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柏衣好像吓到了, 辛青感觉到他哆嗦了一下。

  但是霍柏衣没推开他,辛青也就没管。

  他把霍柏衣摁在懒人沙发里,亲了很久, 等到喘不过气时, 辛青才很舍不得地松开了。起来的时候,他看到被他摁着肩膀的霍柏衣脸红得像要炸,不知道是没气儿憋的还是真的脸红。

  辛青就乐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很烫。

  他就莫名笑得更厉害了, 说:“你脸红好可爱啊。”

  霍柏衣突然猛地瞪了一下眼,立刻推开他, 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辛青猝不及防, 被他这么一推,往后一坐。

  辛青一脸茫然。

  霍柏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辛青问他:“你干嘛去?”

  霍柏衣没回答他, 他把床上的猫抱了起来,走到浴室面前, 拉开了门,把从头到尾一声没吭特别乖的猫放了进去。

  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霍柏衣关门关得很轻, 辛青却从那弱不可闻的声音里莫名听出了一股令他非常不祥的预感。

  他莫名鸡皮疙瘩起了一后背。

  霍柏衣低头盯着门关上了后,偏眸瞥了他一眼。

  那是一个很难说清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放在手心里长大的猎物。

  辛青说不出来那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但他能从那个眼神里看出自己好像玩大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难得不安地往后蹭了两下, 问:“你、你干什么?”

  “猫还小。”霍柏衣回答。

  “没说那个!”

  “我知道,解释一下而已。”霍柏衣说, “我跟你也谈了半年了。你还小,这种事情上我也不想那么快,我喜欢细水长流,水到渠成。之前也在打比赛,你跟我都是职业选手,我不会耽误干正事。现在你也是冠军了,最近也没什么事,所以呢,我要收一点儿水到渠成的学费了。”

  霍柏衣一边说一边往他这边走,一边说一边拉下身上居家服的拉链,脱下外套,极为随意地就往床上一扔,接着又把袖子撸到了小臂处,把指关节摁得咔咔响。

  辛青脸更红了,但却没往后退。他嘴角发抖,表情紧张得抽搐,死盯着霍柏衣。

  霍柏衣那可是太了解他了,淡淡道:“第一,你推不过我;第二,不会很疼。”

  “真的?”

  “不知道。”霍柏衣说,“我又没做过。”

  辛青:“……”

  *

  住在霍柏衣隔壁的是张然。

  正放着假,战队刚拿了冠军,张然心情非常不错。他刚点了麦当劳,拿投影仪放着猫和老鼠,边吃边看。

  他正喝着可乐傻乐着——

  “我草你妈的!!!”

  张然吓得啪地把手里的可乐捏爆,杯子里的可乐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他听出了是辛青的声音。

  他惊魂未定,还没回过神,又听辛青在骂:“等会儿!你他妈——你他妈!你神经病啊你,你摸哪——”

  辛青又骂了什么,但是张然这边放的动画正好是汤姆猫嗷了一嗓子,他什么都没听见。

  张然匆匆忙忙摁了暂停,但隔壁没声音了。

  张然等了几秒,都不见有任何骂声再传出来。

  这太奇怪了,以辛青的性子,他刚刚能气成那样,是不可能在几秒内就冷静的。

  张然压不住好奇,走了过去,把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可惜选手宿舍隔音好,他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一些像哭声一样的细微呜咽声。

  张然震惊了。

  三个小时后,一切结束,霍柏衣重新穿好衣服,把事后烟掐了,出门打了个电话。他房间里有个人在睡觉,不太方便。

  打完电话,霍柏衣才发现微信来了消息。

  是张然。

  他打了好长一串。

  八路神仙保佑手好:霍哥

  八路神仙保佑手好:我不知道你俩为啥吵架啊,但是别吵太狠了,你别对他那么凶,他本来这次打冠军压力就大

  八路神仙保佑手好:我毕竟不知道你俩为啥吵,我不说你得原谅他啥的,他要真的做错了你骂他就骂了,但是别骂太狠啊

  八路神仙保佑手好:我在隔壁都听你把他骂哭了,别这样,怪可怜的

  霍柏衣:“……”

  霍柏衣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算了,就让他这么误会吧。

  *

  一队的冠军黄金假很长,但队长万万没那么闲。假期放到第四天,辛青被牧凡森一个电话叫去了战队。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牧凡森在背对着他整理桌子上的文件。听到他进来,牧凡森头都没回,自顾自地就开始说:

  “赞助商来的比较多,我还在谈,但是现在我已经给你筛了两个大牌子的代言下来了。这两个都是国民品牌了,你看看,我觉得无脑签就……你怎么了?”

  牧凡森拿着想让他过目签字的文件一回头,才看见辛青抓着门把手,扶着腰,好好的十八岁青年活活有了六十多岁腰间盘突出髋关节积水的老头气质。

  辛青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说:“我没事。”

  牧凡森是个成年人了,辛青不想说他也看得出来。

  牧凡森乐了一下,放下文件,走过去把他扶到桌子跟前坐下,说:“你居然是下面那个。”

  “少管我!”

  牧凡森憋着笑翻着文件,把里面的两沓子递给了他:“没关系,养几天就好了,你还年轻,好得快,肯定习惯得也快。现在感觉怎么样?”

  辛青接过来,翻了两页,目光虚无了一会儿,道:“感觉还好吧……我没事,就是他抽事后烟是真帅啊。”

  辛青一说,就又想起霍柏衣那天背对着他点了那一根烟。他后背上全是自己抓出来的红痕,头发也散了,发绳不知道被辛青抓到了哪儿去。

  缕缕烟味儿飘在空气里,也荡在霍柏衣脸边儿。房间里的窗帘拉着,阴暗的午后阳光中,他躲在被子里,偷偷看着霍柏衣裹着烟波气的眼睛。

  牧凡森一句话把他拉了回来:“谁问你那个了。”

  辛青脸上飘过一片不太自然的红。他清清嗓子,装无事发生。

  牧凡森说:“你今天腰这样,柏衣就让你一个人来的?”

  “我装我没事,他以为我腰骨很牛逼。”辛青说,“开玩笑,让他知道我腰差点断了我还活什么。”

  “……可以不这么要强的。”

  “不行。”

  牧凡森有点好笑,职业选手个个都是一生要强,无论是在什么事儿上。

  这毕竟是人家两个的私事,牧凡森没有再多说,又嘱咐了他一句注意身体,说起了正事儿:“你手上那两个代言,这俩是国民品牌,一个找你一个找咱们全队的,我谈过了,没什么问题,签字就行。”

  “行。”

  牧凡森办事辛青放心,他拿笔就签了。

  “柏衣的事情,法务部那边说跟日本队联系上了,他们马上派人来。他父母那边也联系上了,估计过几天就过来调解了吧,我肯定不让他们碰上。”牧凡森说,“你让他少抽点烟,那东西伤职业寿命。”

  “我知道。”辛青说,“我给他买了只猫。”

  “那挺好啊,养猫心情好。”牧凡森说,“跟他说白天的时候想带来战队也可以,公费帮他养。想带来就跟我说,我帮他把猫砂盆啥的买了。”

  辛青点点头说行。

  “七号官方还要来专访咱们战队……说今年冠军换人,时代变了,在俱乐部内部这边还得取材专访一次。”

  牧凡森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他,说,“我帮你往后推两天?”

  辛青也觉得自己够呛:“行。”

  “月底还有个全联盟队长的采访要搞,2月1还有官方办的一场线下DSL全明星见面会,全队都去。”牧凡森说,“最近就这样,然后就放春节假,年假之后就走世冠出国流程去了。你知道的吧?这次世冠是东京办。”

  “我知道。”辛青说,“每年世冠结束,都是冠军队从抽奖箱里抽下届世冠地点啊,神光不是抽的东京吗。”

  “对。哎,说起神光,你俩那之后还聊过吗?”

  “没。”辛青说,“也不知道说啥。”

  “那就别说了,你主动说话怪那啥的。月底那个全队长你俩可能要被放在一起cue,没大事儿,神光不会为难你,他人不坏。”

  “我知道。”辛青说。

  牧凡森再没别的事儿了,让他走了。

  过几天之后冠军小长假休完,所有人又回到岗位上继续训练了。

  这次冠军就意味着成为了国家队,之后他们还要奔赴世冠,放假太长容易生疏。

  十八岁是个很好的年纪,至少在身体的恢复状态上来说特别好,辛青没两天就没事儿了。

  月底的全队长专访摆在了凉城,辛青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出差一趟去,要在那边过个四天。

  这事儿宣布的时候开始,霍柏衣就把脸拉下来了,辛青后来在自己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就不情不愿地跟着收拾。

  他一边帮辛青叠衣服放进箱子里,一边问他:“真要四天?”

  辛青说:“啊,机票都订好了,四天。”

  霍柏衣不太高兴,问:“提前一两天回来不行?”

  “那也太紧凑了。”辛青说。

  霍柏衣想想也是,又道:“真不能跟着?”

  “我也想带你啊,可我问过经理了,不行。”辛青说。

  霍柏衣不说话了。

  辛青乐了,说:“干嘛,就四天而已,跟要你命一样。”

  霍柏衣不说话,闷头给他叠衣服。他把衣服放进箱子里,又翻了翻箱子里面。

  霍柏衣皱起眉,抽出件卫衣来,说:“你都拿的什么东西。这个太薄了,别穿,也别拿了。”

  “哦。”

  “晚上睡觉把自己塞紧点儿,”霍柏衣说,“一不注意你就踢被子,别到采访的时候感冒着凉。凉城在北方,比这边冷,路上冰多。你把鞋也换了,穿雪地靴过去。出门要围围巾,那边风很冷。这帽子不行,太薄了,一会儿出去买个厚一点的。”

  “哦,好。”

  “到机场给我发消息,上飞机要断网也说一声。到了酒店给我视频,记得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偷拍的。”霍柏衣说,“吃饭也给我拍来看看,别不好好吃饭。到那儿采访的时候注意点,谨言慎行,别拿个冠军就瞎说话,别得罪人。”

  “好,”辛青说,“男妈妈。”

  “滚,叫老师。”

  辛青傻乐起来,改口:“老婆。”

  霍柏衣啪地把一团衣服扔到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