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陆景泽坐在房间,冷着脸看向桌面,上面是谌鹿派人送给他的礼物,精致的礼盒里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九副Y.D的限量版太阳镜。

  陆景泽移开视线,把盒子重新盖上随意扔到了一边,这些眼镜只会让他想到那天被谌鹿打到摔在地上的狼狈。

  他从怀里掏出上午收到的那张照片,指腹轻抚着上面陆景湉的身影,眼眸中闪过阴翳。

  "哥哥。"陆景湉敲响门,待里面传来回应,她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视线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落在桌子上的礼盒,陆景湉的目光闪烁,随后又恢复如常。

  照片已经被他重新放好,陆景泽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牛奶,温和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谢谢恬恬。"

  陆景湉对着他甜甜的笑了下,然后看似随意的把视线落在礼盒上,“我听李叔说哥哥特意把谌鹿送来的礼物挑出来了,我可以看看吗?”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却没有要伸手去拿的意思,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兴味,看起来似是对这份礼物很好奇。

  陆景泽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眸中是对她毫不掩饰的宠溺,"恬恬想看就随便看吧!"

  陆景湉的笑容更盛,"谢谢哥哥。"

  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把礼盒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拿起里面的一副眼镜,指腹在镜框上属于Y.D的logo上摩挲。

  谌鹿的记性真好,还记得哥哥上次摔碎的眼镜是Y.D独家定制的。

  陆景泽见她不说话,眉毛微扬,"恬恬,怎么了?"

  陆景恬闻声抬头看向他,嘴角带着无害恬静的笑容,“没什么,只是觉得谌鹿真用心,送的礼物一定很合哥哥的心意吧。”

  陆景泽闻言只是笑了笑,他把谌鹿的礼物拿过来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和沈岑愿一样,也对陆景湉真实的身世知情,送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罢了。

  现在看来,谌鹿也许是不知情的。

  "哥哥要戴上试试看吗?"陆景湉试探的问道。

  她不知道陆景泽的心思,只是对谌鹿送的这份礼物感到不悦,陆景泽的眼镜一向是由她陪着挑选定制款式的。

  陆景泽看出了她掩藏在眸底的不快,心中对她的这份占有欲感到愉悦,他起身把礼盒合上随意的扔在了地上,“不用了,她送的这些我都不会用的。”

  先不说他因为视力问题一直戴的都是带有度数的定制眼镜,单论这份礼物让陆景湉不开心这一点,他就不会再碰。

  "哥哥这是做什么?"陆景恬撅了撅嘴巴,虽然语气中带了些不赞同,但是眼底却没有半分不快,反而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陆景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是并没有点破,反而乐在其中,他拥着女孩坐在自己身边,从抽屉里拿出陆景湉送给他的手表,“恬恬,帮哥哥戴上。”

  看着女孩乖顺柔软的低着头帮他戴上手表,陆景泽眸中的宠爱愈加浓烈。

  哄着陆景湉笑意盈盈的回到她自己的房间睡下,陆景泽这才回到房间,走向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沈岑愿......"他低声喃喃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眸中满是阴霾。

  "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

  ......

  谌鹿从浴室里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她拿着带着热气的湿毛巾,细心的擦拭着沈岑愿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尽管她们两人心里都清楚,沈岑愿的双腿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感觉。

  泛着病态白的肌肤在明亮的灯光下带着莹润光泽,谌鹿低垂着睫毛,专注的避开那些细微的伤口,动作十分认真仔细。

  沈岑愿垂着头,神态有些不自然的撩起发丝把散乱的长发别在耳后。

  尽管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到自己的腿现在是什么模样。

  她其实,不愿意让谌鹿看到这样的自己。

  可同样,她也不愿意拒绝谌鹿。

  动作轻缓的把沈岑愿重新安置在病床上躺好,谌鹿感受到手下瘦削的身姿,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涌起的酸涩,弯腰替她掖好被子。

  转身的瞬间,谌鹿闭上眼睛,努力抑制住眼泪滚落的冲动。

  “小鹿。”

  沈岑愿拽住了她的袖口,谌鹿闻声睁眼,眼圈通红,却依旧挤出一个笑容转身看着她,"怎么了姐姐?"

  沈岑愿缓缓的叹息了一声,她伸出手,摸索着谌鹿的脸庞,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她的手指柔软却又冰凉,谌鹿红着眼眶,满是依恋的在她掌心微蹭。

  "小鹿。"沈岑愿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的小太阳怎么一直在哭呢?"

  谌鹿眼睛一阵发涩,哽咽着道:"我才没有哭。"

  她紧紧的搂住沈岑愿的脖颈,泪珠却不听话的滴落到了沈岑愿的衣服上。

  "傻瓜。"沈岑愿温柔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谌鹿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怀里,鼻尖充满了消毒水和冰雪初融的味道,她的声音闷闷的,“姐姐……”

  沈桥瑜站在病房门外,原本按在门把手上的手收回,她看着病房内相拥的两人,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不忍打断两人之间的温馨,放轻了脚步声转身坐在了走廊的休息椅上。

  她已经联系到国外权威的医疗专家团队,下个月就会由专机飞抵国内,到时候会对沈岑愿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的会诊,只要沈岑愿有痊愈的希望,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治疗。

  陆景泽没有把照片的事情告诉他的父亲,事关陆景湉,他要亲自处理才能放心。

  陆景湉是领养的这件事情,只有他和陆庭知道,以他父亲的行事风格,当年明明应该处理的很隐秘才是,可沈岑愿,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还有那时在医院里,她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这张照片,她又是怎么得到的?

  想到这里,陆景泽的目光变得阴狠而又冰冷。

  对于陆景湉是他父亲领养的这件事情,陆景泽的心里很矛盾。

  他一面在心里诡异的窃喜这件事情被他父亲以外的人知道,他希望这件事情能够被揭露,这样他就能够光明正大的和景湉在一起。

  可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被曝光,母亲一定会受不了这个打击,而且,他的父亲是绝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的。

  最重要的是,景湉也会受不了这个真相。

  当年他的妹妹走失,他还记得母亲是怎样的崩溃和绝望。

  后来母亲一度精神恍惚,陆庭不忍心看到妻子这样,便瞒天过海,从福利院把现在的景湉抱回陆家,并且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来疼爱。

  幼时的景湉和妹妹长得很像,精神出了问题的母亲没有察觉到异常,完全沉浸在了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

  而陆庭,为了完全的掩盖这件事情,也在警局销了案,不再派人去寻找真正的陆景湉。

  为了抹除痕迹,陆庭早就把当年景湉待过的福利院收购拆迁,现在那里是陆氏旗下的房产地皮。

  陆景泽死死的攥着手里的照片,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幼时的陆景湉身上。

  不管沈岑愿是从哪里弄来的照片,陆景泽都要搞清楚她到底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

  以及,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英语课上,赵听优稀奇的看了眼陆景湉身边的空位,捅了捅谌鹿的胳膊,语气带着些兴奋,“谌鹿,你快看,今天那个大冰块竟然不在欸他不是一直都和陆景湉形影不离的吗?”

  谌鹿闻言朝那边看了眼,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的和尚泽沫对视。

  看到她眼底还来不及隐藏的情绪,谌鹿淡定的移开了视线,仿佛没看到她那一瞬间的嫉恨和慌乱。

  谌鹿百无聊赖的看着课本,低声回应,“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吧,上节课他不是还在吗?”

  虽然是这样说,可谌鹿心底却没由来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课下。

  陆景湉看着离开座位往外面走去的尚泽沫,眼眸微闪,也起身跟了上去。

  尚泽沫从洗手间的隔间出来时,就看到陆景湉一个人站在洗手台前慢悠悠的对着镜子拨弄着自己的长发。

  尚泽沫的视线在她身上顿了一下,随后就若无其事的移开,默默地站在旁边洗手。

  “尚泽沫同学。”

  陆景湉转身背靠着洗手台,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看着她,“我想请你做我的家教,帮我辅导功课怎么样?”

  尚泽沫愣了一下,随后抽出纸巾默默地擦拭着指尖的水润,她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眸微闪,声音透着冷淡,“酬劳呢?”

  陆景湉很满意她的上钩,她笑着张开五指在她面前,“一节课五百,怎么样?”

  尚泽沫的心跳微微加速,她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容,却觉得刺眼而讨厌。

  家境优渥的富二代,总是有挥霍的权利。

  她一面为这个远高于市面上家教的薪酬而心动,一面又唾弃于自己要因为钱财而屈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