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溺雨>第56章 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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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过后,江州再降温,四处皆是纯白萧索景象。

  一连五日,叶卿跟着叶华容早出晚归连轴转,出入各种商务和社交场合,同各方人士见面,摆明了叶家要将国内的生意彻底交到叶卿手上,而叶少禹的重心则是继续拓展海外市场。

  距离除夕还剩四天,江州基本变空城,平时早晚高峰必定堵车的世纪大道此时冲上80迈都富余。叶卿实在不方便在叶公馆和望京6号之间来回跑,索性放开了手脚陪梁君奕出入夜场寻欢作乐,梁家原本也可算作江州土著,梁君奕忙完了燕城的事务,回江州过年。

  昨夜从琼山道飙车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叶卿直接睡在梁君奕买在二环的私宅里。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收取商务邮件,把急件处理过后,小事儿一概发回给秘书处,让他们看着处理。

  幸好外卖服务很人性化,临近过年都不歇业,梁君奕迷迷糊糊拿手机下了单,接着就被叶卿一脚踹醒去洗漱。

  饭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谈事情,梁君奕摸着撑到鼓涨的肚皮,懒洋洋的说:“要我出力,又不陪我玩到尽兴,叶总,你这样真的很不厚道。”

  “我这两天陪你昼伏夜出,天天浪到凌晨才回家,你还不满意?”

  “呸,你那是陪我吗?你就差脸上写着‘失恋’二字。”梁君奕鄙视他,“就说昨晚在琼山道,霍雨琦都挑衅到你脸上了,你还不下场教他做人,你说你在那儿喝一晚上果酒有啥意思?”

  叶卿闭着眼睛,扬了扬右手,“我他妈刚拆线,你喊我去飙车,我要是控制不好方向盘,昨晚上风大雨大我不就直接把命交代在那儿了。”

  梁君奕摸了摸脑袋,“那让你把幽灵之子借我开,你也不答应啊。”

  叶卿默了默,才道:“……那辆车不行。大G可以借给你。”

  “G65,你的灵魂小老婆,你快自己留着吧。”

  梁君奕打了个哈欠,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倒水喝。

  叶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沙发扶手,整个人舒展的躺在沙发上,问道:“你前两天说白三主动找了你,是怎么着?你们俩谁先提的陆家的事儿?”

  梁君奕灌下半杯水,搬了个小板凳坐着,“你要说谁先起的头,还真说不好,反正就是瞎聊着话题就聊过去了。白家一直想对当年的手下败将斩草除根,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不正好陆家最近风头紧,撞白家枪口上了。白家不好动吴峰,还动不了吴峰身边的陆有善吗?这是要拿陆家杀鸡儆猴呗。”

  “他怎么知道我和陆家有龃龉?”

  梁君奕想也没想就答:“白三他们这种人,耳听六路,江州的事儿不至于一点风声都透不过去。陆珩的财产都留给了你,但这些年一直让陆家人把持着,这种事儿大家随便脑补一下,就是一出豪门争斗的大戏。这还能想不明白?”

  叶卿想了想,半天才说:“我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燕城和江州的形势还不一样,叶贺梁陆四个家族再强势,那也是活跃在商界,白家就不一样了,白林温韩的势力范围主要是军政两界,尤其是白家和温家,两家的老太爷那都是陪开国元首打天下的老将军,随便一句话说出来,影响力都非普通人可想象。

  白三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上梁君奕的目的可能不是为了梁家,而是……

  他思及此,一个念头动了动,睁开眼看着梁君奕,问他:“你们俩一开始是聊什么话题来着?”

  梁君奕的神色僵了僵,别扭的别开脸,闪烁其词:“就……白三这个人,没点正形儿,燕城圈子都知道他玩的大,也没什么忌讳……”

  “简明扼要说重点,谢谢。”

  梁君奕一手捂着脸,吞吞吐吐:“嗨!他不是一直想睡你吗,我回燕城待那么久,却不见你人影,他坐不住了呗,就想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还去燕城,他做东。”

  叶卿表面上嗤了一声,心里却有了谱。

  白三通过梁君奕要找的果然是他。

  叶卿继续闭目养神,老神在在道:“让他滚蛋,下次再说这种话,我还把他三九天里踹进护城河,让他再进医院躺一周。”

  晚上去刘尊在城东新开的私人会所打牌,今晚的娱乐项目相对而言还算健康。

  叶卿头脑转得快,手气又好,玩足一个钟头,手边码了一掌高的砝码,收入颇丰。

  梁君奕有输有赚,但实际支出已经远超奖金,抓耳挠腮,最后把叶卿赶下了牌桌,果然还是放这尊大神去吧台寂寞喝酒得好。

  到最后梁君奕输光,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说什么胡话。

  刘尊几个也玩嗨了,车是没法开了,叶卿无法,只能拖着梁君奕去旁边叶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开房。

  他兜里手机一直在响,最后听得叶卿心烦,要拿出来关机,谁想到来电显示这么巧,是白三打来的。

  叶卿盯着名字看了一会儿,等他再打来,毫不犹豫地接起,对面开口就问:“兄弟,你什么情况,我打你个电话还要打半宿?”

  叶卿沉默一秒,冷静回他道:“我是叶卿。”

  白宴洲那头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言难尽的问:“这么晚了你俩怎么在一块儿?君奕不是钢铁直男么?你把他睡了?”

  “倒一倒你脑子里的废料。”

  白宴洲居然一本正经的作保证:“我尽量。”

  叶卿也不跟他废话,直奔主题:“有话怎么不直接找我说?”

  白宴洲顿了顿,也不拐弯抹角,“你把我拉黑了,你忘了?”他竟然告状似的,语气迅速切换到委屈的状态上,半点违和感都无,“你说你也不来燕城和大家联络联络感情,我听说你年初就回国了,一直蜗居在江州。”

  叶卿开了免提,自己去找水壶烧水,声音远远传过去:“我是江州人,而且我跟燕城的圈子没什么交集,跟你们也不熟。”

  白宴洲隔着电话一阵笑,低声说:“这话说的真让我伤心,咱们可是一块睡过一夜的交情啊,叶少。”

  “不敢当,白少,我们这些人在京城地界儿上,那还差一头呢。”

  白宴洲没接这个话,转而说:“中和的事情我听说了,叶少出手果然又快又恨。”

  “过奖。”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止于此。”

  “这跟白少没什么关系吧。”

  “跟我本人关系不太大,但既然是你的事情,我倒不介意在这边替你出一出力。”

  “哦?那白少要我付什么样的代价?”叶卿站在窗前,半拉上窗帘,落地窗外是灯火辉煌江州风光,纸醉金迷四个字形容最恰当不过。

  白宴洲沉沉笑起来:“事成之后,叶少来燕城松快松快,陪我喝一杯酒即可。”

  “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叶卿略琢磨了一下,淡淡道:“行。”

  白宴洲目的达到,也不多纠缠,“好,那叶少有需要随时找我。”

  叶卿沉默片刻,只回了两个字:“多谢。”

  “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早点睡,身体最重要。”

  “承蒙关心,你也一样。”

  挂断电话,身边只有梁君奕细微的呼吸声。

  天上又开始飘雪,他毫无睡意,又开始想心里记挂的那个人。

  同白宴洲的交换,叶卿谁都没说。第二天太阳升起,照常是平常的新的一天。

  他睁眼到天明,现在困得不行,梁君奕送他回家补眠。车上他迷迷糊糊睡着,竟久违地又梦见那个跟随他五年的噩梦。

  梦中是再熟悉不过的临江大桥上的车祸,血气漫延,刺眼的猩红色要淌到他脚下,令他站立难安,呼吸急促。而最后一刻,他看清地上破碎的身体上的被血迹掩盖的脸——一张熟悉的永世难忘的脸。

  他尖叫着惊醒,满头大汗,坐在副驾无助又茫然地喘息。

  梁君奕被他吓一跳,一脚就踩下刹车,车轮在泊油路上制造出刺耳声响。

  他不是第一次见叶卿做噩梦,对这种情形已经熟悉,很快叫醒他,伸手去后座拿瓶装水,拧开递给他。

  叶卿其实很久不再做这个梦了,有陆珩在的时候,他的睡眠逐渐地恢复正常。现在骤然再梦到,一时回不过神来,捏着水瓶也不喝,怔怔的发呆。

  梁君奕犹豫了一下,提建议,“要不然你再去看看心理医生?我给你联系,保证避开贺昑哥的眼线。”

  叶卿叹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摇头:“治标不治本,算了吧。”

  梁君奕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到了家,叶卿回房倒头就睡,睡醒时已是晚上七点。

  穿好衣服又要出门,叶少禹跟在他身后提醒道:“除夕下午要扫墓,明天早点回来。”

  叶卿开门的手顿在那儿,脸上没什么情绪,一边答应着,一边开门道:“明天您不用等我,下午我直接过去陵园。我不会迟到的,您放心。”

  一扇门开了又关,沉郁和压抑被抛到脑后,他继续在不夜城醉生梦死。

  今晚又是赌局,但不是玩牌。叶卿坐在赌桌前下重注玩二十一点,梁君奕舍命陪君子,扔出全部砝码。

  一局结束,叶卿赢到盆满钵满。他站起身,将桌上筹码都留给梁君奕,自己出门去抽烟。

  连着两支烟下去,他越抽越空虚,梁君奕玩到上头不肯走,他只好去吧台喝闷酒等他。

  酒保和调酒师都知他身份,也不擅自跟他搭话,他点什么酒就给他调什么,看他一个人喝个痛快。

  叶卿盯着眼前蓝色的液体,眼睛有点发直,刚才抽烟的时候他给陆珩发过一条信息,大意是今晚有局,要很晚才回叶公馆,可能不能跟他视频了。陆珩回复很快,却只简单回了个“嗯”字。

  叶卿歪着脖子,腹诽主人的冷淡。

  他掏出手机调出信息界面,把那个简单的字又看了一遍,心里的惦念像发酵一样膨胀的撑满整个心脏。他让侍者给梁君奕递话,独自一人先行离开,回了酒店。

  酒意浓重,他靠在电梯玻璃壁上,享受醉后轻飘飘仿佛要飞上天的愉悦感。

  到达目的地,推开房门,来不及开灯就踉踉跄跄扑向沙发,谁料到长沙发上落一道瘦削的影,他心一惊,脚下被绊了一下,恰巧跌在那人身上。

  鼻间闻到一股淡而又淡的檀木香,令他的烈酒和香烟味粗俗得可怕。

  接下来耳边又混入低沉醇厚的呢喃:“我说让你年前放松,可不是让你毫无顾忌的放浪形骸。”

  叶卿被摁趴在那人腿上,头有点昏沉,酒壮怂人胆,他竟挣扎着要起身,而陆珩却也没拦。

  叶卿分开腿坐在他膝盖上,睁着一双醉后迷蒙的眼,凑近去观察他,但看来看去就是不说话。

  陆珩这么多年来都甚少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生气,笑了笑,问:“看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

  叶卿懵懵懂懂地点头,等一等,说话不觉带上了哭腔,“主人……”

  他的情绪反复就在一瞬间。陆珩把他搂进怀里,像抱着一条小狗,轻轻抚摸他背脊,“说说看,疯成这样想干什么?”

  叶卿摇摇头,委屈道:“想见主人……”

  “想见我为什么不回家找我?”

  “主人说要等事情了结才准我回家……”

  “所以这两天小狗没人管了,就彻底没有怕了是不是?”

  “我做错事,主人就会来管我了……”酒精麻痹他大脑,但逻辑依旧清晰,他抓着陆珩的衣服,小声在他耳边说,“主人不许我这样,所以我不乖,主人就会来罚我了……”

  那他就能见到主人了。

  陆珩无奈,好笑又心疼,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起来送去浴室。

  叶卿却似藤蔓一般缠住他,站在浴缸里也不老实,满身酒气,粗暴的去扯自己的衣服。

  陆珩动一动眉毛,停下了动作,看叶卿自我发挥。

  叶卿把自己脱光,灼热的肉体贴在他身上,两个人脸对脸,鼻尖对鼻尖,叶卿摸了摸自己圆滑白嫩的屁股,忽然小声道:“主人可以给我留下一点标记吗?”

  陆珩压抑着呼吸,眼底一片漆黑,捏住他下颌,深深看他。

  叶卿喉咙里吞咽着口水,等一个来自主人的审判。

  没人说话,浴室里只剩下水声与呼吸声,越是安静,越是翻江倒海不平。

  陆珩解开自己腰间皮带,松开钳制叶卿的那只手,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道:“跪下。”

  叶卿的身体随命令而动,温顺的跪在浴缸里。

  热气蒸腾,热情升温。

  就在浴室,每一丝每一毫都在诉说情和欲。

  这一夜酣畅淋漓如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