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整个队伍围绕着坐了一大桌,除去几个工作人员坐不下另外开了一桌,此刻也站在他们旁边一同举杯,“TSS夺得首胜,相信这一年都会很顺利的——!!”
众人哈哈大笑。
你一言,我一语,情绪高涨:“是啊是啊,干杯!!”
“祝TSS不断前进!祝我们的选手不断突破自我!”尤八乙端着酒杯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纹路,“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邹珩一本正经地开口:“巅峰闪耀。”
“哦对对……巅峰闪耀!”
这家烧烤店停靠在路边,隐藏在城市不起眼的小巷里,店面不大,也并不豪华,但胜在味道十分正宗。
刚刚烤好的各式肉串滋滋作响,香气扑鼻,俞忱咬了一口,端起面前的啤酒杯。金黄的液体浮着泡沫,由于冰冷,玻璃外壁起了雾气,随着手指滑过而晕开些许。
他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好喝吗?”司舟问他。
“……”俞忱不确定哥哥是真的问他好喝,还是不高兴了,犹豫着点点头,说:“嗯,还行吧。”
司舟轻笑了声。
又给他杯里倒满酒,举起自己的酒杯,看了看手表——
11:30分了。
“喝吧,”司舟碰了碰俞忱的酒杯,说:“小朋友……马上就成年了。”
俞忱顿了顿,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司舟还能记得自己的生日。
若不是这会儿忽然提起,俞忱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仰头干了这第二杯酒,那滋味虽有点苦涩,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很爽,还想要再喝一杯,不停地喝下去。
一群人热热闹闹,吃完现有的烤串之后又点了一波,大有种不是自己花钱就要吃回本的架势,人人都变成了大胃王。
馒头一边用牙齿撕扯着串上的肉,一边说:“哎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人生得意须尽欢,嗯嗯……莫过于此!!”
他说话时摇头晃脑,看起来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
就这么聊着天,干喝了几轮,有人提议玩游戏,问了烧烤店老板说没有骰子,干脆就简简单单地猜拳,输了喝酒。
不知道为什么,俞忱一直输,连着喝了好几杯,他喝得爽快,众人就兴高采烈地拍桌鼓掌,又怂恿他多喝几杯。
司舟偏头看了看俞忱,发现他白皙的小脸上已经泛起浅浅的红晕,只仍是一副冷酷的样子,和从前在自己面前甜软的撒娇模样大不相同。
他愈发觉得小朋友可爱。
然而今夜不灌醉几个,大家是不会满意的,不停地猜拳,俞忱就不停地喝,喝到最后,司舟有些不忍心,替他挡了下来,说:“这杯我喝了。”
“哇哦——”
周围响起一片夸张的起哄声,他们的眼神充满暧昧,含着某种不寻常的意味。
“不可以家长代喝哦,”时夏点了根烟,坏笑着说,“毕竟……马上就不是小孩子了嘛。”
俞忱平时也不怎么沾酒,此刻脑子晕乎乎的,只隐隐约约听到那个惹人厌的声音说“不是小孩子了”云云,心头立马升起了一股烦躁,他有些生气地在空气中挥了挥手,说:“乱、乱讲什么……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啦!”
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空酒瓶,不觉间那处已经摆了一排,整整齐齐。
“哎哟,”尤八乙连忙去扶酒瓶,“您可别碰着。”
众人面面相觑,空气短暂地停顿了片刻,没有人说话。
然后,忽然一同大笑起来——
馒头说:“听见没?大哥说他早就不是小孩子啦!你们快点跪下,叫大哥!!”
“哟,你平时不是都管人叫爹的么。”时夏懒洋洋道:“怎么人一多起来,就降辈分了啊?”
“……”馒头摸了摸脑袋,他一整张脸已经红透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别说啦!我不要面子的吗??”
众人又哄笑成一团。
快要过凌晨十二点时候,司舟的电话响了,他站起来接了电话,然后拍了拍尤八乙的肩,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嗯……”俞忱不高兴地抓了抓椅子:“哥哥你去哪?”
“哈哈哈哈哈!!”大家忍不住笑起来,有人揶揄道:“俞忱,不至于吧,一分一秒都离不开吗?”
“操,”俞忱凶狠地拍了拍桌子,骂道:“我就是一分一秒都离不开哥哥,关你们什么事啊?都、都给我闭嘴,听见没??”
但那几个却没有闭嘴。
也许是喝醉的俞忱没什么杀伤力,也许是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说话就难免有些上头,问题一出来就没完没了的。
“哥哥?你们是亲兄弟吗?”
“不是吧?”旁边的插了句嘴,摸着下巴琢磨,“我看他俩长得也不像啊。”
“哈哈哈,俞忱,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哥宝男’啊……”
俞忱低着头,脸上表情就看不见,更何况他还用手抵着额,挡住了小半张脸。店里人声嘈杂,他应该是没怎么听清,所以并没给出什么反应。
“第一次在俱乐部看见你,感觉你还挺酷的,中单也打得很厉害。”这回说话的是二队的一个AD,满脸的不可置信:“真……真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俞忱??”
“什么这样那样的?听见了听见了,”时夏笑了笑,朝着对面那几个心里没数的使眼色,“咱们都闭嘴。”
“哼。”俞忱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嘟囔囔,“这还差不多……”
没一会儿,司舟和尤八乙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盒东西,他们放在桌上,慢慢拆开——
竟然是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
烧烤店的服务员来收拾了桌子,不用的碗筷和烧烤签都收走了,专门留了一块空地来摆放这个生日蛋糕,司舟站起来,亲自插好了蜡烛,又将它点燃。
这一刻很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大家的视线全都聚集在那几支蜡烛上,店家将屋里的灯熄了,眼前仅仅留有蜡忽明忽灭的光。
司舟点了火,俯身凑近:“俞忱,许个愿吧。”
“唔……”
俞忱酒量不济,今晚已经灌下很多杯,现在晕晕乎乎的,脑子也不清醒,只好歹还知道哥哥在对自己说话,说是“许愿”什么的……
啊,许愿么。
许愿的话……
“我,”俞忱抬起头,看着黑暗中忽明忽灭的蜡烛,试探般的,缓慢说道:“我想……”
满桌的人都看着他,司舟低头凑近他耳边讲悄悄话,轻声说:“许愿……要闭上眼睛默念,才会灵验哦。”
俞忱愣了愣,点点头。
那双特别好看的、水灵灵的眼睛睁着,看起来像是一点没醉,分外清醒,却有点略显迟钝的茫茫然。
然后他轻轻闭上眼,漆黑的睫毛遮挡了清澈明亮的瞳孔,安静得十分虔诚,“我希望……”
他说,“我希望哥哥,永远……”
“不要说出来,”司舟低声告诉他,“说出来就不灵了,俞忱。”
“哦。”俞忱盯着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说出来,就、就不灵了……”
“嗯。”司舟说,“是的。”
俞忱想了想,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那我不要说出来。”
“啊……”他顿了顿,又说,“我想哥哥永远,嗯,永远……”
无数双求知的眼睛望过来,都指望着他能无意识地说出后面的话,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但俞忱没说出来。
司舟一直瞧着他看,那眼神里含着的灼热似乎都要将他给融化了,俞忱在心里默默地想:
希望哥哥永远快乐。
还有,永远在我身边,陪着我……
嗯,就这样。没别的了。
俞忱吹灭了蜡烛。
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仍然没人开口说话,很晚了,别的顾客都已经离去,小小的店面里只剩下他们这一群人。
俞忱恍恍惚惚地,听见身旁的人用他再熟悉不过的清冷音调唱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跟着唱起来,邻桌的其他队员、后勤人员都走了过来,TSS所有人站在一起,共同为他合唱了这首简单的歌——《生日快乐》。
“嘻嘻。”俞忱听着这熟悉的旋律,笑了起来,“谢谢……”
几乎来不及反应。
司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吻住了他微微张开的唇。
“啊——”
众人大叫起来。
骤然爆发的欢呼声簇拥着他们,似乎比打比赛时更加激烈,更加热情万丈,就好像此时此刻,正在发生什么惊天动地,值得铭记一生的事情。
“哇啊啊啊啊!!”馒头跳起来,手里还捏着一个啤酒瓶,仰着脖子想要喝却发现已经空了,只可怜地从瓶口掉下来了一两滴。
他转了一个圈,其间还被椅子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坐在旁边的林深海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馒头砸吧着嘴,稳住身形,对着屋顶大声地说:“TSS天长地久!!舟、舟忱!那个什么……”
“乘舟是吧……”
“对对!”有人兴奋地叫起来,“我记得是叫乘舟来着!”
话音未落,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桌里桌外都跟着喊:“乘舟天长地久——!!!”
众人不约而同地,再次举起酒杯。玻璃相碰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散在夜色里久久荡漾不开,俞忱在这片吵闹里,突然感动兴奋地想要流泪。
他们说:“乘舟,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么。
仿似窥见了他的所思所想,司舟在起哄声中结束了这个绵长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吻,轻声说:“嗯,天长地久。”
可是俞忱本来就晕。
这么一遭就更加无法思考,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正在发生什么,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周围的喧嚣像海洋一样包裹着他,蛋糕被划开,平分成很多块,俞忱听见司舟用温柔的声音哄他:“啊,张嘴。”
那人像哄小孩子一样,贴心地喂到嘴边,“吃蛋糕了。”
俞忱听话地乖乖张嘴,口腔内顿时化开奶油的甜味。
“好吃吗?”
“好吃。”俞忱说,“嗯……哥哥,还要。”
耳边似乎有很多奇怪的人在笑,他们不停地说着话,乱七八糟的,但俞忱晕乎乎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沉溺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温柔里。
像是一个过于完美的梦,他此刻不愿醒来。
他永远不要醒来……
司舟又喂了他一口,不过这次不太一样,好像是含在嘴里,再慢慢、慢慢喂给他的。
那些喧闹声已经听得不甚清楚,俞忱只感觉嘴里化开的都是甜味,香香软软,绵绵密密,他听到有人问:“能行吗……?”
又听见哥哥的声音说:“没事。”
“小俞神明天准备玩什么啊?”吵闹中,有一个声音在说:“打算过二人世界吗?明天放假,不如跟我们出去玩啊,嘿嘿……你还没玩过吧。”
那人笑得意味深长,“在家里多没意思啊,哥几个一起去?”
俞忱不太舒服,哼哼唧唧地说:“嗯……什么啊?不去,我不去。”
“好,”司舟低头哄他,“我们不去。”
“哥哥明天陪你一整天,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嗯。”俞忱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靠在司舟肩头,由于没了力气,几乎陷在对方怀里,此时又去蹭那人的颈窝。
司舟眸子暗了暗,忽地看向尤八乙,冷声道:“虽然这是个人生活的事,但是……平时该管的,你还是管管。”
俞忱虽然迷迷糊糊的,连意识都不清晰,但仍听出来司舟有一点生气。即使是混沌的意识中,他的世界也仿佛只存在着一个人,一种声音,那声音永远不会被抹去——
“我们回去吧。”司舟将他打横抱起来。
俞忱的世界天旋地转,他伸出了手,搂紧了那人的脖颈。
“哥哥……”
“嗯?”司舟低头看他。
身旁已经不再喧闹了,很安静。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俞忱无意识地蹭他的脸,“哥哥,我好爱你。”
司舟:“……”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俞忱,你想不想……拿大满贯?”
俞忱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他问的什么,只哼哼唧唧地说想。司舟望着这座城市夜里寂静无人的小巷,说:“你知道吗?以前,只有FT差点拿到满贯。春季赛、夏季赛、秋季赛、冠军杯……世界赛冠军。”
“嗯!”俞忱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司舟又说:“但当年FT却没拿到冠军杯。”
俞忱好像听懂了:“哥哥,我们一起努力。”
他迷迷糊糊地想,可能自己不像别人,对这些奖杯,对什么电竞最高荣誉有着向往。也许是有的,但……
他更多的是为了司舟而来,也为了寻找虚无缥缈的意义。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个意义。
风一直吹,冰冰凉凉地落在他脸上,俞忱眼角却忽然滑下来一滴滚烫的泪:“哥哥,我真的好爱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就是疯狂地想要表达,想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热烈。他一直一直爱着,一直一直追赶着……
“别哭。”与那些无尽的、没有回响的黑夜不同,这一次,有人轻柔地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对他说:“再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嘀——
耳边传来房间门锁打开的声音,像是担心那人丢下自己一般,俞忱搂的愈发紧了。
手指的触感滑嫩嫩的,柔腻而诱人,让他想要不住地抚摸……
无法停下。
寂静夜里的喘息声变得愈加明显,俞忱本能地想要贴近那热源,对方的气息靠近,他立时就感觉一股麻意传了过来。
司舟本是试探的缓慢摩挲,彼此嘴唇相蹭,可对方突然咬住了他下唇,像是小狼寻住了猎物,舌尖在上面轻舔。
然后两人缠绵进了房间,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滚落摔在地上的声响,弄得很吵。
但很动听。
墙上挂着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司舟抵着他的鼻尖,两人呼吸交缠,低声问他:“今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
俞忱怔了片刻,似是笑了声。他眨眨眼,里头水汪汪的,认真地说:“要什么哥哥都给么?”
“如果你要天上的月亮,那就不能,”司舟笑得很轻,也许是由于他浅淡的瞳仁,显得有些薄情,“因为我做不到。”
“我要月亮做什么?”俞忱扯着他的衣领,撒娇似的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的心。”
司舟:“……”
默了默,他忽然凑近俞忱,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蛊惑,问:“就这么简单?”
俞忱点点头,仰望着他:“是啊。”
“……哥哥给吗?”
房间没开灯,他的眼睛在昏暗里发着光,清澈又透明,炽热地近乎□□,像是小狗摇着尾祈求怜爱,眼巴巴地望向你。
司舟的心一下子就化掉了。
他喉结滑了滑,吞咽声在黑暗的寂静里,两个人都听得分明。
空气里的微妙难以抑制地鼓胀起来,犹如一滴玄墨坠入了澄净见底的溪水,正在缓慢地,晕开……
直至彻底侵占。
“别的呢,不要了么?”司舟贴着俞忱耳边,吻上去。
门上锁的声音不大,却很清脆,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落湖里,激起波澜水花。再然后,两个人一起,缠绕着,沉沦湖底。
俞忱想说要的,怎么会不要?但他没有办法说出来。
因为那人的气息正包裹着他,充满侵略性,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呼吸凌乱交缠间,他听见司舟哑着声音说:“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我先哭
5200献上,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