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33章 躲避

  周绥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次睁开眼时便瞧见了趴在榻边睡得歪歪扭扭的李重衡。

  他的头还有些疼,一边揉着一边放轻了动作坐了起来。李重衡许是累了一整夜,因为轻微的响动而蹙了蹙眉,没醒。

  周绥垂首看着他手上和颧骨上的红印子,正想着该怎么把李重衡趴睡的姿势调一下,门外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公……”“子”字还没说出口,被林原硬生生挤了回去,但他也没来得及阻止身后跟来的薛泓。

  李重衡被推门发出的吱嘎声吵醒,先是摸了摸手下的床榻,随即“噌”地一下直起身,见到周绥已经醒来,脸色也不像几个时辰前那般泛着不正常的病态红,松了一口气。

  “阿绥?怎么样了?”

  薛泓辰时听闻周绥昨夜起了热,本想过来照看,林原知晓周绥一向不想让薛泓忧心他的病况,也怕自己过了病气去,几番劝说之下才拦住薛泓急匆匆地要过来。

  而身后醒了酒的晁北尧更是局促,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该让世子喝的……”

  周绥把李重衡从地上拉了起来,掩袖咳了几声,往后挪了挪:“我已经没事了……”

  李重衡见周绥好了许多,身边又围了这么多人,便默不作声转身退了出去。

  周绥一直想插空找李重衡说话,他依稀有着记忆昨晚是李重衡守了他整夜。但薛泓和晁北尧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找不到能和李重衡说话的空隙。又见李重衡低着头出去了,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林原窘迫地将午膳端上来,周绥又好生安慰了薛泓和晁北尧,一个叫他不用忧心,另一个叫他不要多想,没多久就被周绥一个个劝了回去。

  “公子,你昨夜可真是吓到我了,幸好你没事。”林原抱着托盘,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等着周绥吃完粥,“昨夜多亏了李大哥,知道你病了,但手上又缺几味药,就直接赶去了镇上,回来又一直守着公子你。”

  周绥神色微动,舀着粥,又瞥了眼无人的外头:“他现在人呢?”

  “估计是去洗漱了。”林原回道,“我去看看。”

  周绥没出声,正好借着林原把他叫回来,没想到林原去一趟回来没把人带回来。

  “公子,李大哥他好像……走了。”

  周绥顿时没了继续喝粥的心思。

  “罢了。”周绥将剩下的半碗粥推回盘子里,“你端下去吧,我再睡会儿。”

  林原应允,但留了一盘小点心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周绥几乎见不到李重衡的影子,但主要还是他卧病在床休养,也没怎么出门。

  饱饱被林原抱去北边的屋子照顾,今日放回来,见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周绥,直直地朝他奔去。

  周绥将它抱起来,想起了李重衡。

  “怎么这么重了……最近喂了什么吃的?”周绥揉了一把饱饱的狗头,饱饱立刻嗷呜着仰脑袋去舔他的掌心。

  林原端着托盘一步三回头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周绥亲昵地贴着饱饱玩的模样,他又回首看了一眼,为难地把手中东西端过去。

  “公子,喝药了。”林原走到周绥身边放下托盘,将上面的汤药和红豆糕默默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好。”周绥应了一声,把狗放了下去,转身去拿汤药时,注意到了那盘红豆糕,“这是什么?”

  林原谨记着李重衡方才的话,张口就来:“红豆糕,街上买的,怕公子平时蜜饯吃腻了今日换一换。”

  周绥盯着红豆糕,忽然又想起什么,指着不远处的角落:“前几日这儿放的一篮筐豆荚,你有看到吗?”

  “那个啊……”林原胡诌道,“我放小厨房去了,怎么了?”

  周绥眸色暗了暗,李重衡并没有来。

  “没事。”周绥把红豆糕朝林原推了过去,“你也吃,我一人吃不完,下次别买这么多。”

  林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但他没伸手去拿,反而提起另一件事:“对了,公子,有件事……”

  周绥被药汁苦得嘴巴发麻:“你说。”

  “今早上我去镇上时听到了何庸他们一家去县衙闹了。”

  “然后呢?”

  “是有关于何花姑娘的事。”林原解释道,“他们说田县令的侄女绑架了他们的女儿。”

  周绥听后差点把嘴里的药汁吐出来:“什么?”

  “哎呀,不是真绑架。”林原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公子你也知道何家,那死的都能被他们说成活的。姚姑娘身边的侍女今早上托我来同你道,她现在出不了府,希望公子能去田府一趟,说是想兑当时公子应允的一个诺。”

  周绥拿了张帕子掖了掖嘴角,咬了一块红豆糕去苦:“我知道了。”

  林原点点头,刚准备退下,又被周绥叫住。

  “你说豆荚放到厨房了?你晚些把它拎过来,我将它剥了。”

  林原摸了摸鼻子:“那个……我替公子剥就行了,公子还是好生歇息。”

  “不用。”周绥直言,“拿过来就是。”

  林原见此话没反驳的余地,只好先应下,转身离开,当天下午就去集市上买了一篮筐红豆拎到院子里。

  周绥对着那一大筐红豆,回想自己和李重衡种得真的有那么多吗?

  “你说实话,李重衡是不是来过。”周绥紧抿着唇,明明是在反问但说出的话句句都是陈述,“但是他不愿意见我。”

  “那碟红豆糕也是他做的。”

  林原见瞒不下去了,心里也不想让他俩一直僵着:“是,李大哥每天都来,不止红豆糕,药也是他亲手煎的。”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林原低着头没法回答。

  周绥没得到回答,有些失望,手指在石案上刮了几下,气话也没能说出口。

  周绥咳嗽几声,忽然就觉得刚才喝下的汤药,泛着更加浓重的苦味。

  他只能不停地用红豆糕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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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绥没让姚淳熙等太久,当天下午就去了田府,只是他出门时又收到来自何家的喜帖,他大致翻了一下,皱着眉让林原收了起来。

  等到他到了田府,这才知道田从南怕她又惹出早上那样的幺蛾子,命她离开坞县前不得再出府半步。

  周绥虽不赞同田从南的做法,但他在这件事上也不容置喙。借着想乞巧节约姚淳熙出府看花灯的由头,他如愿见到了姚淳熙。

  “你要离开了?”周绥还有些惊讶,但细想姚淳熙之前说过想记录各方趣闻,她在坞县也停留了几月之余,适时离开也正常。

  “对。”姚淳熙脸上不见被关门禁足的无趣,反倒认真地回望他,“但这次走我还想带一个人。”

  周绥猜出来了:“何花?”

  姚淳熙点点头,简单地向周绥道出了大概的计划。

  何庸想在乞巧节那日迎娶何花,童养媳养了这么多些年,何庸这一回大张旗鼓,没像高家那般大方在食香阁摆桌宴请,倒是好意思风风火火地向全村发了帖,甚至隔壁村的周绥都能收到喜帖。

  姚淳熙的预想里是想在顺水推舟,在当天找几个人先装作土匪将何花掳走,再制造何花身死的假象,带她逃离坞县。

  “你只需要帮我要到一份路引即可。”姚淳熙冷静道,“我现在去找舅父,他肯定不会帮我。”

  “能帮我的只有你,世子。”

  周绥失笑:“你把我看得也太厉害了些……”

  他不意外姚淳熙知道自己的身份,从田从南与薛泓的交情就看得出来,更何况之前两个长辈还有意撮合。

  “若是平时我也不敢保证能帮得上你,不过正好近日赶巧,有个叔父在坞县,他应该能帮得上。”周绥想起了晁北尧,“路引这事儿我回去问问,会尽量帮你办妥。”

  姚淳熙得了肯定的回答,对周绥笑了笑:“多谢。”

  周绥本想起身告辞,但想了想又问:“这事,你有同何花说过吗?”

  “她不敢走。”姚淳熙敛眸,“是我想硬拉着她走。她没答应,也没拒绝。”

  周绥不好评判这件事,在这之前他也想从何家手中买回何花的卖身契,但何家不肯放人这是事实。

  何庸此人烂到了骨子里,若是说以后谁会倒霉嫁给他,那也是逼迫着在何家养着长大的何花嫁。

  “何花她……她之前过得太苦了。”姚淳熙叹息着,“她又真的太善良,太傻。何家把她当牲口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最后还要用轻飘飘的一纸婚约,连一句过问都没有,束缚住她的一生,陪着那荒废无度的混蛋过着更无望的生活。”

  “她说她不肯走是因为,这么多年至少何家还有给她一口饭吃,你说她傻不傻?”姚淳熙轻笑,“我和她说,我会帮她用钱还清这份‘债’,只要她和我走,但她沉默了。”

  “她喜欢李重衡。”

  周绥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而我喜欢她。”

  周绥不可置信地抬眸,和她那坚定又不屈的明眸对上。

  “喜欢她吃饴糖时露出的笑颜,喜欢她戴上原来就该簪在她发髻上的首饰时的天姿,那才是她该有的模样。”

  “我不想让她一辈子待在这里,甚至为何庸那种人生儿育女一辈子。”

  周绥第一次见姚淳熙露出这般不虞,类似于阴郁的神情。

  “他不配。”姚淳熙一字一顿地道,“我想带她离开。”

  “既然没人愿意带她脱离苦海,那就让我带她共赴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