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花样滑冰大奖赛，中国队男单的赛果十分惨烈。冠军属于美国选手尤金，而中国队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种子选手易执，受到意外事故的惊吓，甚至没能跻身前三。
导致结果大洗牌的中国选手靳诺意外受伤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赛时靳诺立刻就被送去了医院进行紧急手术，诊断为严重髌骨骨折。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为什么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他能摔到这种程度，可是当时有直播、有目击者，从他起跳到摔倒的全过程里，确确实实是没有人碰过的。
到最后，只能叹一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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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诺躺在病房里，抱着iPad看新闻。他全身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神色木然，似乎随着血液流出去的，还有一部分灵魂。
靳母坐在旁边，耐心细致地削苹果皮。
来看望的人一茬接一茬，队里的领导、和靳家有业务往来的人、七大姑八大姨，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都来了就连早就和靳母离婚，多年来都未曾联系的靳父也露了脸。
起初靳诺还能打着笑容敷衍，可是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像个木偶。最后主治医生前来下死命令，病人需要静养，除了陪护，谢绝任何人的看望。
任何人。
有时靳诺会想起受伤前他始终在寻找的那个人。意外事故发生时他视线模糊，神思昏沉，隐约好像看到代泓予跪在他旁边，他不清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其实整件事故都像一场幻觉。起初那声布料撕裂的脆响原来不是来自于考斯滕，而是鞋带。都怪他没有及时发现，起跳时鞋带受不住过大的力道，瞬间彻底断裂，他就带着几倍于体重的力量砸向冰面。
几乎没有滞空，所以他根本没有调整姿势以保全脆弱部位的时间，右膝直接受力，撞在冷硬的冰面上，髌骨骨折。冰鞋被甩脱，划到左小腿肌肉层。
靳母第一时间赶到医院，陪着他做完手术，而彼时代泓予仍然需要带着易执完成比赛。
医生知道他是运动员，努力想保全他的髌骨，但是这件事耗费日久，不是想办就能办成的。
靳母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靳诺，柔声说：“没事的，王医生是最好的骨科专家，他说你的膝盖很有希望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从前是什么状态？几天前他还能在冰面上驰骋，可现在，靳诺对那段记忆甚至有些模糊了。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双腿怎么还能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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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泓予一回国就匆匆赶来医院，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护士小姐一脸冷硬地说，302病房的病人谢绝一切探视。
代泓予很着急：“你能不能帮我说一下，靳诺他肯定会放我进去的，帮我去问一下行不行？”
护士小姐还是摇头，“这是医嘱。”
代泓予掏出手机着急地给靳诺发消息，可是正如他生病后的每一次一样，都是石沉大海。
前两天陈达还来看过靳诺，那时他精神不太好，每天睡睡醒醒，还要强撑病容和访客打交道。或许正因如此，医生才不允许探视。
陈达跟他说，靳诺的手术很成功。但膝盖不比别的地方，他也不比普通人。想要不影响运动能力，需要积年累月的复健。而复健后他还能不能捡起以前的技术，又是另一码事。
说到这里，陈达长叹一声。
谁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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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机还是我替你收着吗？”靳母问。
靳诺点点头：“我拿了容易分心，还是放那儿吧。”
靳母又说：“今天我和你们教练还有主治医生商量过了，等复健的时候可以适当上冰，你觉得呢？”
靳诺问：“哪个教练。”
靳母说：“陈达。”
靳诺垂头恍神，过了一会才开口：“以后再说。”
又问：“代泓予没有来吗，他应该回国了吧。”
靳母一愣，“我去问问护士。”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没一会又回来，“说是来过，王医生叫不许探视，就没让他进。”
靳诺又安静下来。自从他生病以来，好像思维都变得慢了，回答一些问题时总要想很久。
“那他下次再来的时候，叫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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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给代泓予打了电话，第二天他就来了。
他急匆匆闯进病房，入目一片花眼的白色。就连躺在病床上捧着书的靳诺脸色都极苍白。
代泓予有要紧的事跟靳诺说：“小诺，事故不是意外，你的鞋带有一段整齐的切口，可能是有人故意动手脚。警方已经初步锁定了嫌疑人。另外，我和花协领导商议过，你的复健计划我们都在加班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陪你重新捡起来……”
“代泓予，”靳诺放下书，面色平静，打断他的话，“我决定退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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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诺！”这个声音来自靳母。
她拿着刚洗好的水果慌慌张张跑过来，“你说什么傻话啊，什么退役不退役的，没有人叫你退役啊！妈妈说了，你想滑多久就滑多久。”
代泓予面露慌张，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他很了解靳诺，所以知道他说的不是气话。
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靳母。
靳诺神色仍然很平静，“对，我就想滑到这里。到此为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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