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28章 离不开

  周绥看着李重衡既认真又着急慌乱地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知道李重衡说话从不作假,仅仅是这几句,就将他不安持续了一早上的阴霾给扫去了。

  李重衡愣神,随即也同周绥憨厚地笑了笑。

  “真好看。”

  “什么?”

  李重衡说得极小声,他略微偏头和伸手摸着短发尾的手有几分忸怩,周绥没听清楚,倒将他的小动作收尽眼底。

  李重衡将心底的话无意识道出来,本没想让周绥听见的,他眼神飘忽,连忙改了口:“没什么,我们去吃饭。”

  两人在食香阁饱餐一顿后,下午学堂无事,周绥想回直接回了村里,去打理打理自家院子里的花,顺带喂一喂这几日被他关院子里的饱饱。李重衡还剩些休息的时间,便一路同周绥聊,送他回去。

  “那间铺子,你想何时准备好开业?”周绥仔细地看着脚下的皆是碎石的路,微微蹙眉。

  “依你。”李重衡走到前面,简单又粗暴地踢开那些小石子,“不过近日是不行……王家那里还没完工。”

  周绥点点头,跟着李重衡扫过的地方走。王家那地方尽管让他不舒坦,但他也不能要求李重衡放下能赚钱的活儿不干。

  “哎,重衡啊——”

  两人刚走下小山坡,迎面就碰上高家阿婆。她腰身微躬,步履微颤地朝他们走来。

  上次喜宴后,高诩次日便带着他的新妇雷厉风行地离开了坞山村,走时并没有宴会上那般风光张扬,反而是过了几天后村里人才晓得高诩已经离开了。

  但却把高老婆婆留在了这里。

  “婆婆,您慢些。”李重衡同周绥对视一眼,随后大步一迈,想要上前扶着高婆婆。

  高婆婆乐呵呵的,也没拒绝李重衡,反而把掌心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李重衡幼年虽然过得穷苦不堪,但也许是人之间还有怜悯与温情所在,高婆婆以往对李重衡皆是在无虞之上略施善心,李重衡自然也敬这些长辈。

  周绥微微颔首也唤了一声“婆婆”,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的高家停着一辆马车,里头还来来回回不少人搬着些不太牢固的木制大箱子。

  李重衡顺着视线望去,见到这副景象,还以为是哪个村的恶霸上门来强占的:“这是怎么回事?”

  高婆婆笑着拦住了他:“是我要走了,他们正帮忙收拾东西。”

  “走了?”李重衡身形一顿。

  “是啊,若谷想将我接去京城,这次是真要走了。”

  若谷正是高诩的小字。

  周绥看着家门口那几个壮汉粗鲁的将箱子抬上,想起喜宴那日的事,眉头微皱。

  那日不小心偷听到高诩和高婆婆,事后又心系着李重衡闹出来的事,无暇分心,便把这茬儿给忘了。

  那跟在高家身后多年孝顺质朴的姑娘早就跟着高诩离开了坞山村,而如今高婆婆也要跟着离开了。木已成舟,人皆离去,好似再提起也没了什么意义。

  但他还是很好奇,为何高诩那日明言不愿将喜宴办大。

  毕竟他可是回乡都出了好大风头的人。

  李重衡在知道高诩带着新妻连夜离开坞山村还没将高婆婆接走之后,就对高诩的看法有些变了,村里人也偶尔在私底下说高诩当真是个白眼狼,但也都没敢让独自一人的高婆婆听见。

  “那很好啊,高婆婆去了之后,要保重身体。”李重衡顺着高婆婆的话哄她,随后莫名瞥了一眼周绥。

  周绥被他望来的眼神无端地心颤了一下。

  “好,好,你们也是……本来是不想去的,这去一趟就是好远,以后也很少再回来了。”高婆婆叹息着,又温声道,“对了,重衡,我们家那块地往后闲着,你便拿去种些什么吧。就当是和往常一样,替我翻翻土了。”

  李重衡摆摆手,他不愿占人家这个大便宜:“使不得。”

  “哪有什么使不得?等那青苗熟了后,你便替我摘了,卖钱。”高婆婆不满地瞟了李重衡一眼,“还要请你替我时不时来看看这老房子,虽然里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老年人对故地的留念是真的,更何况像是高婆婆这样,几乎一辈子都待在坞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习惯和依赖总归是可怕又温柔的东西。

  此事不难,也不为那一块地,李重衡念着之前的那点恩,直截了当地答应:“我知道了婆婆,我会替你看好的。”

  高婆婆连声“诶诶”地应下,身后传来催促的唤语,提醒着她将要离开生活半辈子的故乡。

  周绥和李重衡站在樟树下望着那道马车渐渐驶离,村间的小路不好走,总有些坑坑洼洼的起伏地,那只马车就这么弯弯绕绕,最终被林影遮藏。

  李重衡收回视线,蓦然看向了现在自己身侧的周绥。

  他一直都知道周绥不属于这里,现在就连本属于这里的高婆婆也轻易离去了,到那个他无从所知的京城,外人都只道一句繁华,以后呢?

  周绥也会像今日一样,一人坐着马车离开坞山村吗?

  那种临别的恐惧又浮上心头,一想到这他就像即将溺毙在池塘里一般,沉重得让他喘不上气。

  ——他真的离不开周绥。

  他忽然就拽上了周绥的手臂。

  周绥被他嚇了一下,回首瞥见他眼含落寞之色。他知道李重衡最是重情,以为他是在舍不得高婆婆。

  “公子以后不要抛下我,让我当你的奴都行。”李重衡顿了顿,“我只是不想看着公子离我远去。”

  “又在说什么呢……你就是李重衡,不是谁的奴。”周绥以为他在讲胡话,自然是要安慰一番,用没被捉住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周绥家的李重衡。”

  李重衡听后微愣:“……你家的?”

  “对啊,我家的。”周绥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弟弟同你差不多大。”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绥本身只是想感慨一下,毕竟他同周绍只见过一两次面,还都是他特意从北疆赶来坞山,但这话落入李重衡耳中就好似在说“我把你当弟弟”看似的。

  所以李重衡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句:“才不要当弟弟……”

  周绥觉得最近李重衡碎碎念变得多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发牢骚,他扯了扯李重衡的衣袖:“走了。”

  李重衡把周绥送到家门口之后便往自己的小木屋方向去。以往他都会跑去学堂,只不过今日周绥不在那儿,也就没有必要再拐去了。

  他最近除了在念书识字,晚上偶尔还抽空对着之前周绥送他的已经碎掉的玉研究。虽然他懂碎玉不可复原,就算接上了也会有裂缝在,但他还是想拼凑。

  执念深得好似这块碎玉就是他和周绥一样。

  路过石柱家时,李重衡又看到石柱一脸懊悔地站在门边上拍门。他挑了挑眉,放轻了脚步抱臂在一旁看着石柱。

  李重衡见石柱又敲门又敲窗的,嘴里还念叨媳妇长媳妇短的,左哄一下右夸一下,心中升腾起一种很奇怪且难以言喻的感觉。

  石柱上一秒还温柔着,下一秒转头见到李重衡,跟见到鬼似的,瞬间变脸。

  石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对谁都拽得不行,做事天天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但他就是有唯一一个弱点——惧内。

  “你怎么在这儿?”

  “对面是我家。”李重衡指了指身后的小破屋,难得耐心解释道。

  石柱瞟了眼依旧紧扣的门扉,索性暂且先安静会儿,朝李重衡走过去。

  “狗剩儿,听说你被镇上那王家看上了?”石柱想要凑合着踮着脚搂一把李重衡的肩,本来就已经够难了,还被李重衡旋身躲开了。

  李重衡都不知道该先纠正自己不叫狗剩叫李重衡,还是该先让他别提王家。

  总是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的事,就是做工。”

  “少来,我们村里有些人可都知道嘞。”石柱用手背拍了拍李重衡,“你个傻小子,傻人有傻福哦。”

  “我有喜欢的人了,别乱传。”李重衡面无表情地说道。

  “豁,谁啊?”石柱大跌眼镜,“看你这意思,就不是王家呗?那是谁?”

  石柱左瞧瞧右看看,李重衡始终紧抿着唇不肯说。

  他盯着李重衡的脸快要盯出个窟窿来,随后一拍大腿:“我晓得了!隔壁村那个何花!是不是!”

  “我说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喜欢她啊,她可是何庸的媳妇儿,现在不是以后也是啊。”石柱恨铁不成钢,“以往何庸欺你的还不够多?你俩怕真是世代仇。”

  李重衡蹙眉:“……不是。”

  “行咯行咯,我也给你保密吧,啊,别怕。”石柱摇摇头,就差没长叹一口气。

  李重衡怕再这么说下去石柱自己又要脑补出一大场好戏,于是转头道:“往后你要同你媳妇讲那些肉麻的话,你关上门去屋里讲。”

  “嘿!你!没有媳妇的人,我就原谅你。”石柱气得叉腰,随后又白了他一眼,“像你这种人,以后肯定讨不了人喜欢。”

  李重衡盯着他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考量石柱话里的真实性:“怎么才能讨人喜欢?”

  “这你就不懂了。你要嘴甜啊,有喜欢的人,当然要天天夸她啊。”石柱手脚并用地指导起来,“夸她漂亮,夸她温柔,夸她是天下第一好,懂不懂?”

  李重衡似懂非懂。

  漂亮,温柔,天下第一好。

  嗯,都配周绥。

  “所以你刚才就是这样夸你媳妇的?”

  “对啊。”

  “那她怎么还不唤你进门?”

  石柱:“……”

  作者有话说:

  伤心憔悴的加班人来更新了...()(即将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