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冷气开得很足,没什么人。

  戴依佩脑袋微微瘫在靠背上,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发呆。

  程落阳借上厕所的名义出去点了根烟,抽完了又不敢回去,怕还有残余的味道,于是傻傻在外面站了二十分钟,等菜上了才回去。

  回到包厢,正看见女孩懒散的模样。脑袋百无聊赖的垂搭在靠椅上,细白脖颈被灯照得在发光,顺着曲线勾勒出弧度……程落阳偏头把视线错了错。

  “好吃吗。”程落阳眼神不自在,主动抛出话题。

  戴依佩手指蜷了蜷,精神了些,直起身来,扫了一眼桌席,确实山珍海味。

  她道:“还没吃。”

  “……”戴依佩夹住一块三文鱼蘸了蘸料,她吃不习惯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程落阳这个习惯永远改不了,就跟那碗所谓的高考大补汤一样,觉得什么贵就是什么好,一股脑地往上端。

  但其实戴依佩爱吃的也就是十块钱一碗的蛋炒饭,二十块钱一盘的干煸豆角。

  不过三文鱼进口细腻,真是比先前吃过的口感都要好得翻上几番。冰凉清爽,戴依佩含进去一口,就又夹上一块。

  “好吃吗。”程落阳几近殷切了,那样讨好的口气把戴依佩的手都顿了顿。才有些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程落阳松了口气,给她又夹了一块:“好吃多吃点。”

  戴依佩看着碗里成块成块的鱼:“......”

  这口气。你说你是叶祈望我都信。

  啊,简而言之,你说你是我妈我都信。

  程落阳看着戴依佩迟疑的眼神,目光移到那块鱼上。才方想起了什么,赶紧用自己的筷子又把鱼挑走了。换成了公筷,换了一块新的。眼巴巴地又放进戴依佩的碗里。

  末了声音又很小地憋出一句:“......我筷子没用过呢。”

  戴依佩:“......”

  又来了!又来了!狗!这狗又来了!

  戴依佩叹了一口气,把碗里的鱼吃了。眼睛一直盯着程落阳换走的那块三文鱼,现在正躺在程落阳的盘子里。

  也不好开口说自己不是嫌弃她才不吃的啊。程落阳自己瞎理解,关她什么事啊。

  直接再把鱼夹回来?是不是太暧昧了?

  戴依佩脑子里正想着呢,就看见一个脑袋,耳朵都还红着,凑上去就偷偷摸摸地把鱼肉吃了。

  戴依佩瞪着眼睛看。

  这个前任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0分。

  “你找我就吃个饭?”戴依佩没什么好气地说。

  “嗯?”程落阳抬起头,“没、没有。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

  程落阳说:“我这两天想了想,我觉得我可以演那个电影。”

  戴依佩呆了呆。

  “啊?”这个回答是真的把戴依佩惊到了,连气也没时间生了,“你公司呢?”

  “没事,影响不大的。”程落阳镇定自若,“那些人想说就说。”

  戴依佩开口总觉得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凝眉夹了一只海参,默默塞进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程落阳看她不语,心里也在悬着:“你、你怎么样。”

  不会真的不同意吧。

  “什么我怎么样。“戴依佩还有些受到冲击,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该问你怎么样吧。你不是已经退圈了吗。又打算回来?“

  程落阳沉默。

  “退了。演完这部就退。”

  戴依佩指尖顿了顿,也感到心里闷闷的。

  程落阳喜欢舞台。她知道。这不像演的。

  “你想好了就行。”戴依佩说,“我没意见。”

  程落阳看着她,小巧的鼻尖在暖黄灯光下被拖出一个很小的阴影。唇角沾着三文鱼留下的酱汁,那汁水被照得亮晶晶。

  程落阳心里有些难言。她只渴求戴依佩没意见,可当她真的说出这句话,她又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那就好。”

  “我会给你搭好戏的。”戴依佩补充,“陪你走完。”

  虽然三年前的荣光路你没陪我走。

  戴依佩垂眸,

  但是你的落幕,还是让我来参演吧。

  这顿饭吃得两个人心里都十分堵得慌,实在没有一丝约会的感觉。但要让戴依佩硬说的话,倒是也没觉得来了不如不来。

  两个人只是缄默无言,相邻坐在车上。冷气开得并不是很足。戴依佩不需要再多盖毯子了。

  路灯飞驰,戴依佩望着窗外发呆。

  上次这个场面,两个人牵手了。

  “......我送你回家吧。”程落阳揉着鼻子。

  戴依佩敛眸,不送她回家要去哪。难道把她放马路边上让她自己打车吗?

  程落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呆了?

  戴依佩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两年小脾气越来越严重,她总是不自觉地就犯些小脾气。戴依佩往后一靠,吸了吸鼻子。端起手臂来:”不要。“

  程落阳:“......太晚了,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你个程落阳,真想让我自己打车回家啊。

  “你都送我到半路了。”戴依佩皱着眉,看起来模样很不爽。“你又问我这话,什么意思。”

  程落阳没忍住歪头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方向盘就差点飘了。

  犯小脾气了。

  又是一阵恍惚,戴依佩最爱恃宠而骄。程落阳喜欢她这样,这样被她的爱泡的肆无忌惮的样子。

  前两年,两个人还没分手的时候,程落阳就特别爱看她耍脾气。

  小鼻子一皱一皱的,偏偏眼睛是清澈的。很亮,很好看。

  显得有些娇纵了。

  可这样娇纵的表情,出现在一个总爱端着架子的人的脸上。

  明明就是个娇气包。还要故作正经。故作生气。

  可爱得要命。

  程落阳暗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我......”

  “程落阳。你是接触不良吗?”戴依佩问,“吞吞吐吐的,你谈生意也是这么谈?”

  当然不是。

  程落阳落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把皮革套抓得凹陷。

  “没有。”程落阳的声音很轻,“我只是想问,你家在哪里。”

  这一次轮到戴依佩哽住了。

  “我......”

  程落阳笑了,很小的一声。眼尾漾着笑意:”小依佩,你是接触不良吗。“

  路灯闪闪烁烁,灌木丛奔过。

  那天的灯光柔偌。

  “......谁是接触不良心里清楚。”

  “好,我是。”

  “你很不乐意?”

  “没啊。我觉得挺好。”

  “......你一点没变。油嘴滑舌。”

  “没吧。”

  “有。”

  “嗯吧。”

  银灰色的汽车紧随其后,气氛却没那么融洽了。

  “跟着呢吗。”

  “跟着呢汪盈姐。”副驾驶的人正打电话,“信息居然是真的,不过戴依佩和程落阳只是吃了个饭,没有其他动作了。”

  “让你跟着就跟着,哪来这么多话。”汪盈细细地擦着湿发,望向浴室里的灯光,“拍就是了。”

  “还有啊。”汪盈纤纤玉指附上唇瓣,腻乎乎地打了个哈欠,“再跟着看一眼,戴依佩身边有没有什么别致的小物件。”

  “啊?”

  “据说程家的机密都存在芯片上了,被戴依佩带在身边呢。”

  “是,是。”男人点头,又忍不住多嘴,“大致是什么样子啊。”

  “这谁知道呢。”汪盈说,“抢过来再说吧。”

  程家迟早有一天,是要倒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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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抱歉。

  最近实在忙,要赶三个报告……要死了。

  不过好在在学校这两天把后面大纲写出来点了,应该不会梗塞了。

  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