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关若归只请江逸帮忙确保他父亲在衙门的安全。但江逸答应此事后还是顺便问了一句他准备怎么办, 才发现他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你现在要在国子监上学,那你家中就只有你母亲在,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按照大盛律例, 若是证明不了他们最开始交给镖局的东西就是坏的,你们又无法赔偿, 最终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

  江逸说完看了眼陈熙, 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也知道, 镖局里的几位叔伯还在怪罪父亲, 说此事是因为父亲为了陪我上京强行接这趟镖才上了人家的套。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关若归虽然心急, 但也知道不能鲁莽。

  上回在任城他就是十分着急, 才会不管不顾去抢东西,现在在京城他肯定不能这么干。接二连三的遇上这种事, 镖局的那些长辈同样有些六神无主,现在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不怎么上心的陈熙慢悠悠地提醒了一句话:“既然这趟镖中途没有出现意外, 就没想过是自己人干的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也说了你的这些叔伯们一直对你父亲不服气,这么说来, 他们勾结外人的可能性还挺大。”江逸也赞同陈熙的分析。

  关若归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会呢?这个事情损坏的是整个镖局的名声。这样子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且我看他们现在也都在帮我和我娘想办法。”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都说了镖局的老当家膝下无子属意你的父亲接管镖局,若你父亲出了事,那他们自然就有机会了。”他越这么说江逸越觉得这事有可能。

  “至于你说的帮你想办法,现在这是他们镖局自己的事情,他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就算装也要装个样子。”

  经过江逸这样的一番分析, 关若归也有所动摇, 出现了迟疑的神色。

  见他还是如此纠结,江逸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你回去之后可以打听一下, 看一下这趟镖当时接收的时候,那一件玉器是谁验的货。如果中途不好下手,那也可能是在验货的时候做的手脚。”

  “若是这样,我只能请先请假回去,我娘到现在还很相信他们。”关若归急急忙忙地与江逸道别,拱手道:“这回又多亏了你帮忙。”

  江逸见他着急也不礼来礼去耽误时间,只说道:“不用客气,刚刚还是你救了我。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再来找我。方才所说之事我马上让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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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若归这种市井出身的,哪怕是现在已经进入了太学,也与陈熙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方才若不是看在江逸的份上,陈曦也不会出言提醒。

  关若归一离开他们就把此事抛诸脑后,几人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江逸刚刚遇险的那一幕。

  最后分析了半天,觉得确实不像是有人在这上面做了手脚的样子,只好嘱咐江逸以后骑射课上别再逞英雄。

  江逸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受到多么大的关注,以前只有江慎会请司业纪连云照看一二,而现在他在国子监的生活和学业都有人定期汇报给景元帝。

  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景元帝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江逸也没想到他自己没摔到,这件事的第一个受害者会是太子。

  虽然江逸没受伤只是虚惊一场,但景元帝还是对太子送这种危险礼物表示了不满。

  也就是太子从小看着江逸长大,对他的性格很了解,也知道景元帝现在是为了弥补对江逸的亏欠。这要是换成了其他皇子,他就不得不多想了。

  不过虽然景元帝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太子,但宫里的事情不可能不透风。东宫的属官们不知道其中的详情,只知道太子被皇上训斥了,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此事传回东宫后,属官就劝说太子要多注意宫中的其他皇子。

  “殿下,二皇子自从上回办好了赈灾那件差事,得了陛下赞赏,陛下又接连交给了他好几件差,虽说都办得中规中矩,但在陛下眼中已经得了好印象,现下他都把手伸进了户部。奴才还听说他二皇子最近与袁家走得近,要不要让户部的人动一动?”

  以前太子地位稳固,朝臣皆知太子深得皇上看重,太子身边的属官并没有那么强的危机意识。可现在随着太子年龄增长,逐渐参与朝政,偶尔与皇上也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朝臣们明显多了几分紧张,而现在余下的皇子们也到了年纪,尤其是二皇子,以前看起来不争不抢的,现在突然冒了出来,还不知怎么得到了袁家的支持。所以东宫这些人听说了这次的事才会有此想法。

  他所谓的动一动是指清理二皇子插手户部的那些势力。

  “户部那边孤自有安排,现在还不到时候。”太子对二皇子的动作也很清楚,他也不是只凭借嫡长子的身份坐稳皇储之位的,没有后手怎么会任凭二皇子和袁家眉来眼去,只不过现在不到时候罢了。

  属官没太子这么坐得住,恨不得现在就把二皇子的势力扼杀在摇篮中,见劝不动只能自己继续盯着二皇子的动作,准备一有动静再来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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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帝怪罪过太子后自己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给江逸专门配一个骑射老师的办法。

  为什么其他皇子学骑射就从没出过事?因为每个皇子从小就是有专门的骑射师傅,手把手贴心教导,就连马匹那也是专人照看。

  江逸发生这种事那就是骑射课上学生太多老师太少。

  想到这景元帝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根源,忙叫李兴拿来名册准备给江逸挑选一个好的骑射师傅。

  于是在江逸那件事发生过没两天,他就收获了一位专职骑射老师。

  江逸看着眼前满脸络腮胡,看上去像是李逵特型演员一样的高姓教官,再三确认道:“皇上听闻我骑太子哥哥送的飞霜差点摔了,特命你来教我骑射?”

  这位高教官想了想李公公临行前的交代的那一大串,觉得江逸总结的没错,于是点头道:“正是如此。”

  然后又指着一旁一名马僮和牵着的一匹比飞霜矮了不少的枣红色马匹说:“皇上另外派了一名马僮专门照料公子的飞霜,还赐了一匹适合公子的马给您骑射课用,皇上交代,在您熟练之前先骑这匹马。”

  “所以这是剥夺了我骑飞霜的权利?!”江逸生气了。

  他觊觎太子哥哥的飞霜这么久,好不容易到手,才骑了一回就被剥夺了使用权,能不生气嘛。

  在他的理解中,这就是景元帝觉得他不该骑这么好的马,对他的骑射技术不满意,还专门找了个人给他补课。

  若是以前他可能当场就拒绝了,现在他没这个胆公然抗旨,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专业家庭教师的骑射辅导。

  骑上那匹矮马的时候,江逸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对景元帝的不满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完成国子监的学业就想办法离开京城。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景元帝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好意会造成完全相反的结果,江逸不光没对他印象改观,反而想要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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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逸上了一段时间的单人骑射课,渐渐接受了现实。

  不是他不想争取,而是争取失败了。他写信给太子哥哥,希望太子能想想办法,但是这回太子都直言帮不了他。

  宫中他最大的两座靠山就是太子和太后,他也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去找太后,所以不能接受也只好接受了。

  这天骑射课结束后,江逸又在跟几个好友吐槽。

  “高教官教得再慢点,我应该就能跟我那大侄子一起学骑射了。”

  “慢一点稳妥嘛,这叫基础牢固。”陈熙安慰道。

  “你要是不憋着笑我可能会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江逸看他忍不住要笑出声的模样,恼怒地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高教官教的是对的,你拉弓的力量不足,在马上练没用,还是要先一步步锻炼力量。”

  章季青提出了专业人士的见解,但并不能缓解江逸连续五堂课都没摸到马的愤怒。

  “骑射课也不能完全不让我骑呀,这不是因噎废食嘛。说什么我下盘不稳是摔跤的主因,我看就是…”

  要不是陈熙碰了他一下,江逸差点脱口而出对景元帝的抱怨。

  收声后他才看到原来是关若归在他们院子里等他。

  询问过后知道关若归的到来是为了感谢江逸。

  上一次江逸让小厮去看望了被暂时关押的关父,庆国公府的名头的确好用,在关若归表示自己与江逸是同窗后,府尹同意给他们十日时间找到人证物证。

  关若归跟踪了其中一个嫌疑最大的师叔,发现他果然与那张家人私下里有联系。这人是威行镖局老当家的徒弟,也算是关父的师弟。因为偶然得知老当家打算把镖局交给关父后心生不满,便借着关父来京这趟镖的机会与外人设了这样一个局。

  “既然已经找到了元凶,事情不是就解决了,为何你好像还是不太高兴。”

  虽然关若归说揪出了这名做手脚的内鬼,但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样子。

  “虽然我们找到了凶手,但张家现在并不认账,他们一口咬定这事张家并不知情,是镖局的人自己故意动的手脚。那件碎了的玉器也有人能证明在封箱之前是完好的,现在衙门请了人鉴定,玉器货真价实价值不菲。所以镖局还是要赔偿。”

  “也就是说弄坏东西的人是找到了,但钱还是要赔。所以你们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江逸见他不像是再来求助,猜测他们应该已经解决了此事。

  “上次为了救我爹,镖局已经花了不少钱。这次没办法,师公只能同意卖了京城的院子,现在已经找好了买家。师公说他年纪也大了,这件事过后他不想再走镖,就让徒弟们各奔前程吧。”

  江逸猜测这位老当家应该是被徒弟们寒了心。

  从关若归的那些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心善的老人,收养的这些徒弟都是家境贫苦,无亲眷投靠的孩子。可他把这些徒弟养大教他们功夫,他们却为了争夺镖局,不顾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联合外人来讹诈,难怪老当家宁愿不开这镖局了。

  “老当家不想做了是因为镖局的镖师们都是他的徒弟,他现在让他们都走了所以没有镖师了吧?”

  怎么说也是好不容易开起来的镖局,江逸想若不是这个原因,也没必要完全不做。

  “或许有部分原因吧,师公也担心把镖局交给我爹,这些叔伯们会来闹。”关若归失望地说。

  “要不你们把那个院子和镖局都一起卖给我吧。”江逸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关若归说道。

  其他几人包含关若归在内,听到这话都震惊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