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俞忱感觉自己今天格外兴奋。
有点控制不住地上头。
身体里的野兽正横冲直撞,他崩溃于丧失理智的边缘,想要靠近,想要狠狠撕咬……
亲手将爱着的那些尽数摧毁,变成一张张碎片,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或者——成为自己的主人。
他不想再装乖,不想再忍耐,偏偏想要疯狂地暴露出自己最真实最□□的模样,要那人真正爱上这样不堪的自己。
脑袋分明是眩晕的,眼前的场景也颠三倒四,但皮肤上的每一寸细微触感,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令他不住震颤。
意乱情迷间,他却听见对方嗓音沉沉,唤他:“俞忱……”
像是夏季湿热的雨。
轻轻的,难以捉摸的,似转眼就散在风里,那人在他身上问:“你会推开我吗?”
“我……”
俞忱有一点懵。
那人修长手指抚过的余温尚在烤炙着他,肌肤相贴的温热萦绕颈窝、肩头、锁骨,再往下……他来不及多说什么。
司舟停下动作,抱着他,说话的语气极尽温存,“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哥哥?”
俞忱沉默了一会儿,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阴郁或是戾气的眼此时正澄澈无比,里头氤氲着雾气,懵懵懂懂,无数过往的场景在眼前闪过,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
这段沉默持续了很久。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一些无法暂停的动作还在继续,疑似避免不了的摩蹭仍在缠绵中无限延长,像一条漫长而蜿蜒的轨道,不知要通向何方。
落地窗外月色照人,如同那一夜再现。
这里是距那条街最近的五星级酒店,一座摩天大楼,房间位于十三层,可以俯瞰夜色朦胧下整个城市中心的景色。
江水波荡。
夜里已无游船。
时至春末夏初,风也变得暖了,吹皱的江面泛起粼粼水纹,仿佛时涨时落的潮,一层层,浸在他们身上。
漫过肩头。
窒息。淹没。
他感到无比疼痛,却又无比快活。
好似人活着就合该如此——
为了这一刻,他孤独地走,从没回过头,不怕覆水难收,翩翩东流。
他越过无数千篇一律的山峰,踏过太多肮脏浑浊的泥土,差一点就陷进去了,被埋没、被腐蚀,差一点就被焚烧殆尽,差一点就灰飞烟灭了。
这一切又似虚幻般。
俞忱已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倘若只是自己的妄想,那么这几近凄烈的美丽则无从辩驳。
倘若不是。
何以承受眼前人再度为自己失神,双眼迷离。然这世间最冷最冷的冰,也要因为火焰而融化,最终变作了一滩水,流不尽,止不住。
他深深呼吸。
在心底千万遍地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切不可太忘形。
否则……
那些泡沫都是梦幻的,太薄,太脆弱,轻易就会被戳破。所有顷刻的停留什么也不是,只能成为一个人的执念而已。
可那一瞬间,他却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恍然苏醒。
又再度沉睡。
天边月,仍旧那么凉,冷冷淡淡地洒下来,俞忱觉得好像有什么正在渐渐渗入身体,伴随着一阵撕裂的疼痛,冰与火交融般的奇特滋味。
那感觉令他痴迷。
俞忱的手指骨节泛白,张驰、又收紧,紧紧攥着身上那人的后背,几乎就要流出眼泪——
他又想起那个外套,想起那个下着雨的深夜,走出比赛场馆外伞底的彼此紧靠,城市小巷昏暗的街灯下,呼吸纠缠着呼吸,指尖一寸寸深入,绕着发丝,一圈又一圈……
这般的味道。
是俞忱活下去的所有希望。
那个人总是离他好远。好远……仰着头,踮着脚,也够不着。
于是他不断奔跑。
在短短三年的岁月里,俞忱做过无数次相似的梦,但每一次都会醒。他梦见清晨的露,还有山间冷松,霜雪乍破,无数次重蹈覆辙,无数次流连忘返……
为什么不敢前进呢?
俞忱连呼吸都只敢轻轻的。
怕打扰了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那些灿烂的美好的,总是转瞬即逝,易折易碎的。
因为梦醒后是无人能解的荒凉。
一片清冷的光流泻而下,晃荡、晃荡……洒在被单上。
抵至深处的时候,俞忱压抑着喘息,忽然问:“你见过他了,是不是?我知道的。”
两人对视半晌。
纱帘浮动,一道月光恰好铺在俞忱脸上,他被压在身下,眼尾残留一抹旖旎的红,声音也是颤抖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司舟垂下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对方还在看着他。
仰着头,露出白而细长的脖颈,薄薄的皮肉下包裹着流畅的筋骨线条,一直流连至锁骨,被拉扯开的领口下是若隐若现的胸口。
那处心脏狂跳。
他是香甜可口的猎物。
但看上去脆弱不堪,轻轻一揉就会留下来痕迹,稍稍用力便会折断……
司舟乱了呼吸,情难自控地想。
小朋友可能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折磨人,光是看着他的表情,感受着那些深深的、细腻的纹路和触感,就已经让自己忍耐得要发疯,现在却还要用那样的声音对人讲话。
“俞忱,”司舟忍不住动了一下,眉间轻皱,像是柳梢拂过时水面乍起的波澜,很快又消失了,“其实我……”
他的动作让俞忱轻喘了声,这大大刺激了司舟,等那阵快感过去,才堪堪能接着说,“我不太懂,只隐约觉得,有些时候……你……”
彼此的磋磨让他断断续续,“你变得不太一样,能仔细和我说说吗?”
“啊,”俞忱胸膛起伏,“好啊哥哥。”他抱紧司舟的脖子,让对方埋头在自己颈窝,又说:“但是……能不能等明天啊。”
“明、明天再说……”
酒精是个好东西。
让他说出来的话语如此直白□□,坦坦荡荡,“现在先□□我好不好,哥哥。”
“……”
疾风暴雨。
司舟在那阵凶猛的、坠落不断的雨水中,问他:“那如果……等会儿你变成别人,我……”
说着,低头埋入他耳畔,“不小心操错了人,怎么办?”
俞忱快要喘不上气了。
心头却莫名泛起一股酸意,他问:“那你呢?会觉得那也是我吗?”
“嗯……”
“俞忱,”司舟似乎想了想,“那是你,又不是你。”
“那哥哥也会一样对他吗?”
“不会。”
“为什么?”
司舟将他抱起来,换了一个很体贴的姿势,温柔地说:“因为……我现在抱着的是你,爱的也是你。”
俞忱坐在他身上,笑得很甜:“哥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甜言蜜语?”
司舟没答。
然后酒店的软床开始剧烈地晃动,发出闷闷的响声,与他们时不时的喘息混淆在一起,不分彼此。
快要出来的时候,俞忱紧紧攥着他,牙齿胡乱啃咬,含着他颈部的嫩肉,吮吸得没完没了。
“哥哥,给你盖个印子好不好?”俞忱意识都不清晰了,嘴里还不住喃喃道,“我要给你盖好多好多印子……”
他的唇很软,贴在脖子上又麻又痒,还喷着热气,“那些人就不敢再肖想你了。”
司舟哑着声音说:“好”。
“你是我的。”俞忱说。
两个人同时结束,他将司舟抱得更紧了,像是一定要反复确认对方的存在,又说了一遍:“哥哥,永远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