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43章 垂钓

  在周绥生辰来临前,王知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王家上下一是在办乔迁新府的事,二是在筹备老爷子的八十寿辰,王知雁这阵子规规矩矩来采买,只同李重衡聊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便走了,倒不再像平常那般追问几句“心上人是谁”。

  在王知雁说坦言说出口不会再多问也不作纠缠时,李重衡虽觉得她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奇怪,但还是舒心的。

  直到她说出那句“你是喜欢周绥吧”,李重衡的手一抖,给她封好的袋子实实又整理不清楚,他便一直无声地揉捏按着。

  “好咯,不要这样‘欺负’袋子。”王知雁一手夺过它,自己重新封好,“不过就是讲了句实话。放心,我不说出去的。当初应承你知道是谁就不缠着你了,我说到做到。”

  李重衡深吸一口气,心有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知雁回忆起自己那日听了小优之言上了二楼,见到那般旖旎暧昧的场景,几乎是愣在原地,又匆匆下楼。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王知雁当时所感。

  “往后注意着点罢,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好说话又心善豁达的。”王知雁夸上自己时还有几分骄傲,她敲敲手边的木匣,将所知之事挑挑拣拣地委婉告知,又把袋子递给身后的小侍女,“走咯。”

  李重衡颔首,目送着王知雁离去。

  日子推到周绥生辰,他起了个大早本想到铺里去帮李重衡的,谁知刚起身更好衣就被薛泓拉着去西河垂钓,宋议渊提着鱼竿鱼桶自然也在,他想推脱却推脱不得,两双眼睛就这么满是期冀地看着他。

  特别是薛老爷子。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你不陪我何时再陪?等我入了土陪?”薛泓见周绥不去,一副心痛“孙大不中留”的模样,“我如今倒还没别人重要了……罢了罢了……”

  周绥连忙安抚他,败下阵来:“说这不吉利的话做什么,我去就是了。”

  于是话音刚落,薛泓立刻喜笑颜开,两人一同陪着他去垂钓。

  周绥不感兴趣,但耐心也还是有的,受两人指点,坐在河边喂蚊子喂了一上午,饵料被撒下吃得一点不剩,桶里才勉勉强强有几条说不出品种的小鱼。

  午后周绥便想收了心回去,静坐垂钓实在不适合他,更何况对比起宋议渊和薛泓显然是不够看了,自己简直就是来滥竽充数的。

  宋议渊还想挽留,喊住了周绥:“熟能生巧,不再试试吗?”

  周绥坐在他身旁坐了一早上,哪怕来时有几分别扭,离开时也自然多了,毕竟不可能一直这般避着不谈,而宋议渊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也不再像那天那般唐突冒进。

  “不试了,我甘拜下风。”周绥手上提着孤零零的只游着几条小鱼的水桶转身,轻笑着摇头,打趣道,“你们都是姜太公。”

  宋议渊也笑,没再说什么,朝周绥挥挥手,让他回去路上慢些,又继续陪着薛泓钓鱼。

  周绥走半路上觉得鱼桶重得不行,提得他手都酸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就钓了几条小鱼,干脆直接把水浇在路边浇了半桶,倒完后抬眼时发现前头的路被一高大的身影拦住。

  “嗯?你怎么在这?”周绥见到李重衡,还有些意外,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

  周绥的手袖都被方才溢出的水打湿,有一股淡淡的腥水味,他连碰都不想碰了,干脆任由它湿漉漉地贴着肌肤。李重衡见到了,便抬手替他卷起来。

  “等你来的。”李重衡垂首替周绥整理着,“今日是公子生辰,我在铺里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公子……”

  “我不是让林原去和你说了吗?早上陪外祖父去西河了。”周绥指着桶里的小鱼,“忽然觉得这世上还有比做饭烧菜更难的事。”

  李重衡忍俊不禁,将一只手袖卷好以后又去卷另一只手,耐心地像对待自家出门顽皮带回一身脏的小孩:“这都是公子早上钓的?”

  “自然。”周绥没指望李重衡看着这“战绩”能说出什么好,平常人不笑他这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就不错了,“瞧着倒也不难看,干脆带回家养起来好了。“

  “小心哪天被饱饱叼走吃了。”李重衡提醒道。

  “饱饱是狗又不是猫。”周绥半弯折袖子,凉快了不少,但方才一路提桶过来时费了不少力,也流了些薄汗,刚要伸手拿帕子,扯出来一看今日塞的是前几天小优送他的生辰礼。

  他本想放在匣里的,不知怎么的今天被他顺手带了出来。

  李重衡自然也瞧见了,淡粉色的蚕丝帕,角落一株歪扭的水仙正盛,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甚至这女子女红还甚是不精。

  两人对视,周绥觉得李重衡见到帕子后眼神儿都不对劲了,眉头下压,眸中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没等周绥开口,李重衡就跟在醋缸里泡上了百天似的,酸溜溜的滋味直冲:“……这是哪家姑娘又对公子芳心暗许了。”

  李重衡最近看得书多了,偶尔周绥去到小木屋都能看见桌上叠的几本书册,成语倒也不似以前那样说得乱七八糟了。若不是周绥见到李重衡一副眼泪要夺眶而出,给他一个手帕便能真恨恨地咬起来,周绥真想夸他一句学有所成。

  想到李重衡又是何花又是王知雁的,周绥心想自己哪有李重衡更招人啊,于是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臂膀:“在哪儿学的这么阴阳怪气的话?酸不溜秋的味儿。”

  “疼疼……”李重衡痛呼,但也只是虚虚地将自己的手扶在周绥拧他胳膊那处,没将他拿下来,暗戳戳道,“这姑娘绣艺一看就是半路出家的,不精巧。公子你换掉,我去绣个更好看的给你。”

  周绥屈起食中而指,指节敲了一把李重衡的额头:“这是小优送我的,你问问她同不同意?”

  李重衡鸦雀无声。

  “嗯,好看,小优的女红倒越来越熟练了。”李重衡胡言乱语,实际上他连小优之前绣成什么样都没见过。

  他提起地上装鱼的水桶,朝周绥催道:“公子,回家。”

  周绥看他吃瘪,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背着手走在他身后。

  “那你一人回来了,薛老呢?”李重衡像是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扭头问道。

  “宋议渊在那儿,他在钓鱼上可比我和外祖父有的聊。”

  李重衡点点头,内心疑惑地发现周绥这段时日似乎没怎么叫过敬言兄了。

  周绥推了推李重衡,打断了他的思考:“先回我家吧,把鱼搁回去,再喂一下饱饱。”

  “成。”

  两人先回了院宅,将鱼一齐倒进缸里,换了几盆清水。门口那本是蓄水的大水缸,如今被自己拿去养几条小鱼,周绥敲了敲缸发出“噹噹”的闷声,李重衡和他相视一笑,说:“好像有些大材小用了。”

  周绥受不了李重衡三两句就蹭一句成语,被他逗得直发笑,最后坐在石桌边还比起了大拇指:“现在你已经可以出师了。”

  李重衡走过去挨着周绥坐,饱饱正蹲在他脚边低头啃着肉香骨头,被李重衡毫不留情拍拍屁股赶走,呜呜几声还不忘带上香排骨窜到另一头去。

  “不要,周先生再教教我。”李重衡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拎着周绥的手指晃晃。

  “还用教你什么?”周绥抽手回来,压在自个儿腿上看着他,“你现在不是什么都会?”

  李重衡否认,像个谦逊乖学生:“没有,有些还是要周先生教教我的。”

  他说完便凑过去,拇指蹭过周绥的嘴角,看了看他的下唇:“上次太用力了……不疼了吧?”

  周绥一感受到贴在唇上的温度,就知晓李重衡讲的是哪件事,视线撇去了一边,盯着那屋上灰瓦,小声道:“早没事了……”

  “下次我轻些……”李重衡顿了顿,慢吞吞又道,“所以我还没有什么都会……公子还要好好教教我。”

  李重衡这番意有所指的轻浮话被他说得极为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求知心切,恼得周绥又弹了一下他的正额。

  “没正形!”周绥拿出之前薛泓老说他的话来骂李重衡,又将他推开,“我要去更衣,难受。”

  李重衡望着周绥愤愤离去的背影,又诚恳地喊道:“公子,我也会浣衣的——”

  回答他的是“嘭”的一声,木门合上的声音。

  李重衡笑着又把刚才亲手被自己赶走的饱饱抱过来,骨头掉在地上,饱饱敢怒不敢言,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李重衡又捡起来放在它爪子边。

  “饱饱,你真的重了很多。”李重衡自言自语,“你周哥哥是不是给你喂多了,变这么大只。”

  不明所以的饱饱好似突然听懂了,发出几声呼噜呼噜表达不满,又优雅地从李重衡腿上跳下落地,跑到放周绥房门口趴着,留给李重衡一个圆润润又毛茸茸的狗屁股。