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傻子和跛子>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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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州府,林淮安疲累地坐在榻上,轻轻按揉着双眼,应淮端着木盘放轻步子走进来,道:“大人,该喝药了。”

  林淮安微睁开眼,满是疲意地摆摆手,“先放桌上,我一会便喝。”

  “这……”应淮犹豫着再劝,“孟大人说了,让我一定看着您把药喝下。”

  “他又不在,晚一会儿再喝也不会被发现的。”说罢林淮安便拿过了小几上的书册,上面记录着颍州近年来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书册上的字又密又小,林淮安看得费劲,正举了书到眼前准备细瞧的时候,书册却被两指捏住,硬生生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你这眼睛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来人语气不大好,怨念泼天一般,责怒林淮安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回来了。”林淮安没有责难他的无礼,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可有查到什么?”

  见他这般避重就轻,孟钰心里腾地涌起一股子火气,可瞧见他稍显灰蒙的双眼,那点子怨念瞬间就都偃旗息鼓了。

  “我提前你三日到此,按着你说的,特意隐藏了身份,在各大青楼楚馆,茶铺酒楼流连,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确实打听到些有用的事情。”

  他边说着边将那书册搁到方桌上,端起应淮离开时留下的药,走到林淮安跟前,用汤匙轻舀起一勺吹了吹上面浮着的热气,“先把药喝了,我再同你说,我到底打听到了些什么。”

  林淮安没直接喝,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勺子和碗,孟钰眸光微暗,依稀可见淡淡的失落,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将东西递了过去。

  浓郁的苦味扑鼻,林淮安蹙紧了眉头,用勺子轻舀两下,散开热气,便端着碗一饮而下。

  苦药顺着舌尖一路蔓延,瞬间整条舌头都失去了味觉,尽是麻木的涩味。

  “让你喝药,又没让你一口气都喝完。”孟钰抱怨着从怀中掏出个木盒子,掀开盖子后递到了林淮安的面前,“来,吃颗蜜饯压一压。”

  “嗯。”

  盒子里的蜜饯很多,表面都裹着层白色的粉末,旁人不知道的或许以为那是糖霜,其实不然,是微酸的酸粉。

  林淮安拿过一颗放进嘴里,随意道:“如此喝完药,再吃颗糖,倒显得我像是个孩子。”他侧眸瞧孟钰,“只是我吃了这一年多,为何不见你盒子里的糖会少?”

  “你的眼里只有百姓,只有政事,又哪里能看得到这些?”孟钰将盒子收入怀中,又倒了杯清水给他,“来,陈大人辛苦了,请喝水。”

  林淮安摇头轻笑,“正经些,你到底打听到了什么?”

  孟钰在他对面落座,勾勾手指示意林淮安离近些,待林淮安靠过头去,他才压着声音开口。

  “如今颍州表面风平浪静,人人安居乐业,实际背地里强征税费,买卖官职的事情屡见不鲜。”

  “颍州的通判—李昀庭把持着颍州财政,从中捞了不少好处,还有人见他与外邦人有所来往。而平阳的知县—楚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李昀庭狼狈为奸,背地里还干着拐卖年轻男女的生意。”

  林淮安眼前浮现出那张老实人的面容,脸色渐沉,“他们如此胆大嚣张,背后定是有别的靠山。我此次上任,出行的具体时间知晓的人甚少。可楚萧居然能赶在我入城之前将我迎下,看来是有人早就给他通风报过了信。”

  孟钰凝眉猜测,“你的意思是他们与沐京的重臣有所联系?”

  “大抵如此。”林淮安语气沉下许多,“圣上放我来颍州也是为了找到他们的罪证,拔除这些吸血的虫蛭。”

  “恐怕他们会在今晚的接风宴试探于我,看我究竟能否与他们为伍。”

  孟钰紧盯着他的侧脸,眼底繁杂的情绪如浪潮般翻滚,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到底要到何时你才能轻松一些,不问这些事情。”

  林淮安坐直身体,正色道:“若我轻松,那么就会有看不见的世人为我受苦。当今圣上是不可多得的明主,我愿为了他,也为了这世间不再有冤案而付诸我的全部。”

  四年前所经历过的一切,日日夜夜在林淮安的脑中重复轮转,他清楚地明白,他如今活着,不只为了自己,还为了那些无辜冤死的人。

  “你这样是否活得太累了些?”孟钰颇有些心疼,打趣道:“早知你会变成这副模样,当日在山洞里,我就该把你打晕了拖去扬州,陪我种地。”

  林淮安笑着摇头,“你不会这样做的。”

  “你怎知我不会?眼下我还想着要把你这,别人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的陈大人给打晕了,再趁着众人不注意直接拉到扬州去……”他说着话,霎那间两只眼睛都被林淮安给装满了,愈发迷离,伸出手靠近他的侧脸,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去成亲。”

  “什么?”林淮安未能听清,扭头看他,孟钰迅速垂下眼睫,装作无事发生地按上林淮安的嘴角,“都是知州大人了,吃东西还这么容易吃到嘴角上,若不是我在,让别的人看见,肯定要笑话你。”

  拇指如花瓣般拂过他的唇角,孟钰很快收回了手,林淮安抬手去擦,却并未看见有什么东西。

  他未多想,转而问起别的事来,“孟钰,另外一件事你查得如何?可……”林淮安不安地掐了掐指尖,“有什么消息?”

  孟钰心领神会,知道他问的是宋喻舟的事情,“颍州那场仗太过混乱,兵士天南海北,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大多是被朝廷临时征去的,连名姓家世都未做登记。到了战场上后也只给他们塞了刀剑,就全全放任不管了,所以即便是死了也无法分辨谁是谁。”

  “如今已过去了这一年多,就连尸首都找不全,更别提要找个生死未知的人,实在很难。”

  “嗯,我猜到了。”林淮安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勉力扯出个苦笑。

  这个表情是孟钰最不愿在他脸上看见的,于是以下犯上地揪住他的侧脸,轻晃了晃,“我只说难,又没说找不到,哭丧着个脸做什么?”

  其实他私心是希望宋喻舟已经死了,这样林淮安或许就只会一时难受,过个两三年便能将那人给忘了。

  但看着林淮安望过来的眼睛,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继而于心里自嘲一笑,他好像低看了林淮安对宋喻舟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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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好孟钰,喜欢上了一个心里没你的人,可怜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