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我永远都在,好不好?

  大师的话高深莫测,值得人细细品味。

  从林唐山回来后,林风裁都沉浸在尘缘法师的话里,思考着其中玄妙的地方。

  隔天,何炳然联系他去外省考察野外拍摄的场景,他离开海城三天,刚下飞机回到珑御府,管家告诉他,家里到了一个重要包裹,领着林风裁去看,林风裁拆了繁琐的包装,一看,原来是那副梁灼曾经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油画:《白马的早晨》。

  这幅画之所以现在才到,是因为交接手续有些麻烦,牵扯到画家,当地收藏博物馆以及拍卖会,拍主等多方,听说寄来前还被送去参加了一个巡回画展,总之十分来之不易。

  林风裁一刻不停的欣赏着这幅画,直到腰忽然被某人搂住,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管家说你都看一下午了,有这么喜欢吗?”

  林风裁道:“喜欢。”

  他没有回头,梁灼的脸颊贴上他的脖子,温度很高,不太像正常应有的体温。

  林风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被梁灼一把握住,亲了一口,声音带些讨好:“我洗漱后才来见你的。”

  林风裁转过身,看到梁灼的双颊飞着红晕,看起来,他要么发了高烧,要么喝了太多酒。

  但是林风裁不太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不确定的问梁灼:“你喝酒了?”

  梁灼的眼睛十分黑亮,坦承道:“醉了。”

  林风裁和梁灼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醉酒的样子,见他不像别的醉鬼一样不停重复自己没醉,倒是有几分新奇。

  正要开口说话,一打眼,他看见了站在房门外的高修,高修很少将梁灼直接送到内院,此情此景,林风裁猜测高修扶了梁灼一路,收回视线,他握住梁灼的胳膊,问道:“还站得住吗?”

  梁灼不说话,只是默然注视着他。

  林风裁扶着他进了卧室,自己去和高修说话。

  高修告诉他,今天梁灼回了趟老宅,和家里人吃了饭,原本以他如今在梁家的地位,是没有人敢向他灌酒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独自一人喝起了酒,拦都拦不住,最后是被家里的堂兄弟扶上车的。

  高修看了眼林风裁,又补充了点细节:“老板回来以后一定要先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还特地换了身衣服,拦都拦不住。”

  林风裁想到梁灼上次对他的承诺,心中好笑,梁灼对这种事还真是执着,其实,就算他醉醺醺的站在他的面前,亲他,抱他,他又会说什么呢?难不成会推开他吗?

  明明上次他对他的亲吻已经足够表明他不在意的态度了。

  林风裁想了一下,又问高修:“他突然回家,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高修垂眸道:“老爷子怕是要不行了。”

  林风裁点点头。

  送走高修,林风裁回到卧室,梁灼正坐在床边,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视线一点不落的全部都笼罩在他的身上。

  林风裁走到他面前,帮着他脱去干净而毫无酒气的外衣,嘴上念道:“辛苦你喝醉酒了还要这么折腾自己。”

  梁灼一直没有说话,主动去换睡衣。

  林风裁帮着他一起换,道:“你喝醉酒倒是比平时安静很多。”

  梁灼还是没有说话,直到林风裁熄了灯,即将缠绵于睡意,梁灼才道:“林风裁,无论你是从哪里来的,到了我这里,就不准走了。”

  林风裁瞬间清醒,想到自从妙法寺回来,两人还一直没有机会谈谈那天在庙里,法师说过的话。

  思索着,他道:“那天尘缘法师说的话太过玄妙,虽然都是对我说的,我自己却也一知半解,你不要瞎猜,我......我没有从哪里来。”

  梁灼将他搂的更紧。

  林风裁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用手不断摩挲他的脖子。

  隔了一会儿,正当林风裁以为自己的安抚起效,梁灼已经不再多疑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林老师,为什么我每次遇到危险,你都像是提前知道,次次替我忧心。”

  林风裁刚要解释,梁灼却还没有说完:“你还记得你的那句‘我可以试着理解你’吗?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出这种话;后来,拍卖会前的飞机上,你一遍遍叮嘱我要我小心我那二叔;电话里听到李青容母子两来到我的病房,你马上回来医院,还叮嘱高修去查我的药......”

  林风裁听他如此喋喋不休,轻点着他的唇,道:“我刚才说错了,你喝醉酒,话变得更多了。”

  梁灼拿掉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还在继续:“你让我放走夏晗,我放了,后来,他在停车场堵我,说了和寺里那个和尚一样的话:你是突然来这个世界的。”

  梁灼的声音里满是惆怅和惶惑:“你是不是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林风裁听他提到夏晗,还是紧张了一下,马上便开解道:“我好端端的在你的眼前,不是鬼,不是妖,一个人而已,是人,不在人的世界,还会去什么世界?”

  “不。”梁灼的声音忽然急促了起来:“无论你是什么,千万不要走,你要永远留在这里。”

  刚才已经关了灯,四周是黑的,林风裁看不到梁灼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此刻急速跳动的心脏,焦急的话语,林风裁可以想象,梁灼此刻的神情必然是带了惊慌的。

  想到此,尽管知道他这惊慌有醉酒的成分在,林风裁还是感到一阵心疼。

  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在他的胸口拍了拍。

  尘缘法师的话太过高深,林风裁自然不能完全会意,可是他对于大师的一些提点,譬如“守心”譬如“循心”譬如“妄念”,经过多天的思考,却已产生了自己的体会。

  曾经,他总怕自己还会回去,无法永远留在这里,留在梁灼的身边,也怕自己已经扰乱了书里世界的秩序,最终被世界意志反噬,如今想来,这一忧虑让他徒生很多妄念,扰乱了他原本宁静的内心,也让爱他的人充满不安。

  其实,在所有的未来、现在和过去里,最为重要的应该是现在,哪怕明天这个世界就会倾塌,他就会和梁灼分开,可是今天、此刻,梁灼这样爱着他,他也...爱他,这就够了。

  林风裁声音轻缓温柔,虽然是问句的语气,却早已自带了坚定不移的答案:“梁灼,我永远都在,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梁灼的一句:“林风裁,我爱你。”

  第二天,梁灼耐着头痛睁眼,林风裁已不在他的身边,他没有立刻下床,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会儿昨晚的事,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包裹着他。

  翻身下床,梁灼来到卧室隔壁的大厅,那里,林风裁正静坐在油画前。

  本以为他看的认真,不想,林风裁早已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循声回过头来,隔着镜片的眼睛里也射出柔缓的光。

  林风裁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龄毛衣,他穿黑色是完全没有压迫和侵略性的,这纯黑的毛衣,只衬的他整个人更加的白皙清静。

  他的背后是那副半人高的油画,画里,一匹白马即将冲破晨雾,冲出画面,梁灼的心脏猛的一动,心中的马也要冲出,直向林风裁奔突而去。

  他的脑海中猛然响起林风裁的那句“我永远都在。”

  梁灼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手放在林风裁的肩膀上,望着油画,对林风裁道:“这幅画是送给你的。”

  林风裁微微睁眼,梁灼看他一眼:“拍卖会那天,我看出你喜欢它,所以拍下他来送给你。”

  林风裁想到那天的场景,浅浅的笑了,“谢谢你,我真喜欢。”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温柔的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