,一点儿都不像之前那样粘着他讨好他。一来二去,他就说他恨死霍哥了。”

  “他还说霍哥什么都不是,这些年全是靠妈妈才能在国外耗着的,还天天卖惨说自己回不来国。自己的国家怎么还能回不来,瞎装逼。所以都是霍哥说话欠儿,吸仇恨,是霍哥活该。”齐柚说,“太典了,天生坏种。”

  张然:“所以呢,他就把霍哥给搞了。不是我他妈的说啊,经理,你真得把这日妈死嗨的傻逼给他妈想办法送进去,太他妈比的坏了,臭傻逼。”

  张然难得地连爆粗口,“你知道他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吗?霍哥当年把他当兄弟,暗地里跟他说喜欢我们队长,这死人玩意儿知道他是同性恋,不但组织全公会专门网暴他,还给他妈打电话告状,更他妈离谱的是他还给他妈建议电疗啊!”

  牧凡森怀疑自己的耳朵:“电什么??”

  “电疗!”

  张然气得声音无意识提高,“d-i-an-电、l-i-ao-疗!以前还有没妈的傻逼建学校用来治网瘾的那个!!”

  “我操他大爷???”

  牧凡森脑子轰的炸开,难以置信,“不是,电疗!?真的假的!”

  齐柚也气:“还能假?视频他都拿出来了!”

  牧凡森再次被冲击:“视频??”

  “是啊,他说霍哥当时电疗的时候,他继父说什么为了让霍哥以后引以为戒,让他妈把电疗过程拍下来,以后每天早上给他放一遍,说什么用来长期教育他的!后来霍哥他妈为了跟这个发小他妈哭诉,把视频发过来了,这傻逼就拿到手上了,昨天就是拿这个来威胁霍哥的!”

  牧凡森一下子全懂了。

  这个就是“恶意刺激”,那混蛋估计直接在霍柏衣跟前放视频了。

  牧凡森脑子里的弦都被气炸了。

  “他他妈的疯了,这么害人!?傻逼吧,到底谁需要电疗!?我日他三爹六母了个大爷的,干了这破事,好好一个人他给祸害成这样,他还有脸还来恐吓!?还有脸来接着祸害他!?他想得美!他当ASD没人呢!我操了我他妈只要活着一天,他就别想再见到我家的宝贝治疗!我今天我就要给他充个牢饭五十年年卡!!”

  牧凡森说着说着就开始脱外套,他恶狠狠地把外套一摔,热血沸腾雄赳赳地就往里去。

  派出所里的一道铁门突然打开,陈荔跟翟尹走出来了。

  看见他来,陈荔“草”了一声:“可算知道来了?”

  牧凡森马上说:“那视频他交出来没有!?”

  “能不交吗,电脑就在酒店里,警察一搜,全出来了。”陈荔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说,“一共八个呢,他之前好像还给日本队那边发过。我猜,多半是因为这个,鬼子那边才欺负柏衣的。”

  牧凡森瞪眼:“他给日本队发过?他哪儿来的渠道啊?”

  “翻墙找的战队官网,给日本队发的邮箱呗。”陈荔说,“听说已经敲诈过两笔了,总共拿了几十万。还是海外交易,够他判的了。”

  听到他肯定要蹲了,牧凡森才消了些气。

  他心里还是不痛快,嘟嘟囔囔骂了一句人,说:“那日本队也是傻逼,这视频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欺负他干什么,可怜他才对,一群神经病。”

  “世界上像咱家这样的好人家还是少。”陈荔说,“估计是怕他真的传出去,影响声誉吧,所以就给钱了。给了钱,心里又不痛快,觉得他太花钱,就欺负呗。地球上能有几个辛青,他可一点儿都没犹豫,直接报警了。”

  牧凡森习惯了,道:“嗐,你第一天认识他啊?”

  陈荔砸吧砸吧嘴,表示赞同。

  “但我说真的,日他妈的,我早知道是这么个贱人,我就应该让青哥放手揍他一顿去,往死里殴。这理由太他妈站得住脚了,根本不怕被禁赛。他俩还有师徒情分,青哥没拿个斧头把他劈了都是青哥冷静。”

  陈荔说:“行了行了,事到如今别瞎说了。真打了你要怎么办?要是想要解除禁赛,笔录是得公示的。到时候这笔录全给公示了,全网都知道柏衣被电疗过,你真觉得好?他本来就害怕这事儿,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不成?再说那小子好不容易为了战队忍住了,你可别让他再拘留了。”

  牧凡森不太服气:“我觉得他……”

  牧凡森想说句我觉得他挺乐意因为这个被拘留的气话,但突然有个警察从他后面走过去了。

  牧凡森噤声,不再说了,咳嗽了声,改口附和:“你说得对。”

  陈荔苦笑。

  牧凡森瞪他:“还有脸笑!你宝贝治疗被这么个b人欺负得现在还没醒呢!你说,到底能判多少年!我可不能让他哪天吃完牢饭出来还来欺负人!咱家柏衣要和青哥打世冠的!”

  “警察说不好具体,说之后得慢慢量刑起诉,咱家还得请律师来代理。但是他不仅威胁恐吓,还敲诈、教唆、恶意侵害他人身心健康、侮辱诽谤什么的,交易还涉及到海外,乱七八糟的叠一起够他判个十几年了。”

  十几年,够他在里面好好反省了。

  牧凡森还是不放心:“回头我让战队法务部找个高级律师,好好起诉打官司,争取多判点。妈的,把人祸害成这样,人生都差点折他手里。我得给柏衣争口气,让他牢底坐穿,谁都别想欺负他。”

  陈荔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关于这个……”

  “怎么了?”

  陈荔左右看了看,确定没外人,便一把搂过牧凡森,凑在他耳边说:“警察刚才说,牵扯到电疗和敲诈勒索的,都不是这个叫任晨鑫的自己完成的。里面事情很多,也杂,所以起诉的话,大概日本队那边的法务部和柏衣他爸妈也得……”

  牧凡森挺起胸膛:“来呗!正好呢,不用上门找了!都他妈跟我打一架!”

  陈荔:“……哦,你可真是和辛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本来就是!你看柏衣总可怜兮兮的,自己闷着事儿什么也不说,我看着就可怜!要不是我——”

  正说着,门又开了。牧凡森一看,辛青打里面走出来了。

  他特别平静。

  看到牧凡森来了,辛青就说:“啊,笔录做完了。警察说任晨鑫不会放了,今晚拘留,明天把他妈叫过来。我们今天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联系,时间也不早了。而且,说到底,我们都是局外人,还得霍柏衣明天醒了来一趟。他是当事人,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也是,他不来说清楚,咱自己也解决不了,他也不能不出面。”牧凡森收了神通,皱着眉道,“这破事我真不想让他来,人都搞出应激来了,咱全给代理了多好……没办法,明天我带着他来一趟吧,青哥也跟着来。”

  “我就不了。”辛青淡淡说,“我可能不该来。”

  牧凡森莫名:“你怎么不该来了?你不是他徒弟吗,公会那事儿你肯定在呢吧?”

  辛青摸摸脑袋,没回他话,手插着兜,闷着头往外走:“不知道。”

  他说话驴头不对马嘴的,牧凡森更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